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情迷五胡亂華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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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本就疑心是那孽子所為。」石虎憤然作色,於是吩咐一旁的士兵道,「宣史科與太子石宣進宮面聖!」 「大王不可!」我面色蒼白,眼中隱約泛出淚光,卻堅決地搖了搖頭,哀婉道,「大王此舉豈不讓太子起疑嗎?既然他敢殺弟,又哪裡會懼怕大王您呢?這次召見,他肯定不會前來。不如謊稱他母親杜後因悲哀過度而病危。如此一來,太子不知是計,定會前來。」 石虎沉目思索,猛地揚眉吩咐道:「皇后病危,速召太子前來。」轉而又對我悲涼道,「還好有你,若不然朕當真被這孽子給騙了!朕的韜兒死得何其慘,他當真忍心殘害手足呀!」 「大王受驚了。」我忽然拭去淚,換下悲戚的語調道,「我聽到時也嚇了一跳,大王可曾聽過《七步詩》?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向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石虎雙唇微抿起,銜了些清愁,又喟然歎道,「朕生的不孝子!」 我幽幽輕歎,哀傷盡現臉上,悲憐道:「曹操有五子,唯曹植性敏而慧,善文章,曹操平日最為喜愛。曹操死後,曹丕承其父業,恐曹植謀奪其大位,準備加害。其母卞氏攔阻,曹丕還是設計×除去曹植,故限他行七步作詩一首,曹植問以何為題,丕指殿上一畫為題,植行七步,其詩已成。曹丕聞之,潸然淚下。於是貶曹植為安鄉候。」我抿了抿唇,又煽風點火道,「最終曹丕沒有除去曹植。但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狠心,連親弟也可以下手!」 「石宣!」石虎大聲咆哮,手更是重重地拍在桌上,額際的青筋已然暴跳,幾×快爆破血管,「不孝子!若真是他,我絕對讓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大王息怒,保重龍體才是。」冉閔聲音依舊淡然,臉凝重地瞥了我一眼。想必他心中似乎明白了少許,如鷹般銳利的雙眸轉而直盯著我,逼得我不敢直視。 石宣果然不知是計,立刻前來,嬉笑參拜道:「父皇,你受驚了。兒臣這就去看母后!還望父皇保重龍體才是。」 「你還笑得出來?」石虎輕捂著胸前,憤恨道,「弟弟死了,你不哭也就罷了。你還笑得出來?他是你親弟呀,你怎可以對他下此毒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父皇最不願看到的就是你們手足相殘……」石虎的語氣亦有許多悵惆,但頃刻又被怒焰所替代,憤恨道:「來人啊,將太子石宣給我押下去!」 石宣大驚失色,立刻伏首跪地,辯解道:「父皇明察,並非兒臣!父皇不應聽信小人之言,真的並非兒臣!」 「朕一定會明察是非!」石虎已然氣極,連話也不願多聽,即刻吩咐士兵將石宣押下。我冷冷瞥了石宣一眼,不禁在心中啐罵道:真是作繭自縛。 趙生很快便被押了上來。我全身繃緊,雙唇抿得緊緊的,略有些激動,我心裡不免揣測他會如何招供。幕後黑手顯然是我,縱使太子有殺弟之心,最後親手了結秦公的卻是我!唯一賭的就是他會不會置雙親於不顧!我頭頂上猶如盤旋著一場暴雨,是否落下全憑一個「賭」字! 我思緒一滯,背脊微微發涼,袖下的手指已是死死扣著掌心,卻仍力持平穩道:「大王,他就是趙生,太子寵愛的宦官,一切計謀他都有聽說。」說著我腦海中不禁回想起趙生的父母,或許趙生還可以活命,於是心念急轉道,「是他向妾身報出石宣想殺秦公,但是卻未想到是昨日。」 「你說吧,太子可當真有說殺其弟?當真是他所殺?」石虎神色激動,氣急敗壞地怒吼道,「當真是他所殺嗎!」 趙生如臨大敵,謹慎地目視了我一瞬,卻沉默不語。半晌,似乎下定決心道:「太子自從上次出遊開始便想殺秦公,上次建宣光殿也更想除去秦公。這次所為是親信楊杯、牟成二人。小人並未參加,還請大王明察。」 「朕生的逆子!」石虎聽完後更加悲痛憤怒,顫聲吩咐士兵道,「將太子石宣囚禁在貯藏坐具的倉庫中,用鐵環穿透他的下巴頦上鎖。將殺秦公刀上的血讓他舔拭乾淨!明日召集所有大臣及女眷看朕如何處罰這逆子!」接著又揮手示意我們退下,我冷冷睨著石虎。這一瞬的他仿佛蒼老了許多,報應……對啊,這是報應!那我呢,會有報應嗎?我知道一定會有的,只不過我的報應還沒到時辰罷了!我的下場又會好到哪裡去? 步出石虎寢宮後。冉閔怔怔地、微帶痛楚地凝視著我,半晌才冷冷地道:「你現在是要回去,還是去看趙生?剛才我心裡已明白了許多。你若要去看他,趁早!不久之後,他便會處斬了。」 我心中既驚且憂,旋即將雙眉一挑,掩飾心中的倉皇與不安,平靜地回道:「回府後,我會將一切告知你。現在我想去見他,總之我心中並無愧疚。因為我只不過在推動某些事罷了!」 他臉色煞白,唇齒開合只喃喃地道:「你變了,當真不像以前的伊天雪了。人怎麼可以變得如此可怕呢?你很有心機計算別人。只是你有計算過我嗎?或許我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只是比旁人好些,沒有丟失性命!感情也可以計算的,對不對?我以往太小看你了!」 「你認為我計算了你?」我依然平靜地說著,心卻早已千瘡百孔,似乎早已痛得……忘了痛!神色仍是悽惶,連話語亦是冷漠毫無生機,甚至連憤怒之意都全無了。 「沒有嗎?」 我臉微微一僵,手扶在冰冷的石欄上,心下淒苦,半晌才困難地自齒縫中迸出話道:「我從未計算過你。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都無話可說了。」 「是嗎?」他不置可否,只是冷冷一哼,沉靜的面容,依然波瀾不起,眸子平視遠方,低沉道,「你連這些大事也不跟我商量。若是計算了我,又怎會坦白?我應該信你嗎?」 我不置可否,臉色卻微露疲憊,眼中一片朦朧,胸臆十分揪緊!沉默半晌,我便朝天牢走去,這歲月的一切,方使人覺得如此難挨。與冉閔更像極了兩條平行線,越走越遠……永遠不會相交。而我要如何對他解釋這一切呢?他又會相信我嗎?……一切都是未知之數,而我們的確仿如天與地,如此之遠! 趙生此刻的面容是平靜的,只是臉上毫不掩飾地諷刺道:「遂了你意了,希望你能好生待我爹娘。自小我便被賣進宮,知道權力才是最好的。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比我更狠的女人!我算是栽了。」 「我想救你出去,算是對你最後的報答。」我的聲音幽幽渺渺,似乎天際傳來。淡淡一歎,有著濃濃的自責與惜悔:「別一心求死,既然我能行事縝密周嚴,滴水不漏,也自然有辦法救你。」 「不用了,我是死路一條。」他冷冷拒絕,目中隱隱水光,側過臉去,深深呼吸才道,「希望你能好好安置我爹娘,不孝有三,無後最大。希望你能幫他們養老,那麼就算死我也不會怎麼怪你了。畢竟我也有私心,若不是如此,你又怎麼可以利用我?下輩子我再承歡他們膝下。」 我心驀地深深一震,血,一點一滴從心而流。但我知道我已無法回頭了,從殺秦公的那刻開始,我便無法回頭了!於是我壓抑心中翻湧的激動,冷漠地道:「好,我會好好幫他們找個地方,也會隱瞞你的死訊,若你怪我也沒有辦法。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譬如太子想登上皇位。所以人世間才有這麼多的無奈,權力或許是虛無的,但卻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 「你相信有報應嗎?」他依然平靜地盯著我,眼中未有任何波動,嗓音卻是冷到了極點。 我一時黯然,有片刻的遲疑,隨即便一字一頓道:「我信!因為報應已經找上我了!」報應?我的孩子音信全無,這算是報應嗎?蘇蔡你與我的孩子到底在哪裡?為何沒有在蘇家。你說過會一直等我的,卻沒有等我……這是報應吧! 「是啊,你會有報應的!」趙生緩緩地說著,面色冷淡,雙眸中的憤怒卻是如此駭人!這是第二個男人說我會有報應了……我仍是不語,定定地冷瞅著他,浮出一抹冷笑,黑眸閃過一瞬湛然,戾笑道:「我也想要報應!人能鬥過天嗎?我一定要鬥過天!鬥過在旁人看來無比愚蠢的天命。即便拋擲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你與太子都是我的踏腳石。我可以輕易將你們置之死地,相反也可以讓大王置之死地。只可惜那一天你永遠看不到了!」 他怔住,張口×言,最終卻什麼也沒說。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步出天牢,雖然心中倉皇也愧疚,但是我無怨無悔!只是,當真能改變天命嗎?冉閔是否當真會死?一切的一切就快要到了。這天夜裡,石宣的哀鳴號叫聲震動了整個宮殿,慘不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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