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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太后問皇后:「馬上又到端午了,今年請哪班戲子,去年那班子不好看,唱念坐打連三年前那撥都不如。」

  皇后欠了欠身:「皇額娘去年只看了一場,就回宮了,知道皇額娘不愛看,今年我們不打算外請,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放心,前年從各地選了十幾個小戲子,都是各省的名角之後,如今也都大了,不如看她們演。」

  太后點點頭:「也好,戲子小,面嫩,看著人也鮮亮,臉老了,上妝也不耐看。」

  聽外面宮女們問安的聲音:「萬歲爺吉祥。」弘曆穿著朝服走了進來,看見我,他笑了笑。先給太后請安問好,然後是屋裡的人齊起身給他請安,當然也少不了我,他走到我身邊,伸手扶了我一把,眾目睽睽之下,我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

  對於太后我是耗子遇見貓,一直警告自己低調。怕她認出我,又罵我是狐媚子。

  弘曆坐到皇后身邊,那些太妃想下地,太后阻止說:「這屋裡沒外人,都是家裡人,你們是長輩,打小看著他長大的。不用拘束他。」

  弘曆也說:「皇額娘說的是,你們都是朕的額娘,就當朕不在跟前,有什麼說什麼?」他偷偷拉了一下我的手,輕聲問我:「早上朕讓人給你送的那些東西看見了嗎?」我低聲說:「我出來的時候,沒見到有人送什麼?」

  一偏頭看見彩月跪在描金櫃前畫花樣子,皇后立在旁邊看,我也湊過去,彩月看見我似笑非笑地說:「令貴人吉祥,奴婢還沒有恭喜令貴人呢。」皇后笑著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這時候打趣她,小心太后聽到了。」

  彩月回頭看著皇后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麼心做的,不吃醋就是她的造化了,還一味地袒護她。」

  如果我剛進宮,沒在宮裡歷練這段時間,彩月這幾句話,我會連鍋帶盆地端回去,現在我再怎麼沒頭腦也知道彩月在宮裡的地位,皇上皇后尚且讓她三分,我覺得臉很熱,彩月咬著筆尖笑:「本來長得夠美的,這會兒臉紅了,更俊了。」

  我故意岔開話題:「彩月姐姐要繡什麼?」彩月拿起花樣兒,對著日光下照了照:「給老佛爺繡個背心,老佛爺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太素了,又不好看,正愁怎麼配線,先畫出來。」

  皇后拿過那麼灰色的料子:「怎麼選了這個色?沒見過老佛爺穿過這個色的衣服?」

  彩月笑著回過身,我也順著她的眼光,見弘曆正和太后聊天,太后本來富態的臉上,帶著笑。弘曆的樣貌很象太后,太后在雍王府的時候,只是一個格格,後來因為生了弘曆,母憑子貴,才封了妃。民間流傳弘曆是陳閣老的兒子說法,我覺得與情與理都靠不住,一說在弘曆的上面,他有三個哥哥,雍正根本不用為了弘曆是個男孩而與陳閣老偷樑換柱。如果是太后為了母憑子貴,她當時並不得寵,娘家的家世也不是顯赫一族,她沒有興風做浪的資本。

  弘曆正和太后說話,看我們回頭看他們,抬頭和我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展顏一笑,我不經意地低下頭,不論如何,我不敢在人前和他表現一副恩愛的情景,總覺得他是我從皇后身邊偷來的,再在皇后面前眉來眼去,太對不起皇后了。

  彩月說:「太后這次上五臺山,看好尼姑的僧袍,非要做一件,拗不過她,做了一件,穿上不好看,我想用同樣的料子做一件背心,看著或許順眼一些。」

  正說著話,愉嬪帶著宮女抱著永琪走進來,第一次看到永琪,長得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好象黑葡萄一樣,在眉心畫了一點紅,別的歷史我不知道,拜瓊瑤阿姨所賜,知道歷史上的永琪二十幾歲就過世了,心裡感歎。愉嬪先拜見太后及各位太妃,然後過來給皇后請安,皇后擺了擺手,伸手抱過永琪:「這宮裡的孩子我最喜歡五阿哥,三阿哥長得也討喜,就是太淘了,大阿哥又是個悶葫蘆,整天板著臉,要不是哲妃過世的早,他也不至於那樣。」忽然間,眼圈紅了,把臉埋進五阿哥的懷裡,我知道她想二阿哥了。

  我給愉嬪見禮,她笑著說:「今兒早上聽說妹妹封了貴人,正向去給妹妹道喜,正巧就見著了。」我趕緊道謝。

  五阿哥被皇后親昵是呵呵直笑,皇后把他遞給宮女,讓她把孩子抱到炕上讓太后喜歡喜歡,皇后在櫃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五阿哥這兩天在你那兒,沒有吵著你吧。」

  愉嬪滿眼盯著五阿哥,聽皇后說話,轉過臉:「正想感激娘娘的大恩,把孩子送過去。」在清宮有個規矩,自己的孩子不能由自己的額娘養。

  皇后輕描淡寫地說:「我這兩天身子不好,怕他被過病,由你帶著我才放心。五阿哥就先在你那兒待著,等我身子大好了,再抱回來。」越來越發現皇后待人厚道,其實五阿哥在長春/宮裡自然有奶娘照料。知道她可憐他們母子天性,不忍讓他們骨肉分離。

  弘曆逗著永琪玩了一會兒,回頭對皇后說:「她不把孩子抱來,朕倒忘了,她也該封妃了。」皇后走過去,在乾隆身邊站住:「臣妾也有這個意思,既然皇上提到了,就通知禮部造金冊。」

  弘曆低著頭問:「連魏佳氏招旗的事,也一併辦了。」

  永琪正低著頭,蹶著小屁股,用嘴咬太后的手指,太后正格格笑,忽然抬起頭來問皇后:「好端端的,哪兒出來個魏佳氏,大清名冊上沒聽見這個姓氏。」

  皇后扭頭看了看我,笑著我:「令貴人出身漢軍旗,內務府的包衣出身,皇上念她伴駕有功,抬入滿洲正黃旗。」

  第四十五章 回御花園

  太后越說越氣,聲音越來越大,嚇得一屋人,沒一個敢吭聲的,就連五阿哥也停止哭泣。太后接著說:「漢女旗女你想娶誰,我都不管,可是祖宗的規矩怎能說改就改。」

  弘曆和皇后低著頭,聽太后訓斥,我也低著頭,不敢看太后,知道她生氣,因抬旗是假,因我抬旗是真,對於抬旗,我並不很看重,一說我與魏清泰非骨肉至親,他家的榮耀,我不太掛心。太后忽然叫了我一聲:「魏佳氏。」我對於魏瑤池這個名字,還一直沒適應,何況魏佳氏。彩月過來拽了我一下:「太后叫你。」

  我愣仲仲的,剛才她還說抬旗不合祖宗規矩,這會兒又稱我旗姓,我不知道她是默許了,還是惱我?我向前走了一步,跪到太后面前:「太后傳奴婢有何事?」

  太后冷哼一聲,身子向後靠了靠:「我說過叫你了嗎?我叫魏佳氏。」

  知道太后找茬,我給太后磕了一個頭:「八旗是身份的象徵,奴婢何德何能,敢受此殊榮?奴婢抬旗與否,全憑太后做主,還請太后保重鳳體,千萬不要為了奴婢的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太后鼻子哼了一聲:「哪輪到你做和事佬,沒有你還沒有這齣戲,仗著皇上給你撐腰就無法無天了,這裡哪個身份不比你高,偏就你知道多嘴。」

  弘曆立在我旁邊,我低著頭,心裡很傷心,入宮做了弘曆的女人,身份就不再是那麼單純了,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圍著他轉,即使身為太后也不能例外,兒子的愛也是母親最珍貴的一份情感。

  弘曆歎了一口氣,太后生氣地問:「怎麼了?看著你的愛妃被我奚落,心裡不受用嗎?你也是一個沒出息的人,原以為你在女人的事情上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沒想到也是個多情的主兒,自古道多情就是無情。你是皇上,你做什麼,我阻擋不了,原來我叫你不要立她,你傍不信,即立了,就讓她在宮裡好好待著,一個小小的貴人,即使受了恩寵,也不用四處招搖,我慈甯宮不歡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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