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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第四十六章 皇妃用膳

  慧貴妃搖搖頭,靠著被喘了一會兒氣:「我的病我知道,恐怕不會好了,宮裡最好的太醫,最名貴的藥都在我身上用了,可是一點起色也沒有。你染墨的那件袍子,本是康熙爺所贈,皇上一直珍藏著,與皇后大婚的第二天穿過一次,一個宮女在給他更衣的時候,不小心沒拿住,掉到地上,差點被趕出宮去。平時連皇后都不許碰,那天被你弄髒了,皇上當時很生氣。」

  我這才知道那件袍子的淵源,難怪乾隆當時對我大發雷霆,原來如此,我笑了笑:「年青時不知輕重,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當時太莽撞了。」

  慧貴妃也笑了:「皇上當時是很生氣,可是把你貶走之後,他坐在書案前,直到天明,然後匆匆上了早朝。後來每次來儲秀宮都坐一會兒就走,我偷偷送過他,發現他竟獨自一個人去御花園,太監宮女一個也不帶。當時我即傷心,又心痛。為什麼那個讓皇上牽掛的不是我。高恒的所作所為,皇上都知道,他念著我,沒有動他,可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皇上必然不會放過他。妹妹,姐姐今天找你來,就是想把高恒托負給你,如果他犯什麼錯,求你在皇上替他求個情,就算我九泉之下,感激不盡。」

  我勸慰她:「高大人少年得志,是大清的棟樑之材,皇上很重用他,何須我照拂?何況任何人,也不如你這個親姐姐靠山穩。」

  慧貴妃苦笑了一下:「知弟莫若姐,傅恒的沉穩,有主見,他是一樣都沒有,你現在也不用瞞我,他害你的事,我和他都已經知道你知道,從你沒有告發這件事,我知道你很善良,所以我把高恒交給你。你饒他一次不死,也可饒他兩次不死,第三次我不敢勉強。只求你在皇上面前進言,替我這個無壽之人,擋一擋。」說著又肩抽動,我沒想到她找我竟然是想讓我照顧高恒,想想高恒為了害我,不惜害死小玉及小草,心腸何其毒辣,想想生死未蔔的小草,我真想拒絕她的請求,可是看著慧貴妃柔弱的雙肩和滿臉的病容,我又有些不忍。

  她下床跪到我面前,我趕緊扶起她,做姐姐的苦心,我不敢拂逆,我扶她上床,她執意不肯,我說:「娘娘的重托,瑤池實在左右為難,大清後宮不許干預朝政,我有何能力保護高大人的安全。」

  慧貴妃倔強地抬起臉:「你有這個能力,我才有這個托負。」

  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答應了慧貴妃的請求,沒想到輕易的承諾,卻讓我後來幾乎喪了命。

  我安置好慧貴妃,正想告辭,忽然後面傳來開門聲,和眾人的吸氣聲,慧貴妃不經意地抬眼看了一眼門外,見她竟噩住了,她要下床,我想制止,後面伸過來一隻手,按住她:「慧兒,你有病,不用行大禮。」

  我一聽聲音,騰的站起身,回身福了一福:「皇上吉祥。」聽到一聲輕笑:「令貴人真是姐妹情深,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儲秀宮敘舊來了?是不是想朕了,知道朕翻了慧妃的牌子,找藉口想見見朕。」乾隆是不是又犯病了,又想離間我與慧妃的關係,原本聽到他聲音,我心跳加速,這會兒被他一盆涼水澆了滿身。

  我回身安撫了一下慧貴妃,轉身抬腿就走,把他當成空氣,讓他自做多情,聽後面慧貴妃柔聲問道:「皇上不是翻了嫻妃的牌子,怎麼這會兒到這兒了?」

  聽乾隆哼了一聲。我疾步出了儲秀宮,外面很黑,一輪彎月掛在半空,自古詠月多詠圓月,牛希濟一首生查子,道出我此時的心情,『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瓤,仁兒在心裡。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不知已成連理的隔牆花,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來時吳書來一乘小轎,將我接過來,而今回去的時候,卻孤孤單單。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向路邊讓了讓,忽然被一陣旋風將我扯進懷中,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是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鑽入我的鼻中,我的嘴已被另一張酌熱的嘴堵住了。我有些意亂情迷。

  都說飽漢子不知道惡漢子饑,乾隆每日東摟西抱,按理不應該有這樣的饑渴相。我被吻得喘不上來氣,手腳亂蹬,好半天,乾隆才放開我,我差點累得虛脫了。我生氣地想推開他:「皇上明兒翻牌子的時候,一定要保密,否則臣妾又要在哪個娘娘宮裡出現,攪了皇上的好事。」

  第四十七章 令貴人

  乾隆在我頭頂上輕聲笑起來,下巴一動一動的,硌得我頭頂生病,我向後移了移身子,他好象牛皮糖一樣粘過來。他抬起我的臉,讓我的臉面向他,借著遠處太監宮女手提燈籠的光,見乾隆滿眼揶揄,我生氣地垂下眼睛:「慧貴妃病體沉重,皇上還是去陪陪她。」

  乾隆身子向後靠了靠:「原本是想陪她,可是看見你了,就只想跟你在一起。」他將我抱入懷中,俯下身,貼著我的臉:「瑤兒,不是你去慧兒的宮中等朕,是朕聽吳書來說你在那兒,去見你的,你不知道這一個月以來,可把朕想苦了,你怎麼就不能主動過來看看朕,偏要讓朕去看你嗎?」

  我淡淡應了一聲:「臣妾可不想惹人煩,皇上,天不早了,臣妾要回房休息了。」我很累,就想趕緊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與乾隆的第一次除了痛,沒有給我留下特別的印象,我倒喜歡他抱我的感覺,有一種依靠,可是他的臂彎裡又是多少個女人的港灣。大清的規矩,皇帝不許有專寵,要雨露均分,皇嗣才能稠密,康熙就是一個例子。

  乾隆在我的耳邊呵了一口氣,我全身頓時一陣燥熱,他低聲說:「隨朕回養心殿吧。」我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去。」

  他好象一個耍賴的孩子一樣,在我身上好象扭股糖一樣糾纏我:「朕知道你生氣就叫朕皇上,好些天沒聽到人叫朕弘曆了,娘娘開開恩吧。」

  我被她纏的沒辦法:「瑤池不想在皇上翻別的嬪妃牌子的時候,橫插一杠子,既然想玩遊戲就得遵守遊戲的規矩。如果皇上真的想臣妾,就請翻臣妾牌子時再見吧。」

  乾隆冷哼了一聲:「朕是君,你們是先臣後妾,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的所作所為又要向誰負責?朕今晚哪也不想去,就想讓你陪著朕。」他甩開我,回頭吩咐吳書來:「給朕備輦。」他傲然地上了輦車,我一動也不動,吳書來躬身請我上輦:「娘娘,性子是自己的,硬好是好,但是過脆則易斷,這會兒主子爺喜歡你,由著您使性子,要是過了頭,吃虧的總是娘娘。」

  我無奈上了輦車,不是我使性子,我愛弘曆,為了他,我寧願選擇殘缺的愛。自古深宮裡最是薄情的地方,夫妻之愛,兄弟之情,在這兒全變了味,我不想有著一日,我體無完膚。明哲保身也是我的處世原則之一。

  進了養心殿,這裡曾是我替乾隆試膳的地方,下了輦車,乾隆命宮女給我沐浴,躺在溫熱的水中,洗淨一身疲乏,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不經意間一抬頭,見簾幔外一個頎長的身影在徘徊。我知道我今天晚上給乾隆氣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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