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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回福晉的話,奴才也不大清楚。」小桂子目光閃爍。

  我不再多說,只隨他而去,心中卻一片茫然,找我過去會怎樣?十三阿哥沒說些別的,他大概是不知道我對十四阿哥的感情。那四阿哥自然也是不確定。我和十四阿哥又沒有做什麼真正出格的事,縱是他心裡因為此不自在,至多冷落我罷了。我又不想和誰爭寵,樂不得這樣呢。

  「沉默!」桑桑的信裡只有這一句是中文,還打了個大大的嘆號。我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在書房門口大大吸了口氣,剛要進去,卻見小桂子賠笑端來兩杯茶,我皺眉接過,兩杯?屋裡有客?用眼神詢問他,卻見小桂子避開我的目光。

  該逃的逃不過,我定了定神,開門進去。

  屋裡一片寂靜,我有些奇怪,四處一望,四阿哥正和一個人面對面坐在炕上。那個背影是我偷望了千百遍的,我只覺自己的胸腔猛地被掏空——十四阿哥。

  「四爺吉祥,十四爺吉祥。」一瞬間的空白後,我端著託盤過去,嗓子發澀,聲音卻比我想的自然許多。

  四阿哥抬頭看了我一眼,十四阿哥對我漠然一點頭,我才發現原來他們是在下棋。又福了福身,走過去把茶擺上去,兩人卻都沒有什麼表示。

  我退回四阿哥身邊,眼睛平視前方。沒有人說話,只有偶爾的落棋聲,一下下打在我心上。

  這沉默讓我覺得窒息,心裡木木的一片沒有知覺,不知站了多久,不知還要再站多久。

  眼睛的餘光可以看到十四阿哥,他眉頭微蹙,嘴角輕輕抿著,雙指撚著一枚棋子停在半空。一個一直不想面對的問題終於湧上心頭,大概以後把他放在心裡也不得了吧。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在機場送師兄的時候,看著他轉身,心被生生撕成了兩半,卻還強撐著微笑祝福。不是不愛,可我們都不願放棄自己的理想,都一樣的倔強。如果理想都可以成為分手的理由,那現在我的身份,我的生活,甚至我的生命變成橫梗在我和十四阿哥之間的障礙,哪裡還容得我選擇?

  曾經想放縱著我的愛,就算不在一起,也可遙遙相望。帶著他的項鍊,送他我的帕子,看著他遞來的一個眼神,那也足夠。曾經想把這份感情當成在這個時代的的一個寄託,默默想著他,盼著見他,這日子也沒有那麼難過。

  可我偏偏忘了情動於中,難能不形於外。縱著我的愛,這愛不會消失,反而會因苦求不得而有一天決堤,總有一天會害了他也害了我。

  從第一天起,我就沒有過選擇的機會。

  我站直身子,任自己的心裡翻江倒海,好像被刀子一道道慢慢劃過。讓它盡情的痛好了,總有一天這痛也會過去,雖然我也不知道,這一天會是哪一天。

  「啪」地一聲,一顆棋子掉在了地上,我身子一顫,卻見四阿哥已是彎腰去撿。十四阿哥抬頭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動。

  「別怕。」我清楚地看到他在說這個詞,低下頭去,心裡像被抽空了一樣,想調整一下面部表情,卻引發了一陣止也止不住地咳嗽。

  屋裡持續多時的寂靜就被這麼打斷,我可以感覺到那兩個人都停下來抬頭看我,心裡愈發的著急想忍著,卻嗆得鼻涕眼淚一起出來,氣都上不來。

  一杯水遞到了我面前,我接過去猛喝了口,總算是止住了咳。用手胡亂抹把了下臉,我忙福身道:「四爺恕罪。」

  四阿哥低頭看我,臉上喜怒不辨,微微扯了下嘴角道:「下去吧。」

  我請安離去,只覺得渾身無力。

  「主子,您要實在不想請人看,奴婢去廚房給您要碗參湯來,總比這麼挺著好。」湘兒有些擔憂的看著臉色蒼白的我。

  「去吧。」我靠在桌邊,頭昏腦脹。唉,這麼被嚇感冒不嚴重才怪。

  過了半晌,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湘兒回來了,隨口讓她進來。

  來人卻不是湘兒,我抬頭一看,忙站起身來:「年姐姐,稀客啊,快請坐。」

  年氏微微一笑,走過來隨意坐下。我暗自驚奇,到這府上這麼久,和這位年氏實在是並無深交,除了客套話一句多的也無,她今兒這是怎麼了?

  「衡福晉:「她語氣中帶著絲淡淡的疏離:「聽說你身子不大好?」

  這府上的事怎麼傳得如此快。我微感不快,卻見年氏又已接道:「怕是心病吧。」

  我一愣,望向她,她的正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深深看到我眼裡。

  「年姐姐說笑,不過是在西苑那晚在外面呆的有些久,稍感風寒而已。」我收回神來,沖她一笑,心裡卻暗自戒備,

  她也不反駁,只是微歎了口氣:「爺那晚可是氣的不輕,在我那裡摔了茶碗。」她猛然看向我,說的意味深長「以他這幾年的性子,可是難得這麼發脾氣了。」

  「卻是杜衡的不對,不該惹四爺發脾氣。」我避開了她的目光,等她繼續今天的主題。

  她愣愣看了我半晌,突然一笑:「衡兒妹妹果然是倔。」

  我對她一下子改成「衡兒妹妹」微感詫異,卻見她眼裡今天第一次真正帶了絲笑意:「怪不得爺拿你沒辦法。」

  不是他沒有辦法,是他目前為止一直忍著我罷了。我不禁苦笑,大概也忍到頭了吧。

  「我今兒來,不過是想勸你一句。」她收了笑正色道:「不要再和爺這麼拗著了,你即已嫁了進來,縱是有什麼心事也該放下了。況且,爺對你可不是一般的好。」

  我沉默不語,卻對年氏暗自佩服,好毒的眼睛。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也是女人。」她沖我一笑:「你對爺禮數周全,卻一直遠著,爺從你那回來,臉色也常常不好。即是要在這過一輩子的人,如果你是要欲拒還迎這樣也太過了,不是心裡有事又是什麼?」

  我心中突然一動:「年姐姐,你這麼說我,是不是你……」

  年氏面色微變:「沒錯。」她猶豫良久,方答道:「這個府裡的女人,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的嫁進來的?」

  「他是誰?」我不禁問道。

  「他是誰現在又有什麼重要,哥哥既然把我嫁進來,他就是再好又能怎樣呢?」年氏微一苦笑。

  「四爺他知道?」我問出口卻已後悔。

  「他又怎麼會在乎我的心?」年氏歎道:「他要忙得太多了,怎麼會理會這個?」她嘲諷一笑。

  我不知如何接口,那他對我呢?年氏好像看出了我想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他即對你費心至此,就不會讓這心白費。」

  我一瞬間失神,不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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