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果然第三天我的熱漸漸退了,人也精神起來。永琰夫婦歸九的時候,正趕上皇太后萬壽聖節,皇太后在永琰婚禮上因為高興,吃撐了,胃一直不舒服,請了太醫,說不能再進大餐,所以在她生日的時候,過得較常年簡單。連戲都免了。

  接下來三位側福晉,三位入侍格格也都進了宮。永琰對我幫他選的福晉與格格都很滿意,他私下裡沒人的時候對我說:「當初兒臣還一直擔心,額娘不會給兒臣選個容貌美的,怕惑亂兒子的心,沒想到這幾個一個賽著一個。特別完顏氏,看著心冷面冷,倒也是個知疼知熱的。兒臣最喜歡她。」

  我對他說:「當初選福晉的時候,就是想讓你沖心。你高興額娘也喜歡,但是身為大清皇子,不能沉泯於兒女情長,也要想著你肩上的重任,你皇額瑪為大清江山勞累了近四十年,也是你們這些當皇子的為他分憂的時候了。」

  乾隆四十年的正月初三,永貴人生了個女兒,永貴人請我賜名,我說:「你是她額娘,自己孩子的名字,還是自己取吧。」看著繈褓中的粉嫩小臉,我忍不住升騰起一股久違的母愛之情。我把她抱過來,她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我,竟咧開嘴笑了起來,我當時很吃驚,都說剛生下的孩子看不到東西,她笑是因為我抱著她舒服,還是我和她有緣。

  永貴人跪到我面前:「這個孩子的命是娘娘救的,我們母女倆一輩子不會忘了娘娘的恩情。」

  我示意她起來,把一個從小帶過雲靜和雲碧的嬤嬤指派給她,她才千恩萬謝地走了。

  送走永貴人,正好乾隆進來:「哪有像你這樣的人,自古後宮妃嬪之間的鬥爭,不次於戰場上狼煙烽火。永貴人生個格格還好,要是生個阿哥,不是給永琰又多了一個對手。」

  他上了炕,把我抱在懷裡,最近我一直很累,靠在他的肩頭上有一種依託,我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有竟爭才有進步,讓他有憂患意識也未償不是件好事。」

  乾隆把我摟在胸前:「為什麼事事你都看得這麼淡,哪有母親不希望兒子做皇帝的。要不是親眼看見你生了他,朕一定以為永琰不是你的兒子。」

  我苦笑了一下:「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外面陽光充足,乾隆讓我陪他出去散散步,我知道他實則是讓我散散心。由於天氣冷,穿了一件皮氅,挽著乾隆的胳膊,只在永壽宮附近轉了轉。忽然見天上飛過一隻飛鳥,乾隆一時興起從身旁的侍衛身上要了一把弓,彎弓搭箭,弓弦響處,飛鳥應聲落下,那個侍衛飛身而起,一把接住飛鳥,呈到乾隆面前。

  乾隆接過飛鳥,眼中帶著笑,遞給身後的小尋子,順著乾隆的目光,見身前的這個侍衛長得出奇的俊,乾隆一愣,虛扶了他一下問道:「怎麼面生的很?你叫什麼名字,幾時進宮當差的。」

  那少年臉上帶著笑:「回萬歲,臣三等侍衛和紳,一直在外殿守衛,剛剛調到內廷。」一聽到『和紳』兩個字,我的身子一震,即使我少有的歷史知識,我也知道和紳的大名,在乾隆朝和紳的名字僅次於乾隆,永琰可沒少吃過他的苦頭,差點兒喪失了皇位的滋格。沒想到卻是位如此英俊的少年。

  乾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示意他下去,然後回頭問我:「你認識他,我怎麼見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見到當朝最大的貪官,我能開心嗎?我本想著提醒乾隆提防這個叫和紳的人,又一想算了,歷史不會因我而改,我何必徒勞無益。

  轉眼到了正月初十,外面晴空萬里,太陽照到屋裡暖烘烘,這天中午,我用過午膳,坐在榻子上,上眼皮下眼皮打架,想睜也睜不開,在我似睡非睡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叫雲靜公主回來了,一抬頭見雲靜穿著一身大紅衣服走進來,我還奇怪,雲靜因為公公身染重病,她和額駙去蒙古探病,連永琰的大婚都沒來得及參加,怎麼悄不聲地竟回來了,我笑著問:「不是跟額駙回蒙古看你公婆去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雲靜在門口停下來,向我拜了三拜:「兒臣此來是向皇額娘辭行的,兒臣要走了,此一去萬水千山,不知何日是母女才能再見,請額娘保重貴體。兒臣此來是想告訴皇額娘一句話,夢醒是緣,千萬不要沉泯其中,否則一生一世的快樂,轉眼煙飛灰滅。」說著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很久沒見到她,娘倆連貼己嗑還沒說一句,剛來就要走,我急忙站起身追過去,見雲靜在前面看著不疾不徐地走著,速度卻很快好像禦風而行,我在跨門檻時絆了一跤,向前一撲,我猛地一抽搐,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原來是個夢,我心裡忽然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雲靜出事了?心裡一陣亂哄哄的鬧心。

  伸手拭了拭汗,想下地找杯水喝,腳在地上找鞋,卻好你踩在地毯上一樣,忽然窗簾猛地被人拉開了,一道刺眼的陽光,射進來,我只覺得心頭一陣浮燥,忍不住罵道:「你們這些狗奴才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別以為哀家不會打你們,就上下不分。」

  頭頂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緊接著額頭被一雙輕柔的手拊住了說:「大起早的,睡糊塗了,怎麼敢這麼跟媽說話,又是奴才又是哀家的。」我尚不是皇后,何以敢自稱哀家。發現最近越來越愛罵人,可能是更年期要提前了吧,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腦子一團亂。

  「瑤池,別坐著晃了,快下地洗臉,一會兒晚了,還得打車。」怎麼是媽的聲音,我急忙睜開眼睛,見媽坐在我的床頭,穿著她最喜歡的粉色睡衣,撫了撫我的頭髮,微笑著說:「你昨晚上不是特別關照媽,早點叫你起來,還說今兒總裁第一天上班,秋姨早飯都做好了,有你最愛吃的辣子雞。」

  我偷偷用手掐了一下大腿,痛得我一哆嗦,不是做夢,我抬起手,那枚玉指環還戴在我的無名指上,身下是那張新買的大床,低頭看了看我穿的睡衣,正是我睡前穿的那件小熊睡衣。床邊還散落著我昨晚剛脫的衣服。

  難道我沒有穿越,所謂的穿越只是一個黃粱美夢,為什麼只一夜的夢境,竟讓我覺得有一生一世那麼長?為什麼夢裡的經歷這麼清晰,每一天每一時都過得那麼真實。我揉著太陽穴,心裡空落落的,想想乾隆、永琰,雲靜、雲碧,還有我那淘氣的永璘,都將從我身邊消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我的心一陣抽搐,偷偷趴到枕頭上,拭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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