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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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乾隆三十三年,我已經四十二了,靜宜幫我梳頭時,幫我拔了一根白髮,擎著白髮,仿佛有千斤重,我將它挽到手指上來回旋轉,靜宜看我無精打彩的樣子,幫我戴了一朵花,我把它摘下來說:「都老了,還戴這個做什麼?」靜宜低下頭,在我的鬢髮兩側拍了拍說:「主子哪像四十歲的人,忘了二十八年剛進宮的永常在還管主子叫妹妹。問主子派到哪個宮了?」她把鏡子舉到我面前,看著鏡中美麗細嫩的臉寵,哪像四十多歲,倒像是二十許人,雖然歲月不饒人,卻沒在我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難怪有時乾隆說我是妖精變的,自從進宮只見歲數長,其餘什麼也不長。 六月初七這天,我邊看書邊陪著乾隆在九州青晏批改奏章,從申時一直陪到戌時,乾隆仍是神采奕奕的,可我卻幾度夢會周公,由於天氣太悶熱了,把我給熱醒了。抬起頭。見乾隆蹙著眉頭,對著一張摺子發呆,我坐起身,擦了擦嘴角,走過去給乾隆倒了一杯茶,還以為他困了,勸他別看了,乾隆抬起眼睛說:「醒了,朕讓你陪著,朕沒睡,你倒睡了好幾覺了。要不是有一張摺子,攪得朕心神不寧,朕早就讓你把朕給帶睡著了。」乾隆把摺子遞給我,趴到桌子上說:「你先幫朕看看,朕太累了,先歇一會兒。」我迷迷糊糊接過來,揉了揉眼睛,見是兩淮鹽政尤拔的奏摺,奏摺上寫著,上年兩淮鹽政普福奏請預提戊子綱引目,仍令各商每引繳銀3兩,以備公用說:「共繳貯運庫銀二十七萬八千兩有零」,普福任內共動支過85000余兩,其餘現存19萬餘兩,請交內務府查收。 我沒看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一張新舊鹽政交接的例行公文,列明上繳銀子收支情形。我把摺子遞給乾隆,乾隆皺著眉頭,下巴仍舊擱到桌子上說:「從這張鹽銀上繳的收支情形來看,此事非同小可,這些年把這些鹽官、鹽商都養肥了,不思報效朝廷,欺上瞞下,也該動一動了。」 第一百零五章 高恒大案 他喚纖兒進來,服侍他洗了臉,又在屋裡打了套布庫,坐到桌前,提起朱筆御批,擬了道聖旨,命令軍機大臣查檢檔案。軍機大臣睡得正香,被乾隆一道聖旨宣去連夜查檔,發現檔案對此事也沒有記載。 乾隆馬上下諭命令戶部清查此案,聖旨上寫道:此項銀兩,鹽政從未奏明,私行動用,甚是駭異。又命軍機大臣翻閱戶部檔案,也沒有找到造報派項用數的文冊,顯然是有人蒙混不清,私行侵蝕情弊,且自乾隆十一年開始提引,二十年來計算,銀子當有千萬餘兩,怎麼會只有二十七萬餘兩,年歲久遠,尤拔一人不能獨辦,著江蘇巡撫彰寶秘密前往揚州,會同鹽政詳查此案,不許姑息養奸,務必要水落石出。 接到乾隆聖旨,彰寶、尤拔世不敢耽擱,立刻走馬上任,不敢循私庇護,展開全面調查,每個細節皆不放過,果然不出乾隆所料,歷年來鹽引共獲白銀一千零九拾萬兩,其中乾隆南巡辦貢品用去四百萬兩,還有從鹽商處未收繳上來的六百余萬兩,另外的銀子被他們行賄了,給了高恒十三萬兩,還有兩名鹽政三千餘兩。 彰寶的提著筆,始終不知道奏摺該如何下筆,一千多萬兩的銀子可不是小數,而且還涉及到乾隆南巡辦貢的銀子,乾隆南巡途中一向宣稱拒收貢物,禁絕獻寶,出巡費用皆系官費中出,不取於民,如按乾隆所說,四百萬兩南巡辦貢的銀子出向也是不實。乾隆十一年至三十三年,在任的鹽班,運使,江蘇巡撫,布政使等數十名地方高級官員,都難辭其咎,不是侵吞公款,就是收受賄賂。按律輕者充軍,重則處死,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使兩淮總商和一些鹽商也不能倖免,牽涉之廣,勢必令官商兩界人心動盪,驚惶不安。還有高恒不但是慧賢之弟,他的父兄在朝中皆為重臣,列位軍機及兩江總督。彰寶權衡在三,避重就輕,只奏請將現任鹽運使趙之壁暫行解任,而對高恒之罪隻字不提,不敢奏請將其革職拘審。 乾隆接到彰寶的奏摺,連下八道聖諭,第一道先把高恒等三人免職,接下來把賞給鹽商的布政使,按察使銜革去,命彰寶審訊。所欠稅鹽全部補齊,封了貪官的家產。斥責兩江總督尹繼善及高恒之兄高晉有意隱瞞等,總之該查的查,該封的封,第八道上諭是不准因此案,而影響民用食鹽。 可是古往今來都是一個樣,法不擇眾,如果真按乾隆上諭處理此案,這筆鉅款,勢必令兩淮鹽商無力承擔,令其傾家蕩產,而影響到幾個省幾千萬人口食鹽的供應。二者也將直接影響到國庫。乾隆思酌再三,只能從輕從寬了結此案。 直到十月下旬此案才結束。乾隆是重臉面的人,決不會將這麼重大的案子草草了事,他放過鹽商,卻要嚴懲一批貪官,官商勾結,受害的是國家、朝廷,乾隆下旨抄沒高恒、普福,盧見曾的家產,將高恒、普福立即押赴刑場,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乾隆旨意剛擬好,傅恒上殿為高恒求情,求乾隆念在死去慧貴妃的情份上,饒了高恒一命,乾隆立即嚴厲拒絕,問他:「如果皇后的兄弟犯法,朕該如何辦?」傅恒與高恒皆為內戚,今日乾隆念慧貴妃之情放過高恒,日後傅恒犯法,是不是也該放過?論國論家,傅恒的身份都是高恒所不及,乾隆此時也是警告傅恒,他決不姑息養奸,即使傅恒犯法,也決不輕饒,傅恒聽後,嚇得戰慄失色,怏怏退出去不敢再求情。 當我聽到乾隆把高恒斬首的消息時,想起慧賢皇貴妃當初曾求我救高恒一命,有些歉疚,我也無能為力,慧賢皇貴妃了做過乾隆的女人,她應該明白,什麼可做什麼不可為,怪只怪高恒不該因貪而忘公。當我向乾隆說起慧賢生前曾托孤的事,乾隆冷著臉沒吱聲,我笑臉湊上去說:「皇上,如果臣妾去求情,皇上會不會給臣妾個薄面?」 乾隆冷哼一聲說:「你覺得你的面子和傅恒誰的大?怪只怪慧貴妃所托非人。」他踱到院中,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顯得分外落寞說:「朕也不想殺他,可是沒辦法,朝廷上下都等著看朕如何處理,處理的好,天下皆服,處理不好,使後人留下話柄。」看我半晌沒出聲,他回過身來,告訴我其實我不用愧疚,我已經救過高恒一命。就是上次我在來圓明園路上翻車那件事,就是高恒指使,要不是我與太后求情,那時候他就想殺高恒。 容嬪乖巧可愛深得皇太后喜愛,在皇太后的授意下晉封為妃。其實我知道太后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我一個人專寵,她要推出一人跟我爭寵,免得後宮失衡。容嬪的性格改了不少,不再像初進宮時處處粘著乾隆,低調了很多,在現代書及影視劇中都把這個回部的容妃稱為香妃,有時我順嘴也叫她香妃,乾隆問我出處,我說因為她叫『伊帕爾汗』,乾隆曾說過維語是香的意思。乾隆笑著說這個稱號好,朕的皇宮內不但有個另類妃子,還有一個香妃。 我笑著說我可不是另類,另類的另與令妃的令不同,皇上封我為令妃,是因為覺得我是令德淑儀,在永壽宮的匾上就有這四個字,否則皇上怎麼會讓我住永壽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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