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夢無痕 | 上頁 下頁 |
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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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轉身走開,我以為他要出去,誰想他只是吹了燈,又默默走回床邊,躺上來從後面抱住我。我聞著他熟悉的氣息,心中竟一歎,最無助時,我第一個想到的終還是他。四阿哥的呼吸一聲聲從耳邊傳來,過了良久,就在我以為他已經睡去時,一個低低的聲音緩緩說道:「衡兒,我們和好,好不好?」我一時間只是發愣,心中五味雜陳,輕歎一聲道:「我人在你身邊,心也不在別人身上,現在就要為你生孩子了,什麼是和好?四爺想讓我怎樣?」四阿哥緊了緊抱著我的手臂,也是長歎一聲,「寶貝兒,今天你嚇得我厲害。我不想讓你怎樣,只是幾個月見一次,還是這樣情景,你心中好受得很嗎?」 「我何時攔著你過來?」我閉上眼睛,倦然說道「你又何時想我過來?」四阿哥輕輕摸了摸我的頭髮。 以四阿哥性子,能開口這樣說實屬不易,只是我現在身心俱疲,對談這些倦怠之極。側過頭去,發現他正靜靜地看著我,眼睛深如潭水。 「好了,先睡覺。」四阿哥替我掖了掖被角。 現如今,他這樣的溫柔與體貼讓我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閉上眼睛,一夜無夢,竟是一場多日未有的好眠。 醒來時,太陽高掛,赫然已近晌午。 我起身,外面聽到響聲有人進來伺候,漱了口擦了臉,才起昨夜事情。正想著,忽見四阿哥不知何時走進屋來,我手中正拿著梳子梳頭,不由停下看他。 「睡得可好?」四阿哥踱步過來笑問。 「好。」我隨便用簪子簪了頭髮,起身對著他。四阿哥卻沒多說,和我一起用了午飯,倒像這些日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請了薛太醫來,他的醫術太醫院中我是最信得過。咱們讓他看看,你身子如今著實虛得很。」飯畢,四阿哥似不經意般提起。 我心中也是擔心,點頭隨他出去,有小丫頭打了簾子,我本就覺得中醫比較玄,面都不見能治什麼,於是示意她撤了去,那小丫頭看四阿哥並無異議,也就撤了。 薛太醫是一白髮老者,面無笑容、舉止嚴肅,倒是很有醫生的樣子。四阿哥對他客氣的很,他給我把了脈,細細看了我面色,又瑣瑣碎碎地問了我近日來的飲食起居,上下打量我許久,皺眉道:「恕臣冒昧,不知福晉可否站起來讓臣一看?」我被他看得已是惴惴不安之極,聽他這麼說更是緊張。小凡扶我起來,四阿哥臉色也是極為不好,走到我身邊看著薛太醫。 「恕臣直言,以福晉現在狀況,怕是順利生產很難。」薛太醫沉吟良久,斟酌道。我有些心驚,四阿哥已在一旁開口:「說下去。」薛太醫說得委婉,意思卻再明白不過。我身子這些日子有失調理,氣血兩虧,加上每日憂思勞慮,實在是虛得很;孩子如今胎位有些不正,不知生產時能否調整過來……還有就是薛太醫說得隱晦,我骨架小,生育有些困難。 「很難?什麼是很難?到時候是大人會有事,還是孩子會有事?」四阿哥沉沉望了我一眼,皺眉問道。 「四王爺,恕臣愚昧,不敢斷言。這還要看這些日子的調養……跟福晉自己的福氣了。」薛太醫面無表情回道。「依臣之見,福晉首先切忌再憂慮,飲食休息更要按時規律,待臣回去和陳太醫王太醫商議一下,下個方子福晉先服著……」 「那你看她現在狀況,可否出遠門?」四阿哥驟然打斷薛太醫,我和薛太醫都吃驚的望著他,出遠門? 「這……若無必要,福晉還是靜養為妙。」薛太醫幾乎馬上反應過來。 「我知道了,勞煩大人費心。」四阿哥向薛太醫一揖,薛太醫也不多說,行了禮,就有人恭恭敬敬引了他出去。 我坐下,一時也不想說話。這裡女人生孩子確是危險萬分,別說是一屍兩命,哪怕是大人孩子留一個,我是要孩子還是自己活命?而且這估計也輪不到我選,門外的人說了算。 四阿哥坐到我身邊,握了我的手。我抬頭,屋裡只剩我們二人,於是問道:「四爺要我去哪?」 「皇阿瑪現在已在熱河行宮,我本應隨駕,前陣突然間染病也就耽擱了。如今大好了,過幾日便要趕去,回來早時也近年前了。留你一人,我如何放心?」四阿哥把我的手握在掌心,皺了皺眉頭,「手這麼涼。」 「四爺急糊塗了,這樣如何妥當。莫說雍王爺隨駕帶著待產的側福晉總是會有人說三道四,便是我跟去了,難道在那裡生就更安妥?這旅途勞頓,反是對身子不好。」我搖了搖頭。 四阿哥沒有說話,我轉頭看他,顯然他剛才是一時衝動,現在也想到這些。我也沉默下來,輕輕拂著腹部,孩子在裡面踢了我一腳,我不禁一笑,明瞭自己心意:到如今,我願為這個孩子冒這份險。 「我留下便是。」四阿哥似是想了好久,終於開口說道。我一愣,只是看著他,四阿哥微微笑了一下,攬住我的肩膀,又解釋道:「反正也遲了這些日子,京中事務繁雜,我請旨留下也並無不可,你無需擔心。 「四爺,謝謝你。」我抬頭望他,良久才接道,「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四阿哥不可置信般看著我,我移開目光,習慣性地把手放在腹部。 他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帶我去熱河,那想來這次他很有去的必要。所以我,不想他有絲毫勉強。 四阿哥輕輕扳過我的頭,讓我看著他。我們對視良久,他竟然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個諷刺的弧度,「衡兒,我有時還真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名分你不在乎,我開始對你多好你也從不領情。在我眼皮底下喜歡我的親弟弟,好像難受的不行,也可以一夜間恢復過來。你跟了我,如今也像是對什麼都無可無不可……」他頓了一下,似說得極為艱難,「那晚我站在你門外,聽你在裡面哭得傷心,手放在門上許久,竟是推不下去,因為我發現自己即使進去,也無話可說,你好像並不需要。」我不需要嗎?也許。 「四爺,你可知道我日日想你。」我望瞭望自已與他交握的雙手,上面的戒指光潔溫潤。屋裡突然靜了下來,我突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如果我嫁的是十四,他今日如此說,我會不會讓他留下?不知道。只是如果是四阿哥,我真不希望他為這件事有半分勉強,這是我不能承受之重。「只是有時候,我總是想要自己好過一些。」 四阿哥望著我,眼中竟似有幾分悵然幾分無奈,半晌才道:「我自然知道你想讓自己好過,卻真是不知,你是不是還想我。」我突然間眼眶發酸,是何時起我們兩個開始如此相處,想依靠又怕受傷害,想付出又怕萬劫不復。我別過頭去,四阿哥卻湊過來,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吻纏綿輾轉,只是滿滿地溫柔憐惜,讓我本能地忘記這些日子的事事紛擾,心中繞滿了久久沒有感受過的溫暖,我沉醉其間,只望這就是世界盡頭,我和他兩人永遠不用再面對那許多無可奈何。 一吻完畢,兩人都是有些喘息。 「孩子我要養在自己屋裡,時時刻刻看著。」我靠在他肩上,輕聲道。 「好,只要你高興。」四阿哥摟著我的腰,柔聲問,「怕是不怕?」 「嗯,很怕。」我實話實說。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我儘量輕鬆地說道:「我脾氣最近大得很,別讓別人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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