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五胡亂華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他不置可否,漆黑的眸子裡藏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坐去桌邊,抿了口茶,方沉吟道:「你說我能登上皇位?天雪,你想得挺多的。皇位對我來說並無吸引力,只不過……若能為漢人做些事,做皇帝也不錯。但是你以後不能再做傻事,你可是答應?」

  「好……」我雙眼飽含熱淚地應允著,五臟六腑,仿佛被強行撕扯著。我們這樣的相處還能有幾年?愛情的確是承受了一切考驗,但真的就能相愛下去嗎?若你死了,我應該怎麼辦,死就在眼前呀!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換今生一次的擦肩,那麼下世我們還能相愛嗎?

  他起身將我拉至懷中,溫柔地替我拭淚,喟然道:「又哭了,天雪,你總是如此憂鬱。淚水仿佛怎麼也流不完,以後的你不准再哭,我冉閔不准你再哭。可是聽明白了?我要你開開心心地陪著我,沒有苦惱,只有快樂。」

  「快樂?」我喃語重複著,淚水更是汩汩流下,「我從來就不曾改變過,憂鬱、快樂都是為你,只因我愛你……」

  「乖,別哭了。」他無比認真地凝視著我,微勾起我的下額,帶著掠奪的氣勢,欺壓住我的唇,心驀地驚起了陣波濤駭浪……只因我愛你,多簡單的一句話,沒有華麗辭藻的堆砌,也沒有柔情似水的呢喃。只是這種平淡的話,卻讓我們的心貼得更近,千燈萬盞,不如心燈一盞啊!

  §重逢

  九月,丙申(十七日),燕王去世,慕容儁登上大位!

  石虎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宮中的傳聞也不曾斷過,當初,有人抓了前趙主劉曜的小女兒安定公主,因姿色出眾,被石虎納為妾,並深得寵愛,生下了齊公石世。朝中似乎有意立石世為太子,因此爭論不斷。

  「相公,你想誰會為太子?」我眼眸輕靈地一轉,驀然說,「我看啊,他大概會立石世為太子,前兩個如此兇惡想殺父。石世年幼,等他成人,石虎都老了。」

  「呵呵。」他輕笑,眉宇間輕鎖的愁思散開幾分,「太尉張舉說:燕公石斌長於軍事統治,彭城公石遵長於禮樂教化,想讓大王在此二子中選出一子。但也有人說燕公石斌,其母親出身低賤,本人又曾經有過過錯。彭城公石遵,其母親以前因為太子石邃的事情被黜廢,如今再立石遵為太子,擔心他會對大王忌恨。以前兩次立太子,其母全都出身低賤,所以才導致了朝廷禍亂不斷。如今應該選擇母貴子孝者立為太子了。」他又挑眉道,「你可知是何人想立石世為太子?此人來頭倒是不小。」

  「嗯?」我臉上依然不現任何波瀾。心裡不免揣測會是何人,按理說應該是石世一夥的才對。我目光微轉,正好對上他那雙幽深狹長的眸子,複笑道:「相公不願說嗎?到底會是誰啊,我當真好奇。若是對自己沒利,他又怎會推選石世呢?依我之見是他們一夥的。」

  「戎昭將軍張豺,便是此人了。當初,大王攻克上城的時候,張豺虜獲了前趙主劉曜的小女兒安定公主,大王見她姿色出眾,才收為妃。所以他們也算有段淵源。」他眉宇之間隱有悵然之色,微微一笑,又輕扯薄唇道,「他之所以推選石世為太子,無非考慮到大王年老有病,想立石世為繼承人,希望劉氏為太后,這樣自己便能得以輔佐朝政。基於這種考慮,他便大力勸說了。」

  「原來如此,那相公想選誰?依我看大王應該認同了。我想石世也當不了多久的皇帝,年幼就別說了,單說朝中的大臣每個都是豺狼。他想與石虎一樣坐擁天下是不可能的。」我坐到他腿上,攀著他頸,又悻然道,「皇位就依佛圖澄所說,不是人人都可以坐的。坐擁天下縱然是好,可是一堆豺狼在身邊那石世必定送命。」

  「豺狼?」他性感薄唇輕揚,邪笑轉熾道,「夫人可是說相公是豺狼?那皇位當真不適合他坐的。但我也沒多大興趣,若非登上皇位,才能解救漢人,那麼便是盡力一拼。」

  「這皇位非相公不可了,只不過時辰未到,對了,大王當真宣旨了嗎?他是如何說的?莫非真立了那小孩為太子?若是如此倒真有點兒可笑了。」我定定地迎視他的凝望,唇邊勾出一抹笑意。又揣測道,「依大王的性子應當是宣旨了,相公快說。」

  他輕彈著我的額際,眸中寵溺的意味卻是如此濃烈,笑道:「你可真是急性子,沒錯,大王確實宣旨了,大王對眾人說,我要用三斛純淨的灰洗刷我內臟的穢惡,否則為什麼我專生兇惡無賴的兒子,年齡一過二十就要殺害他的父親!如今石世年方十歲,等到他二十歲時,我已經老了!於是便與張舉、李農作出決定,命令公卿大臣們上書,請求立石世為太子。」

  我故做失望地長歎一聲,含嗔道:「為何不是立相公你呢?」又轉而問,「我給大王吃的是五石散,他的身子相必很不好了吧,那人可是趙生安排的,如今他一死,不知是否還在吃。」

  「看他身子那麼差,應當在吃。天雪,我們的孩子你送走是對的,北方的確是混亂。我相信若大王一死,形勢會更加混亂。當初打了你一巴掌,還疼嗎?」他以指腹摩挲著我的紅唇,眷戀的笑意在唇畔悄悄泛開來,之後他又懊惱道,「當初我太衝動了,但是……若換了你呢?你未曾和我商量過就私自送走我們的孩子,叫我於心何忍。」

  「我知道錯了,你還在怪我嗎?現在兒子下落都未知,我好擔心他與蘇蔡是否出了什麼事。當真好擔心,若是他有個三長二短,我也不想活了。」我依偎在他胸前,眼中的淚卻是在打著轉,我的孩子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為何沒在南方蘇家?蘇蔡是個重視承諾的男人,是否出了什麼事呢?

  「沒關係,我還是派人待在蘇家,若是有消息了,很快便會通知我們。現在著急的是北方的情勢,看樣子是一天混亂過一天呀!」他給我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卻無法掩飾眉宇的落寂,對兒子他更是疼愛。我想應該比我更為著急吧。

  冬季,十一月,甲辰(二十六日),安葬燕王慕容。太子慕容儁即位,境內實行大赦。慕容儁派遣使臣到建康向東晉朝廷報告了喪事。他還任命弟弟慕容交為左賢王,任命左長史陽騖為郎中令。

  時間一點也不由人,過得越快,也越讓我心驚,誠惶誠恐。目前的形勢對我們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若北方大亂,冉閔便有機會施展抱負。慕容恪、慕容儁,那兩個男人依然在做自己的事,我與慕容恪之間就像是水中月的緣分,擦肩而過。只是現在的他可還有想著我,或許應該也忘記了吧?

  這個冬天的雪依然是那麼大,那麼冷。北方的天寒可謂是眾人皆知。孩子的下落也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而冉閔是否會依歷史所記載被斬,也成了我心中最為擔憂的事。

  佛圖澄大師今日也十分特別,派人叫我前往。寺內一切皆是往常,只是讓大雪覆蓋了一切。小僧人將我帶去禪房,厚厚的衣物仍是抵擋不了刺骨的寒冷。我哆嗦著身子坐著,等佛圖澄的到來。

  「天雪……」這熟悉的聲音我永遠不會忘記,不敢置信地起身,緊盯著蘇蔡。淚遂然滑落,情不自禁地捂著嘴,任淚水氾濫成災。

  蘇蔡笑中帶淚,深情地凝眸緊鎖我道:「伊天雪……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帶著你的孩子在佛寺。因為這樣才可以離你最近。伊天雪……我好想你。」

  「蘇蔡!」我深情喚他,再也難忍這一瞬的感動,痛哭失聲地朝他奔去。邊哭邊捶打他的胸膛,凝噎道,「你真的好壞,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壞。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躲著我,你真的可惡……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好想你,無時無刻都想著你。其實我有去看過你,只是半夜,你未曾發覺……伊天雪,我真的很想你!只要合上眼,你的模樣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我中了你的魔……真的忘不了你,怎麼辦……」他再也難以掩飾悲哀地啜泣著。緊緊摟著我,任我在他胸前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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