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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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滅口本應在意料之中,高恒以為所害之人是皇上心儀的女子,如果不殺人滅口,即使皇上不殺他,也不會輕饒他。以他那種疑神疑鬼的個性,又有誰值得他只付出不索取。沒聽說過高恒這個人,對他的結局不知道,但是想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必不會有好下場。 船娘在路上告訴我,不用顧及她媽,她媽是她在青樓服侍她的乳母,從良的時候,念著恩情把她帶出來。船娘的家就在瘦西湖畔,離二十四橋很近,三間房不算大。船娘的母親是一個溫和的女人,見了我,即不熱情,也不冷淡,可能在青樓的時候,表情全用完了。 船娘對她的母親很不好,總是呼來喝去,看著她母親對她的申斥無動於衷的樣子,我的心裡很不舒服。相反地對我很好,把她自己的房間給我騰出來,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 她熟稔地叫我妹妹,我不喜歡稱她為姐姐,不是瞧不起她以前從事的行業,只是覺得她太世故了。人和人的緣份真的沒法說,沒想到和她在一起竟待了三年多,這三年來我無喜無憂,想得最多的人就是乾隆,人心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想起他的時候,心情無端地低落,什麼也提不起精神。也想父母,但是在這個世界裡不可能見到他們,想只會更加傷心,已經不象初來時那麼盼著回去了,一切隨緣而定。 船娘叫唐小玉,原也是揚州頭牌,在青樓的女子一般都歌舞俱佳。和她在一起,學會了古琴,跳舞我不會,小玉原來也耐心地教我,可是教了兩個月,她也沒信心了,因為我的舞蹈功夫一點兒也沒長進,跳來跳去總覺得象企鵝。 三年來最大的變化就是我從一個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小玉總誇我長得俊俏,我自己照慣了鏡子,眼睛鼻子嘴沒覺得和別人有什麼兩樣,她願意誇就誇,我也不說自己長得俊也不說自己長得醜。 每當看到小玉跳舞的時候,就會想起蔡琴大姐的一首歌《秦淮河畔》,我不怎麼識譜,那時候還沒有五線譜,小玉聽我唱歌把曲譜出來,沒事的時候,就彈唱起來,她的聲音很細,雖得高的時候,我覺得象被鬼掐了。 在北京又是一年春草綠的時候,江南已是遍地花開,小玉邀我去棲靈寺進香,想著這些天連日陰雨,好不容易有個晴天,出去走走也好,吃過飯,換了一件蔥心綠的衣裳,衣裳是上好的錦緞,精緻的剪裁,穿在身上大方得體,小玉圍著我轉了兩圈:「瑤池,如果不是早就認識你,我一定以為你是瑤池仙子下凡。」 我晃著身子,走了幾步模特步,看得她臉直紅:「快彆扭了,小心扭折了腰。」我來個大轉身,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大娘去不去?」她撇了撇嘴:「她出院子不用人扶我就阿彌托佛了?」 在揚州幾年,剛開始一年很少出門,怕被高恒的人看到,小玉曾派人去我原來住的地方打探,小草和劉媽下落不明,房子雖然沒有易主,只留一個看門人。 對乾隆一直念念不忘,可是有時也很傷心,如果他心裡有我,憑他是一國之君,不會放任我留落他鄉,即使以為我葬身瘦西湖底,他也應該派人打撈,至少給我一絲安慰,而今對我不聞不問,何來心儀。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寒心之餘,仍然想著他。 和小玉乘著轎,蜀崗不高,不一會兒就到了棲靈寺,我們剛下轎,小玉就急著去抽籤,我懶得理她,看著她美滋滋拿著簽去找老和尚解簽,這是小玉來棲靈寺必做的功課,每次的簽都不同,她樂此不疲,夢想著有遭一日能成為一品夫人。 一個人百無聊簌,去西園逛逛,很喜歡西園的碑林,經過平山堂的時候,聽到裡面傳出一陣琴聲,喜歡古琴音的典雅,我靠在一株柳樹上,順手折了根柳枝拿在手裡玩,聽著淙淙琴音,心曠神怡。我正聽得入神,一個少年的聲音在我頭上飄起:「快讓開,大爺要下樹。」 我仰起頭,一個穿月白緞長袍的少年正坐在樹上,向我比比劃劃,一點禮貌也沒有,我瞪了他一眼,沒理他。仍站著聽琴,我現在發現,我越來越不愛說話,要是在現代的時候以我三寸不爛之舌,教訓他三天三夜為止,敢不求饒。 他見我無動於衷,有些生氣,聲音裡含著怒意:「大爺讓你滾開,大爺要下樹。」 第三十一章 寫字 半晌見我不說話,他用腳踹樹:「你聽見沒有,你聾了嗎?」我仍舊不理他,他踹得更凶了。本來不想說話,看來一味地退縮就是懦弱。我大聲地說:「驢不勝怒,蹄之。」我話剛出口,他就不踢了。瞪大眼睛,憤怒地看著我,我白了他一眼,他緊咬著雙唇,大聲地對平山堂的方向喊了一聲:「趙青,快來。」 沒想到他正變聲的時候,這聲音的危力這麼大,他話音未落,從廳裡慌慌張張跑出十幾個人,跑在前面的男人看見少年在樹上慌不迭地說:「我的爺,怎麼跑到樹上去了。」少年指著我說:「把她拉開,這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和爺頂嘴。」 真是主多大奴多大,被喚做趙青的,雖然長得白白淨淨的,也是不講理的人,晃著身子過來就要拉我,我瞪向他:「敢碰我。」把那男人竟震懾住了。樹上的少年罵了句:「蠢材。」從樹上跳下來,其實樹不算高,而且樹很大,不用我讓開,他也能下來,非要在我面前使性子,拿爺的款。偏遇上我這個鹹淡不進的人。 那少年跳下樹,過來就給了我一拳,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敢打我,我手裡拿著柳枝,想也不想,就抽回去,柳枝雖小,打在他臉上,眼見著起了一道紅凜子。 少年可能是橫慣的主兒,眼睛起了紅線,抽出腰中的配劍對我胸口就是一劍,我忘了柳枝和劍的區別,用柳枝去克劍,看著手中只剩半截的柳枝,手一甩不偏不倚正插到趙青的鼻孔裡,我笑著說:「大象來了。」趙青右手一扯將柳枝甩到地上,帶著跟班的一哄而上,過來擒我。 少年使個制止的手式,顯然他根本沒瞧起我,想拿我松松筋骨,他手擎寶劍,一步一步向我逼來,我使出野蠻打法,可憐我這個大家閨秀!(特此聲明,大家閨秀不是我自封的,是大娘誇我的。)前兩天拉肚子,捂著肚子,皺著眉頭往茅廁跑,回來時坐到炕上一動也不動,大娘不相信是我,特地蹣跚著從裡屋出來,扭動著小腳:「瑤池是你呀?我還以為是哪個大家閨秀走錯門了。你哪不舒服跟大娘說,千萬別想不開,你不說話,大娘心裡沒底。」 我張牙舞爪手腳並用,那少年心狠手辣,劍劍指向我手腳大筋,看他不把我弄個廢人,心裡不舒服。可能我的形象不雅,少年剛開始緊繃著嘴唇,臉上帶著怒氣,漸漸地也忍不住樂起來,旁邊他那些跟班,也間歇地樂,一會來一聲兒,不知道還以為吃飯噎著了。 我管不了,黑貓白貓抓著耗子是好貓,如果姿勢好,被他給擒住了,大刑侍候是小,萬一給我來個殺人滅口,可不是玩的。由於前兩天拉肚子,這種野蠻打法又特別耗體力,我是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眼前看著他是雙影,我都不知道該向哪個他進攻。 我向後蹦出一大步,大叫一聲:「住手。」少年果真停下來,他不動了,影子合二為一,我趁機喘了兩大口氣:「你當我會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你拿著劍,我空著手,而且你是堂堂男子漢,我是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他皺著眉頭,滿臉帶著不耐煩:「什麼空手入白刃?大爺想要你的命,又不是想跟你過招。」一看他不是武林中人,連空手入白刃什麼意思也不懂。我挑著眉頭問他:「我抱你家孩子下井了?」他張口結舌:「我還沒有成親,哪來的小孩?」 我臉色陰沉著:「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我犯了罪,自有王法制裁,你憑什麼草菅人命?別說你是大爺,就是五爺,萬歲爺也不能說殺人就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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