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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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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高漸離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我一直在等你。」 「漸離!」寒芳撲上前,一把抱住高漸離,嗚咽地哭了起來。 「不哭!不要哭!」高漸離的眼裡全是哀傷,卻沒有落一滴眼淚。細長的鳳目閃爍地望著她,「我的眼睛是幹的,還沒流過一滴眼淚!」 「漸離……你為何要來?」寒芳悲慟×絕。 高漸離文雅地笑道:「與荊軻易水一別後,我知道荊軻此行成也是死,敗也是死,所以我要來咸陽再送他最後一程。我……還想再來看看你和浩然兄弟。」 寒芳的眼淚刷一下流了出來:「漸離,你快走,嬴政在抓你,你很危險。」 高漸離笑得淡然灑脫:「我來咸陽原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不,我不要你有事,你快走!」寒芳心急如焚地說。 高漸離依舊淡淡一笑,突然轉道:「我沒想到會是你。」 寒芳疑惑地望著他。 高漸離微笑著解釋道:「我沒想到荊軻放不下的那個女子是你。剛才在刑場上,看到你我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芳苦笑著說:「我……也沒想到他會是荊軻。」 寒芳猛然間回過神來,又道:「漸離!你快走,現在還來得及!」她從地磚內找出當年青給自己的那袋黃金,放進高漸離手裡,「這袋黃金是青當年留下的,你拿上它快走,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我們現在就出城!」她拽著高漸離就走。 高漸離掂著沉甸甸的黃金,滿懷傷感地說:「荊軻一生只做過一次殺手,他聽了你的話沒有下手,被組織的人追殺,逃亡到燕國。」 寒芳悲從中來,哭泣著說:「青當初要不是因為我……他就不用改名換姓逃往到燕國,都是因為我。」 高漸離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回憶著說:「他!看似冷酷,其實……他只有喝酒唱歌時才會流淚……」 寒芳平靜了一下情緒,擦擦眼淚說:「漸離,我們快走吧。」 「好!」高漸離微笑著點頭道,「但是,我想給你擊築,再擊一曲。我只為知音擊築!我這一生有兩個知音,一個是你,一個是荊軻。擊完築我就走。」 寒芳擦擦眼淚笑道:「這次我給你擊築。出了城我給你擊,現在不是時候。」 「不!就現在!還是我擊吧。」高漸離執意道。 「不!我們先出城!」寒芳去搶高漸離手中的築。 築抱在手裡一沉,寒芳險些把築掉到地上:「你的築為何這麼沉?」腦子一轉明白了,驚呼道,「裡面灌了鉛,你要刺秦王!」 「士為知己者死!荊軻是我的知己,我該為他報仇!」高漸離的臉上閃過憤慨之色。 「不!」寒芳痛苦得快要窒息,「你不要這樣做,這樣你會送命的!」 高漸離大義凜然地一笑:「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何況我有兩個?」 「不,不要,你不要去刺殺他。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丈夫,我不想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有事……」寒芳泣不成聲,「我已經沒了浩然,沒了青,我不想你再有事。」 高漸離一愣,意外地望著她:「你說……秦王政是你……浩然兄弟也……」 寒芳點點頭。 高漸離目光閃爍,慘然一笑:「我明白了,我明白荊軻這一劍為何沒有刺中了。他的劍法天下無雙,淩厲無比,決不會失手……」 寒芳淒然地點點頭。 高漸離哈哈大笑幾聲,仰天長歎:「浪子,一個為情所困的浪子!劍客,一個為情所苦的劍客!誰說浪子無心,誰說劍客無情?」 寒芳黯然垂淚。 高漸離長歎過罷,微微一笑,手拿竹尺輕輕一擊,音弦清冷顫抖,天籟之音破空而出。他伴著築聲悠然說:「我們今天不談國事,不談天下,還像以前一樣只談音樂,只談知音!」言罷引頸高歌,動情地擊起築琴。 寒芳看著高漸離縱情忘我的歌唱,肝腸寸斷,無聲地落下淚來。 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有盔甲聲和兵器的碰撞聲。 寒芳知道是官兵來了,心裡一驚,不由看了高漸離一眼,暗自為他的安危焦急。但是高漸離似乎毫不在意,仍在陶醉地歌唱。 寒芳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搶身擋在門口,舉目張望,帶兵來的卻是李斯。 李斯看到寒芳一愣,忙跪下行禮。 寒芳冷冷地看了李斯一眼,豎起一根手指鉤了鉤說:「李斯,你過來!」 李斯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戰戰兢兢地躬身過來,心裡暗暗叫苦:為何老是招惹上這個難纏的主? 院內,高漸離抱著築琴,還在動情地高歌,充耳不聞,視若無睹,神色泰然。 寒芳立在臺階上,抬手點了點人數,又招手叫來一個城卒:「你,過來!」 城卒莫名其妙,膽戰心驚地躬身走過來,剛走到近前,寒芳一個游步上前,還沒等城卒反應過來,已經拔出了他腰間的佩劍。 寒芳反手把寶劍架在李斯脖子上。 李斯嚇得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慘呼道:「王后!……」 寒芳知道生死攸關的時刻到了,把心一橫說道:「李斯!你這裡一共有四十個人,要是少了一個人,回去報信,我就立刻殺了你!」 「微臣不敢!」李斯顫抖著回答,轉頭命令,「都不許妄動。」 「走,送我們出城。」寒芳厲聲命令。 李斯心驚膽戰地說道:「王后,微臣奉大王令前來追捕人犯,放了人犯,大王會殺了微臣。」 寒芳冷冷一笑,把寶劍往前一送:「你若是不放他走,我現在就殺了你!」 高漸離的琴聲戛然而止,他手撫著築,默默注視著寒芳英姿颯爽的背影,淚水打濕了眼眶,卻沒有流下來,只是撫著琴弦的手在微微顫抖。 寒芳押著李斯,攜著高漸離來到東城門。 出了城,把高漸離送到岔路口,寒芳叮囑著說:「漸離你快走吧!路上小心。」 高漸離細長的鳳目望瞭望她,懷著深深的痛楚,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尊重荊軻,所以,今天我和他一樣選擇放棄,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我還是會回來。」 寒芳苦澀地笑了笑:「保重!」 寒風四起,沙塵漫天,高漸離的長髮在風中舞動。 高漸離和寒芳四目對望,久久沒有言語,高漸離忽引吭高歌: 風起兮,將別兮,吾將行,君將住。 沙揚兮,離別兮,飄萍今夕是何處? 奈何兮,我奈何?飛鳥何來棲兮…… 歌罷,高漸離含淚笑道:「韓姑娘,我們就此分別了……」轉過身,淚水已經濕了袍袖,怕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高歌著踏上前路。 寒芳望著高漸離騎馬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方命令:起程回城。 寒芳押著眾人回到城內,走到城門下回頭對李斯淡淡一笑說:「李大人,我們下盤棋如何?」 「啊?」李斯一愣,不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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