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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放下車簾,靠在車座上:「不想獨寵,只想不被遺棄,可是誰又保誰不被遺棄?現在離開也好,我本無殺虎心,奈何虎有傷人意。」一直盼著出宮,可是一旦出來了,心裡又有些失落,想起乾隆臨行前對我一擁,心無端痛了一下。

  我問:「真要把我賣到窯子裡嗎?」他道:「我可以找一個好點兒的院子安置你,讓你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流落街頭,我不放心。」

  我真想大聲問候他媽,不要臉到他這兒擋住了,把我賣了,還讓我領他的情。流落街頭不放心,把我賣到窯子裡,他就放心了?我血往上湧,身邊沒有趁手的傢伙打人,扯下腳上的鞋,向他腦袋上打去,穿著一雙繡鞋,殺傷力不強,在他腦袋上彈了一彈,估計疼不到哪兒,他一伸手抓住鞋,向我甩過來,我咬著牙狠狠地說:「你把我擄出皇宮,我可以不恨你,如果你把我賣入娼門,我不惜和你以命抵命。」

  他冷笑著說:「憑你和我以命抵命,你也配?論武功,你十個也白給,論勢力你傾其家產能有幾文銅錢,何況你娘還不是嫡夫人?」

  我一把把車簾子扯落,扔到他身上:「我是不配?但是我堂堂正正做人,不象有些人表面上仁義道德,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反手一鞭子,向我肩膀打來,我向車裡縮了縮身子,他一鞭子手勁夠大的,一下子把車頂打了個窟窿,碎木屑落了我滿身,我拿一塊大的木條,向他身上打去,他又一鞭,把整個車頂打飛了,我拿起落到我身上的木塊,向他打去,然後起身扯落前面的簾子,跳出車去抓住他腦後的辮子,狠命向後扯去。

  他辮子一甩,險些將我甩下車,我長指甲在他後脖子上開了道口子,他身子一震,將我震得向車下落去,我死命地拽著他的辮子,將他拉了個趑趄,他一隻手抓住車轅,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向車上拉去,我寧願摔死,也不想回到車上,可是不如他的勁大,終究還是被他拽上車。他將我狠狠地摔進車廂裡,手指在我手背上一彈,我放開拉他辮子的手,他恨恨地說:「爺我還不想讓你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也不幹示弱:「你也不用嚇唬我,我連死都不怕,我還能怕什麼?」說完起身向他撲去,他嚇得身子縮了縮:「你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好了,算我怕你了,給你買一棟房子,一個婆子侍候你,總行了吧。」

  我身子撲出去,沒有受力的地方,險些撞到他身上,我右腿回旋勾住車廂,定住身子,我問:「你說話當真?」

  他憤憤的甩了一鞭子:「頭一次見到你這麼難纏的瘋丫頭。」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戰鬥終究以我勝利告終,我心滿意足地坐回車裡,由於剛才衝動,把三面的車簾扯落兩面,而且車頂上面是天,坐在車裡和坐在外面一樣,馬車速度快,帶著風,我雖然有些困,卻不敢睡覺,看看天光已見明,一路瀏覽風景,他始終背對著我。

  我們一路上都有人照應,有送吃送用品的,我最高興的是給我們換了一輛更漂亮的馬車,我可以不用顧忌地吃睡,接應的人都在夜晚,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也懶得看,他和他們幾乎不說一句話,偶而遇見我睡著了,他們才交頭接耳說一兩句,所以我一路上都縮在車裡假裝睡覺。我怕他明裡答應我,暗裡對我動手腳。

  走了半個月,進了揚州城,一路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那漢子自從和我發生戰爭後,不和我說話,我也不理他,他果然沒有食言,進揚州城的時候,帶我進了一座民宅,雖不是深宅大戶,房子建得很漂亮,兩進的院子,院子裡還有一個小花園,和一個涼亭。接出來的一個婆子與一個丫頭,跟著我叫我小姐。

  我奇怪一路上他並沒有向誰提買房子的事,而且古代又沒有現代化的通訊工具。從我向他提起要求到現在不過三天時間,他們怎麼辦得這麼快!難道當初他就沒有賣我之心,而故意嚇唬我。

  進了院子面對我的時候,他把青紗又蒙到臉上,婆子和丫頭接過我的兩個包裹,由於路上和他生氣,他把包裹遞給我時,讓我踹到一邊,他沒說話,只是露在青紗外的眼睛彎起來。

  他跟在我身後,婆子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原以為還能遲兩天,房子還沒大收拾好,今兒就到了。少爺住上房,還是小姐住上房?」

  他沉著聲說:「我不在這兒住,小姐住上房,到時候自有人來送錢糧,你們別的不用操心,只管小心服侍小姐就是了。」那婆子忙不迭地答應著。

  進了院子,這裡將是我在古代的家,院子四周栽著垂柳,正房三間,挑簷的屋頂,墨色的瓦,這可能就是所說的青瓦吧,現在農村蓋房子已經不用這種瓦,多的是一種紅瓦,還有的用彩瓦。塗著紅油的木窗,雕著花鳥,沒有玻璃,上麵糊著白紙,給挺立的房子罩上一層神秘的色彩,東西耳房,也是紅窗,墨瓦。進了屋子,裡面佈置很典雅,紅木桌椅,桌腿椅腿處都雕著各式圖樣,擦拭得一塵不染。

  一張雕花的小床,掛著湖綠色的帳子,帳子上面繡著花,此時床帳高挑,大紅的緞被,疊得整整齊齊,同色的繡花枕頭,壓在被子下面,從側面看出繡的花,針腳很細膩。鋪著肉紅色的單子,上面壓著一個紅緞墊子,繡著兩朵牡丹花。

  湖綠色的窗簾,與帳子是同一色系的,表面上看著雖然有些土,卻是佈置人精心設計的。我心一熱,走過去對那漢子福了一福,那漢子歎了一口氣,遞給我兩張銀票,我推辭說:「一切的用度,還是我自己掙吧,這些已經感激不盡了。」

  他輕笑了一下,戲謔地說:「我忘了你一天能掙一百兩!」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以後在這兒,沒有人照顧,一切要小心,性子也要改改,不要太烈了,我對你沒有惡意,容忍你做的一切,要是遇見壞人,你難免會吃虧。」說完把銀票塞給我,又囑咐婆子幾句,轉身走了,我送他到院門口:「不論你出於什麼心,我對你只有感激。」說完又福了福,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頓了頓,快步走了。

  沿著粉牆轉到簷下,略站一會兒,雖然已是深秋,江南的氣候變化不大,暖洋洋的曬會兒太陽。回屋時,婆子已幫我打好洗澡水,我忙道謝,問了她和丫頭的名字,她說她姓劉,丫頭叫小草,我說:「那我以後就管你叫劉媽。」她笑笑說:「叫什麼都可以,姑娘洗好了,叫我一聲。」我點點頭,她微笑著帶上門,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 談判

  躺在澡盆裡,舒展四肢,將水撩到身上,一陣陣熱氣圍繞著我,心也跟著熱乎起來。想起乾隆臨走時對我的許諾,心緊了一下,不知他回宮時,找不到我,會不會殃及池魚。

  洗過澡休息一會兒,婆子給我端來飯菜,在現代我去過揚州,吃不慣南方的菜,嫌太甜。我問:「菜裡放糖沒有?」她笑著說:「知道小姐是北方人,特地做了北方菜。」

  我往桌子上一看,果然是北方菜系,一盤魚香茄子,一盤宮爆雞丁,一盤鍋包肉,還有一盤拌菜,我拉了她們兩個坐下跟我一起吃飯,她們兩個開始還不肯,我告訴劉媽說我在京裡也是沒地位的人,父親是少爺家的奴僕,只因救過主子,才開恩,置了宅子讓我到南方住,在古代主僕的界限清。而在現代就不那麼清楚了,秋月在我們家一直和我們同桌吃飯,她們兩個半信半疑,不過在我的再三勸說下,還是坐下了。那三盤熱菜比京裡名飯店做的好吃,拌菜做得更爽口,一盤菜我一個人吃了個底朝天。

  開始幾天,我一直待在家裡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偶而和小草學一些針線,我現在拿針輕靈了許多,不象原來那樣左剜一下,右剜一下,象給花鋤草一樣。簡單的花,繡出來還是有些難看,但是也能看出是什麼了。劉媽拿著一副花撐子過來,對我說:「姑娘用這個花撐子,布小用大花撐子,撐不好。」她接過我的布,隨手幫我繡了兩針,我趕緊搶過來:「你不繡,我覺得我繡得挺好看,你繡了,把我的就顯得難看了。」劉媽笑了笑,拿了我換下的撐子走了。劉媽長得不漂亮,特別愛笑。小草是她的養女,長得嬌俏可人,從劉媽處學了一手好針線,也做了一手好菜。

  九月初九,我的生日,一大早劉媽給我做了一大碗長壽麵,麵條勝似龍鬚,我站在凳子上夾,一根能有一米多長,小草看著我吃相,哧哧直笑,麵條清香中另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我整整吃了大半碗,還有一個雞蛋,實在咽不下去了,劉媽說:「吃不下,就別吃了,小心吃壞了。」我才戀戀不捨放下碗,我拍了拍肚子:「比昨兒個少吃多了。」昨兒晚上,我吃了兩個饅頭,一碗米飯,還有三個包子,一小盆拌菜。劉媽另拿了兩個二號碗,把我吃剩下的小半碗麵條,分倒到兩個碗裡,裝了滿滿兩碗。她和小草每人一碗。

  小草吃過飯後,我拉著小草陪我登高賞菊。我問小草:「揚州最高的山在哪兒?」小草想了想說:「揚州沒有高山,最高的山是蜀崗。」我在現代的時候去過蜀崗,都沒有北京的樓高,位於瘦西湖,很美的景致。蜀崗中峰有一個最著名的寺廟叫大明寺。我曾在那裡抽了一簽,是上上簽,當時趁著解簽的和尚沒注意,偷偷把那簽藏在袖子裡,帶回賓館,本來想向大哥顯擺顯擺,看我一抽就抽中上上簽,大哥不在,我就忘了,吃飯的時候,嫌熱,把衣服脫下來,露出簽,被大哥撿去,一看簽語,笑著說我們家瑤池的婚姻要動了,氣得我兩天沒和他說話,後來大哥花五百元給我買巴林氏的頭飾,冷戰才結束。現在還記得簽詞是:靈簽求得第一枝,龍鳳相逢際會時。一旦淩霄揚自樂,賢君來往赴瑤池。

  小草比我大一歲,個頭和我差不多,蜀崗不高,但是爬起來也挺費勁,我想去大明寺再抽一簽,看看是不是上上簽,大明寺初建于南朝劉宋大明年間,所以叫大明寺,我問小草去沒去過大明寺,小草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沒聽說過大明寺這個名字。蜀崗中峰有個棲靈寺,聽說寺內進香的人很多,也很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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