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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芳淡淡一笑,四平八穩地問:「李大人,你說如果此時派人從南北兩門繞道追,還來得急嗎?」

  李斯乾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知道如意算盤打錯了。

  寒芳似乎看透了李斯的心思,直接挑明瞭說:「李大人,你也別想著去送信,去追,等高漸離走遠了,我們再一起回宮請罪,我擔保你無事,如何?」

  李斯訕訕地笑著,只好點頭答應。

  寒芳直接命人把幾案擺在城門洞下,幾案上擺了棋盤,她大方地邀請:「李大人,請吧!」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去報信,也沒人敢去追,都愣愣地看著二人下棋。

  太陽漸漸西沉,棋已下到中盤。

  一個內侍站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張望了一陣,轉身匆匆離去。

  一炷香之後,一隊虎賁軍策馬馳來。

  為首的侍衛翻身下馬,來到近前,單膝跪地拱手道:「參見王后,恭請王后回宮。」

  寒芳兩指夾著棋,盯著棋盤,蹙著眉頭似乎正在認真思考如何落棋,沒有理會。

  侍衛首領低頭等了片刻,發現沒有動靜,只好硬著頭皮提高聲音再次說:「恭請王后回宮!」

  有兩個侍衛悄無聲息地繞過寒芳想偷偷溜出去。

  寒芳「忽」的一聲站了起來,「啪」的一下把手裡的棋子狠狠摔在地上,大聲喝道:「誰敢去追!」她橫劍在頸,厲色說道,「誰要是想去追,就先來給我收屍!」

  所有的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僵持了一陣,寒芳見大家已被震懾,又淡淡一笑,對侍衛首領說:「你既然來了,就來觀戰吧!」說著又若無其事地坐下,輕輕落下一子。

  侍衛首領不敢強來,躬身乾笑著,只好跪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觀戰。

  李斯下棋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似乎連棋子也拿捏不住。

  夕陽西下,斜陽的餘暉灑進城門洞內。

  城門洞內高高掛起了燈籠,搖晃的燈影下,每個人的影子都是一跳一跳的,如同鬼魅。

  寒芳算算高漸離應該已經走遠,扔下手中的棋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懶懶地道:「回宮!」

  第一百九十二章 心灰意冷

  蘄年宮內,燈火通明。

  嬴政黑著臉坐在大殿內,手裡把玩著荊軻刺他用的匕首,突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內侍一個個誠惶誠恐地站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嬴政看到寒芳進了大殿,放下匕首,伸了個懶腰,冷冷地質問:「你還知道回來?」

  寒芳心裡記掛兩個孩子,默不作聲地走進內閣,想要看看孩子。

  「孩子已經被乳母抱走了。」外殿傳來嬴政冷冷的聲音。

  寒芳筋疲力盡地坐在床榻上,看著空蕩蕩的床榻,心裡黯然。要不是牽掛這兩個孩子,她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

  嬴政一隻手端著酒樽,另一隻手背著,踱入內閣,站定,憤怒地注視著她。他緊握酒樽的手在微微顫抖,似在極力隱忍。

  寒芳面無表情地坐在榻邊,慢慢理著自己的頭髮,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半晌也沒有言語。

  嬴政突然怒吼一聲:「你為何處處跟我作對?」聲音震得大殿嗡嗡作響,嚇得外殿的內侍都渾身

  一顫,抬頭瞅了一眼大王又惶恐地低下頭。

  寒芳抬頭看看怒氣衝衝的嬴政,想想前塵往事,不覺心灰意冷,也無心爭吵,淡淡地說:「我不是和你作對,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想為他們做些事!」

  「你就是和我作對!」嬴政把手裡的酒樽狠狠擲在地上,發出震耳×聾的聲響。

  寒芳抬頭看看朝夕相處的丈夫,倔強地忍著湧到眼眶的眼淚,咬著嘴唇一個字也沒有說。

  嬴政氣得一腳踢翻幾案,沖到近前,捉住她的雙臂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吼道:「你說話,你為何不說話!」

  寒芳的手腕似乎就要被折斷,默默流下眼淚,咬著嘴唇倔強地望著他。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嬴政咆哮著怒吼,「我討厭你用這種眼神看我!」

  寒芳終於忍不住,冷冷地緩緩地道:「那大王讓我怎麼看你?大王騙了我十五年,殺了浩然,殺了我一個又一個朋友!大王覺得我應該怎樣看大王?」

  嬴政深邃的眼睛裡全是憤怒,冷冰冰地看著她。

  寒芳毫不畏懼地怒目而視,突然感覺胃裡翻江倒海,一陣頭暈目眩,她搖搖晃晃地掙扎著想要離開,卻眼前一黑,癱倒在嬴政懷裡。

  寒芳醒來時,正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睛,眼睛中全是焦慮。

  「芳!你醒了?」嬴政向前湊了湊關切地說,「芳,喝點參湯,御醫說你的身子很弱,需要好好補補。」

  寒芳想起以前的恩愛情長,心底又是一陣陣酸楚。

  嬴政柔聲道:「御醫說你這段時間過度傷神,需要好好養著,你什麼都不要想,身體重要。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對不?不要動了胎氣。」

  「你說什麼?」寒芳茫然反問。

  「我們又有孩子了。」嬴政眼角眉梢帶著笑意。

  寒芳愣愣看著他,難以置信。

  嬴政不停地吻著她的額頭,她的臉頰,笑著說:「芳,我知道,你喜歡聽築,所以放走了高漸離……芳,我們不說這些,過去的事都讓他過去吧,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

  從頭再來?寒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肚子裡有了新的生命,寒芳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嬴政每天處理完政事就守在她身邊,溫柔地哄著,耐心地勸著。

  可是不管嬴政怎麼好言相勸,如何柔情蜜意地哄,寒芳看著都像是戴了一張面具。她只是歪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從不說話。

  半個月後,失去耐心的嬴政一氣之下搬出了蘄年宮。

  嬴政搬出蘄年宮後,寒芳經常獨自一人坐在殿內,看著殿外姹紫嫣紅的春日,從日出到日落,從黎明到黃昏,整日不言不語。

  秦煜立在殿外,透過隔窗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的身影,暗自歎息,黯然神傷。

  太陽又消失在天邊,月亮又升了起來,滿天的繁星眨著眼睛,只是不再有最亮的那一顆。

  寒芳回憶起從前,擦擦掛在臉邊的眼淚,嘴邊泛起淺淺的笑。

  「都滾開!」嬴政大叫著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他渾身酒氣,面色赤紅,立在門邊眯著眼睛看了她片刻,一搖三晃地走了過來,指著她口齒不清地命令,「你,過來!服侍寡人就寢!」

  寒芳回頭掃視了他一眼,又轉回頭遙望夜空,沒有言語。

  嬴政搖晃著走到近前,捏著她的下巴,淡淡地說:「我告訴你,你聽著!你是我的,你的心只能給我。」

  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寒芳只想作嘔,她別轉臉,不願理會。

  「你聽到沒有?」嬴政怒吼。

  寒芳垂下目光,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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