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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忽然,德妃娘娘的小丫環來叫我去和她們主子同坐,我無奈之下只有跟了去,上車之前不甘心地四周看了最後一眼,竟然真被我看到葉子正和八福晉談笑著上車,看上去神色如常,不禁稍稍放下心來——四阿哥畢竟不會妄動。

  剛一上車,卻發現不只是德妃,十四也正穩穩地坐在裡面,帶著大黑眼圈看著我。我沖他略微點了個頭,便挨著德妃坐下。

  德妃心情甚好,笑吟吟地看著我說:「傷可上了藥?為了我們衡福晉,倒折騰了你。」

  我回道:「娘娘哪裡的話。我們感情自來就好,這不算什麼。」

  德妃笑道:「皇上昨兒都問起你來,只說怕你傷了,都沒法子向你阿瑪交待。」

  就這樣,我和德妃從誇岱的歸期談到杜衡的性子,從宮裡的婚喪嫁娶談到年初康熙的南巡,我只覺得雖說她隻字未提,卻句句事事都在談我的婚事,只得打了十二分的精力應對。

  十四卻只是坐在旁邊,有些神思不屬,只有德妃問他什麼,他才像回過神來應上幾句。

  正當我有些筋疲力盡的時候,車隊終於停了下來,行程過半,大家都紛紛下車整頓休息。十四也和我一樣,精神一振,悄悄遞給我個眼色,便笑著向德妃道:「就偏勞芷洛格格陪著額娘,兒子先告退了。」

  「你能陪著我坐這半日,已是破天荒了。去吧,別憋壞了你。」德妃揮揮手。

  我正想著怎麼找個藉口也下車去,卻聽德妃道:「芷洛你本就有傷,也下去轉上一轉吧,松松筋骨也好。」我忙應了一聲,卻忽見德妃意味深長地一笑,不禁有些疑惑,難道……

  不想那麼多了!我邁下車,果然見十四牽著匹馬在路邊慢悠悠地走著。

  我四周一望,還好前後是十二格格和十五格格的車,忙上前一步,直截了當地說:「她沒事。」

  見他呼了口氣,我續道:「不過以後會不會有事,可很難說。十四,你害了她了。」雖是心下不忍,但我仍是止不住埋怨他。

  他苦笑道:「可是情動於中,難能不形於外。芷洛,你不懂。」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我不懂?我最懂了。

  搖了搖頭,微微歎道:「四爺到底會怎麼對衡兒……十四,你們是兄弟,這事若發生在你府上會怎麼辦?」

  十四被我這個問題問的愣了,沉思半響道:「若是別人,我不差那一個女人,她不做出什麼讓我難堪的事也就是了,可若是換了那人是衡兒……我……」

  他臉色轉陰:「四哥對她大概也是用了番心思,不然昨晚何至於弄成那樣。」

  你們兄弟早晚有一天會把葉子折磨死,這個傻女人,怎麼樣倒楣的都是你啊。我心裡對她擔心到了極點,看著十四的臉都不爽,他被我看得有些發毛,瞪了回來:「你還在怨我?」

  我不答,只負氣的看著他。

  「不錯,我確實不該招惹她。」他的眼神掠過了我,望向遠方:「只是當初,我沒想這麼多,這個女人我喜歡,就由著性子做了。」 由著性子?倒很像你們這些皇子的做派。

  「可自從那次害她掉到湖裡,我才清醒,不能這樣做了。」他的臉部表情漸漸柔和起來:「衡兒她是不一樣的,我願遠遠看著她,用我的方式對她好。」

  望著十四一臉的認真,我又想起昨晚葉子談起他時臉上淡淡的紅暈,就算十四有千般不是,我現在也原諒了他。不過是一個驕傲的男子在學著去如何去愛。

  可是——現在是要他學著如何去忘情卻愛才對吧,我狠了狠心說道:「可是現在……」 「我明白。」他急急打斷我。「讓衡兒沉住氣,四哥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唉,也只有死不承認了,我不由歎了口氣,葉子,你怎麼會有個如此尷尬的身份呢。

  看著我蹣跚而行的樣子,十四忽道:「十哥送去的藥,你可用了?」

  我驚奇地問:「是你托他的?」

  十四一笑:「你為了衡兒受傷,我本是想聊表謝意,只是被八哥搶了先。他帶的藥材甚是齊全珍貴,我也就省了這份禮。」說著抿著嘴只是看著我。

  我瞪他一眼:「看什麼?」

  他挑眉道:「看你和八嫂比,哪裡不一樣又哪裡一樣。」

  我不禁冷笑:「我還沒嫁人呢,難道就要開始和別的女人比高比低?」

  他一愣,搖了搖頭,道:「豈由得你不比。八哥為了你,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脫掉『懼內』的名頭了——以他和八嫂的感情,我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咂咂,你這個女人,哪裡好?」

  我捶了他一拳,道:「哪裡不好?」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也暗暗打鼓,我有哪點動人之處讓八阿哥如此認真?

  「當然八哥覺得好。你寫的那副歪歪扭扭的《道德經》裡的字,現在還在他書房裡掛著,他經常看著看著就笑起來,我卻看著就為才女芷洛惋惜。」十四懶懶地道。

  我心中一動,卻仍咬牙反擊道:「你那帕子呢?那上面的葉子我看也是醜得可以,你卻不惋惜了?」

  他斂了神色,道:「若終究因這帕子讓她波折痛苦,因我的心意讓她不得寧靜,我恐怕不僅是惋惜。」說著緩緩走開。

  我追上兩步,輕聲道:「起碼我們都在她身邊,只需各自做各自能為她做的事,不是麼?」

  他頓住腳步,點了點頭,隨即上馬向車隊前奔去。

  第二天,翠雲館。

  十三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我見他神情甚是嚴肅,忙請他進了書房落座。

  菊喜低眉順目地把茶杯放在我和十三面前,隨即便轉身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我沖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十三道:「怎麼今兒叫這丫頭奉茶?」

  我懶洋洋地說:「故意的。她要監視我,我便光明正大地給她看。反正是要嫁的人了,我如今誰也不怕。」

  十三一笑,道:「破罐子!只是什麼丫頭敢這麼大膽,她的主子……」說著他緘口不言,我倆對視一眼,都知道對方心裡想到了誰。

  我岔開話題,問到主題:「可提醒了衡兒?」

  他點點頭,呷了口茶,道:「衡兒是聰明人,你我都可放心。」

  說完,他低頭只把茶杯轉來轉去,也不發話,好像若有所思。

  我卻仍是不放心,走到書桌旁準備寫封信給葉子讓十三帶了去。他起身走過來想看,我忙遮住了信紙,他聳聳肩,轉頭道:「你的傷今兒個上藥了麼?」我搖搖頭。

  他邊走邊問:「藥匣子在哪兒?」我順口回道:「就在物架上。」話說出口忽覺有些不安,擱下筆一回頭,不由得渾身僵住,思維停滯——只見十三正打開一個匣子,取出了那個白玉小瓶,又取出了一方手帕,正細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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