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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大概記下大人物的名字,忽略掉小體字的部分,只把歷史老師大發慈悲勾出的考試重點看了又看,所以,並不是考試重點的他,沒有得到絲毫重視,被她忽略而過,她手裡的紅筆也沒染指過他的名字和封號,所以,比起人們都忙著驚訝四爺的即位,她卻在忙著記下他皇八子的新封號,和碩廉親王,她將腦子裡本就不多的歷史資料搜尋了一遍,發現自己除了記著幾個顛三倒四的皇帝名,所知道的王爺封號為零……

  這封號一上去,人也跟著忙得更加找不著北了,她不奇怪自從康熙大人過身後,就找不著他的人,只是有點奇怪,這兩個皇帝咋都怎麼喜歡奴役自家男朋友,把他栓在褲腰帶身邊,丟給他一個爛攤子……好在他的「情書」從頭到尾都沒斷過,搞得她屋子裡越來越多他那四個招搖的大字「安好,勿掛」……每日一張,看得她不覺皺了皺眉,她不太明白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她報備自己的安全資訊是什麼意思,只是對他多一個字都覺得奢侈的情書表示極度不滿……

  時至年關,由於康熙大人的駕崩,整個北京城似乎都還沒緩過神來,但是習俗不能變,年還是要過,少了大操大辦,張燈結綵,下人們還是忙碌起來,不過,沒人來叫她去幹活,她也沒發揮啥所謂自覺,自動,自發的勞動精神,和糖糖兩個人縮在房間的被子裡,看那厚重的雪花蓋了一層又一層,偶爾還去廚房搜刮一些年貨躲在房間裡偷吃……

  直到有一日,她還睡得迷迷糊糊,卻聽見糖糖嚷著她的名字,闖進她的房間,她揉了揉還沒睡夠的眼睛,從被窩裡爬起來:「唔……怎麼了……」

  「阿瑪要走了!」糖糖一邊微微地喘,一邊伸手來拉扯她的被子,「阿瑪……阿瑪,四伯……皇上要阿瑪離開京城,剛剛有個太監來宣聖旨,他要阿瑪去西寧,他要阿瑪過完年就去西寧!」

  她愣了愣,低著腦袋,看著含著一泡眼淚的糖糖,咬了咬唇角:「去……西寧?」

  「春姨,西寧是哪裡?是不是離北京很遠?」

  她顫了顫唇,隨手抓過衣服,趕緊穿好,拉起身邊的糖糖,正要走出門去,卻迎面碰上一個公公模樣的人,那人朝她點了點頭,淡然地開了口:「夏姑娘?」

  她向後窒了窒,拉著糖糖的手,不覺得地緊了緊……「夏姑娘」……這種正式的稱呼一旦出現,准沒啥好事……

  「春姨,就是他……他帶聖旨來的……他說阿瑪要去西寧……」糖糖一邊說著,一邊往她身後挪,鞋在雪地裡劃出一道明顯痕跡……

  「……請問,可是夏姑娘?」那太監沒在意糖糖的話,再將問題提了一遍,就連聲音也沒絲毫改變……有些怪異的尖細遮不住地跟著漫天飛雪讓她身體翻起一陣寒意……

  「……我……」她下意識地搖腦袋,卻在腦袋往左邊一擺的瞬間,聽到那太監再次開口……

  「姑娘,這腦袋最好別隨便亂搖,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她立刻板正的腦袋,挺直了腰杆,卻將腦袋越低越下……

  「夏姑娘,奴才奉皇上口喻,宣您進宮。」

  她怔了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我?進……宮?」她的手指了指那座她除了旅遊,一進去就倒楣的紫禁城……

  「姑娘,您這樣指著那兒,是不敬的,勸您把手放下來。」

  她倒抽了一口氣,急忙將手指從空氣中縮回自己懷裡,卻還是不明白,面前的人意欲何為,她抬手抓了抓後腦勺,步子卻開始往後靠:「……呃……那個……公公……」第一次叫人公公,她縮了縮舌頭,她總覺得,這是在罵人,而且是嚴重的人身攻擊,抬眸看了一眼,面前似乎已經習慣這稱呼的人,臉部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微微頷首……

  「奴才姓高。」

  「哦……高……呃……公公……」她將舌頭拉了拉直,向後看了一眼將她越拽越緊的糖糖,「您……是不是搞錯人了……我……我……」說和皇帝不熟,應該不會被拖去午門旅遊吧……

  「夏姑娘,可會打麻將?」

  「啊?」這是什麼隱私大暴光活動麼……她為什麼突然覺得好暴露,好沒安全感……

  「會還是不會。」

  「……呃……還好……」暴露隱私和欺君犯上……哪個比較無傷大雅,她還曉得……

  「會不會做菠菜?」

  「呃……還可以……」

  「會不會做蛋炒飯?」

  「……」

  「會或不會?」

  「……會。」

  「那奴才便沒有認錯人,夏姑娘,請跪聽皇上口喻。」

  她看著糖糖已經先一步跪了下去,只好也把膝蓋貼上冰冷的雪地,一陣寒氣竄進膝蓋骨,讓她皺了皺眉頭,聽著頭頂上的聲音,不帶變化地砸下來……

  「奉皇上口喻,宣夏姑娘進禦廚房,伺候聖駕。」那公公頓了頓,又開了口,「奴才在大門外候著,請您收拾些隨身物品。」轉身便走開了……

  「春姨……」一陣細小的聲音從身後跳起來,她轉頭看著糖糖用膝蓋磨著雪地就往自己身邊爬,「你也要走?」

  「……」她皺了皺眉頭,拉著糖糖站起身子,幫她拍去身上的雪,視線從下往上打量,只見小傢伙,鼻子一皺,卻硬是忍著不哭,「我又不出京城,估摸著是過年,人手不夠吧,去幫忙兩天,馬上就出來了。」她依稀記得,曾經被租用的事,如今,只是四爺搬了個家,應該沒啥太大的區別吧……

  「……那是不是阿瑪也是只去幫忙兩天,很快就回來了。」

  「……嗯,我看八成是的,可能西寧那邊需要幫手,所以才讓你阿瑪過去出差而已,你這小娃娃哭什麼,你額娘還沒你那麼粘你阿瑪呢。」她伸手去刮她皺起的鼻子,卻見她伸手攔下來……

  「別刮!眼淚……要掉出來的。」她先用袖口摸了一把淚,吸了吸鼻子,「額娘說,阿瑪不喜歡我哭鼻子。」

  「女孩子哭哭鼻子有啥不好。」她站起身,往房間裡走。

  「因為春姨很少哭鼻子啊。」

  「……」

  她沒回話,讓糖糖回去安慰她額娘,轉身回去收拾了幾件貼身的衣服,順便將那一直壓在抽屜裡的荷包和一疊「四字情書」一併塞進了包袱,看了一眼日頭,貌似還早的樣子,於是,踩著步子敲開了春桃的房門……

  「喲?難得看你起那麼早嘛。」春桃貌似剛剛整理好行頭,準備出門,很快開了門,瞥了一眼她背後的包袱,有點不解地問她,「你……這是幹嗎?」

  「皇宮裡貌似要人幫手,我被借去廚房用兩天。」她輕描淡寫地解釋……

  「……」春桃的眸子立刻垂了下來,抿了抿唇角,「你確定是用兩天?」

  「……八成是吧,估計是年關到了,所以才……」

  「八爺知曉麼?」

  「呃?唔,我都好久沒看到他了,這樣剛好,我到皇宮,還能偷窺到他,嘿嘿!」

  「……你這蠢東西。」她幾乎從牙縫裡飆出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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