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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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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弘早就想到過這些阿哥們個個都不是善碴兒,可是當胤祺真的這麼惡狠狠地瞪著她說的時候,敏弘還是覺得很委屈,緊繃的神經,瀕臨崩潰的身體,一下子眼淚流了出來。 「別哭別哭!」淚水似乎平息了胤祺怒火,他低頭親吻著每一滴淚水,鹹鹹的,澀澀的,有點為剛才的衝動後悔,「敏弘,我不能休掉她們。我有我的責任。乖,不要胡鬧了。隨我回去吧!我不惹你生氣,天天陪著你。」 敏弘深吸了一口氣,說:「胤祺,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是個人,地地道道的人。如果被砍了頭,下了毒會和你們一樣死去。但是,我只有這一世,沒有前生,沒有來世,死了以後甚至連魂魄都沒有。所以,這個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想把他們浸泡在嫉妒和詛咒中。胤祺,我很喜歡你,所以我無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你。那讓我有殺人的衝動。當我還是綠濃的時候,看到你和那個宮女調情,你知道我有多麼憤怒,多麼沮喪!我不能殺她,也殺不了她,但是我可以殺了自己,我可以讓自己消失。那時,我以為我就那樣死了。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給了一次機會。這一次,我只想快樂平安地度過,自然而然地死亡。胤祺,我們大概是有緣無分,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胤祺呆呆地聽著敏弘的解釋。當敏弘說她是個人時,胤祺悄悄地松了口氣。但是越往後聽,就越難受。可敏弘又說得合情合理。看著敏弘哽咽地求他,胤祺的心都皺到了一起。 「敏弘,你不要想那麼多。從今往後,我誰也不理,只寵你一個人還不行嗎?你不會再看到那樣的情況,我,我向你發誓。」 敏弘歎了口氣,胤祥能明白自己還真是不容易。看著胤祺,堅決地說:「不可能!」 胤祺幾乎要被激怒了,怎麼會有這麼不通情理的女人!她以為她是誰?!正要發火,門突然被推開了,有人大聲地說:「呦,好大的雪啊!這不是五哥嗎?」 胤祺回頭,原來是十七阿哥胤禮,正笑嘻嘻地向他請安。 胤祺狼狽地站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負責把風的小太監,冷哼一聲,甩袖子走了。 敏弘抓起披風披在身上,輸人不輸陣,不能讓老十七看了笑話。只是不知道他聽了多少。 「給十七爺請安了!」 「免了吧!唉,你這又是何苦?」十七轉身跟隨身的小太監說了些什麼,小太監轉身出去,屋裡就剩下兩個人。胤禮說:「五哥平日最是溫和,其實性子是最倔的,認准了的事情就連皇阿瑪都沒辦法。我看五哥對你也算情深了,你,唉——」 敏弘低頭道:「是,十七爺教訓得是。奴婢冒犯了!」 胤禮說:「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對了,莫非,你心裡有人?」 「沒有!」 「哦,難道你不喜歡五哥?」 敏弘抬起頭看了看胤禮,突然有一種被套話兒的感覺,低下頭乾脆不吭聲了。 屋子裡的氣氛已是尷尬。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小太監捧著一身衣服進來,胤禮說:「換上吧,免得讓人說了閒話!」 敏弘接過衣服。胤禮轉身出門,到了門口,突然停了腳步,卻不回頭,說道:「若我能給你想要的呢?」 不待敏弘答言,推門出去了。 風夾著雪花打著卷兒地灌入暖閣,怎一個「亂」字了得! 14.怒火 人家都是小雪初雯,芳華佳人玉手紅梅,俏語嫣然。怎麼到我這裡就這麼倒黴!燕山雪花大如盤,劈頭蓋臉身上砸!敏弘哆哆嗦嗦地拽緊貂裘,又怕弄髒了,自己不會洗,還要小心翼翼地護著別掃了地。一腳高一腳低地往回趕。什麼臘梅紅梅,見鬼去吧! 「誰讓你去見五哥的!」剛走到東六所門外,就和匆匆趕回來的胤衸走了個對臉,暈頭轉向地就被質問了一句。敏弘覺得這裡的通信簡直是太發達了,她這個當事人離出事地點還沒多遠呢,遠在南書房的胤衸已經趕過來了。這種速度下幾乎沒有強姦案發生的可能。她自己就是實證啊! 也沒等敏弘回話,胤衸一把拽住敏弘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扯進了惠安軒。 接過秀珠端上來的熱茶,剛喝了一口,「噗」就吐了出去:「什麼糟爛的東西都往爺這裡送!」茶杯被砸在地上,胤衸指著秀珠大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當我十三,十八爺好欺負嗎!拿這些破爛玩意兒哄我!滾,都給我滾!」上去就是一腳,把小太監也給踹了出去。 敏弘本來心情就不太好,胤祺攪亂一池春水,她自己掀起滔天巨浪,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患得患失的思緒,心情變得格外敏感。在門外的時候,總覺得胤衸是擔心自己,還有點內疚。兩個人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敏弘下意識總是把胤衸看成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心裡總是暖暖的軟軟的留著一塊地方。 但是今天看見胤衸在那裡「破爛長,破爛短」地罵,突然想到他已經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了,原來他就看不慣自己,現在這種觀念怕是只能加強不會減弱呀!自己在他的心裡不過是個「什麼都往他這裡塞的破爛」,一塊敷不上牆的爛泥罷了!臉上也漸漸變冷、變硬。 胤衸撒夠了潑,轉過身來指著敏弘問道:「你說,誰讓你出去的啊?你當我這裡是你家啊,什麼人都能召!」 若放在往日,敏弘一定會頂回去。可是今天,敏弘心裡煩,看胤衸一臉的豬相,越發得不想說話。找了個椅子,歪了上去。站著多累! 敏弘滿不在乎的模樣氣壞了胤衸,一把把敏弘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他個子矮,只到敏弘的鼻子,氣急敗壞地跳著腳說:「我辛辛苦苦地護著你藏著你,為了你得罪了三哥、五哥、十七哥,還有宜妃、襄嬪各位娘娘!你倒好,自己跑出去找五哥。早知道你是這樣,當初就讓五哥要了你去,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敏弘嘴雖然尖刻,其實並不會吵架。小時候優越的生活環境,讓她更喜歡就事論事,以理服人,難免在思維上比較傾向於理性。加上後天的工作環境,理性思維的培養又被刻意的加強了。此時,聽了胤衸話,知道裡面有誤會。心裡雖然生氣,可是理智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應該搞清楚。於是說道:「誰說我去見胤祺了?!不是你喜歡什麼風雪臘梅嗎!這大雪天的鬼才願意出去呢!」說完,猛勁兒一推,搡的胤衸蹬蹬蹬,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什麼身份,什麼血統,在我眼裡都是一個鼻孔兩隻眼睛的人。別在這裡給我爛貨破爛地瞎咧咧,嘴巴最好放乾淨些!」敏弘的口氣也不善,後面的話幾乎是咬著牙說了出來。 說完後,一摔門,走了!留下胤衸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床邊。 回到自己屋裡,敏弘想起了自己原本生活得好好的,也算是一個鑲銀邊的白領了,不說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裡不都是被人捧著尊敬著!Boss再缺德,對自己也還算不錯了。莫名其妙地用了一次靈力,就像撞破了房梁,自己的世界頃刻間顛覆,連人都不是了。活生生的人突然成了一盆大白菜,煮好了端給人家吃。明明是自己的性命,這要殺要剮的,就變成了別人的事情!幾次死裡逃生,又來到這麼一個不通情理的世界,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的,天天戰戰兢兢看人臉色過活。愛也不敢愛,恨也不敢恨,活得窩囊死得彆扭,沒一天舒心的時候。剛才這麼一罵,說不定又要挨一頓板子,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又是後悔又是不甘心,越想越委屈,眼淚就「撲撲」地流了下來。 下午吃飯,沒人來叫,敏弘也懶得理他們。胤衸那傢伙現在是得意了,搬出來自己當王爺時的性子,作威作福,連打帶罵的。好啊,隨他去吧!反正自己也是養了給他度命的,愛怎麼著怎麼著。沒興趣再討好他揣測他了。蒙頭大睡,竟然睡得挺香。 也不知睡了多久,鼻端聞見一股清淡的蔥花香味兒,好像是自己最愛吃的蔥花湯麵。敏弘稀裡糊塗得從夢中醒來,一眼就瞅見桌子上的面碗,肚子裡應景兒地響了起來。 揉揉眼睛,就要下床去拿麵條。一隻手按住了她:「穿好衣服,外面冷。」 稚嫩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胤衸。果然,他正在床邊,殺豬臉變成了扒豬臉,笑嘻嘻的。「太燙了,晾涼吃。你看你的眼睛,腫得跟個桃兒似的。別揉了,回頭我叫小成子給你送點兒冰袋兒來。」 敏弘不知道他賣的什麼藥,但是看情形自己大概不用死了。謹慎地看看他,覺得還是就事論事好,免得哪句說錯了又出事兒。披了棉襖,穿上鞋,坐到桌邊,邊吃邊說:「涼了湯麵就不好吃了。」 胤衸也不應聲,低頭研究敏弘腳上的棉鞋。納的鞋底子上鑲嵌了一隻巨大的豬頭,人的腳就從豬背上套進去。原本是現在最流行的卡通棉鞋,敏弘多蓄了些棉花,既擋寒,又多些舊時的回憶。豬頭的耳朵是立體的,「撲棱撲棱」地可以動,甚是可愛。 胤衸說:「這個是你做的嗎?給我也做一雙吧!」言下竟然有了討好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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