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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


  李斯一頓,硬著頭皮道:「此人確實已離開邯鄲,不知去向。」

  寒芳思索著他話的可信度,順手拿起幾案上一個精製的陶瓶,心不在焉地看著。

  李斯臉色一變,張了張嘴,×言又止地低下頭去。

  寒芳看著手裡小巧精緻的陶瓶,上面的花紋古樸美觀,細細把玩著,靜靜思索著。

  寒芳雖然早猜出信簡不是浩然所寫,可是一經證實,心裡面還是忍不住地氣惱和失落。她鎮定心神對李斯說道:「你起來吧。」隨手放下陶瓶。

  李斯眉梢一抖,放下心來。他小心翼翼地站進來,恭敬地侍立在一邊,偷眼瞧她。

  寒芳沉思片刻問道:「李斯,你的情報網遍佈天下,大王有沒有命你幫我查查他人在哪裡?」

  李斯雙手捧過竹簡,躬身道:「有,只是此人一直不知所終。」

  「哦?也有你李大人掌握不了的情報?」寒芳不無嘲諷地說。

  李斯乾笑兩聲,低下頭。

  「麻煩李大人了,告辭。」寒芳淡淡說道,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總覺得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瞞著她什麼。

  寒芳拿著兩卷書簡木然回到王宮,天色已黑。

  嬴政正在批閱奏簡,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笑問:「又出宮散心了?」

  寒芳怔怔看著嬴政的臉,想看清楚這張臉後面是什麼,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事瞞著自己。

  嬴政見她面色蒼白,神情黯淡,放下御筆走過來問:「你怎麼了?臉色不好?」

  寒芳知道今天的事李斯一定會奏報給嬴政,她舉起手中李斯寫的奏簡,舉到嬴政面前。

  「這是什麼?」嬴政好奇道。

  「你自己看。」

  嬴政接過來打開一看,笑問:「你拿我的奏簡做什麼?」

  「你不知道?」寒芳注視著他。

  嬴政微笑:「知道什麼?」

  「你再看看這個,這封信簡是浩然寫的。」

  嬴政訝道:「浩然?」

  「不,確切地說是李斯寫的,你命令李斯寫的。」寒芳心中隱隱作痛,臉上像掛了一層霜,冷冷道,「為何讓李斯寫假書簡騙我?」

  嬴政臉色微微一變,沒有言語。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寒芳目不轉睛地看著嬴政的臉,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嬴政焦急地道:「芳,你不要生氣,我這麼做只是想讓你開心,沒有別的。」

  寒芳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嬴政歎了一口氣道:「在邯鄲你告訴我你在找浩然,我就命人四處尋找,可是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我見你不開心,才用了這個辦法。半個多月過去了,我還在一直尋找,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我原本想有了他的消息給你一個驚喜的。」他輕輕摟住她,深情地注視她,微笑著吻吻她的額頭,真誠地說,「芳,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蚊子,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寒芳依在嬴政溫熱的懷裡,心裡滿是歉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敘前緣

  春暖花開,桃李芬芳。

  嬴政握著寒芳的手在楚國的十個城池上分別寫下十個大大的「秦」字。

  嬴政望著這十個大大的「秦」字,摟住寒芳的腰貼在她耳邊輕輕說:「芳,我已讓史官把你的功勞全部整理記錄下來了。」

  「我有什麼功勞?」寒芳懶懶地靠在他的身上。

  「你當年助我攻入咸陽,協助我加冕成功,抓捕嫪毐,教蒙恬改造兵器等等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寒芳笑道:「沒想到我還有這麼大的功勞?」

  嬴政輕輕刮著她的鼻子,微笑著說:「你的功勞大著呢,還給我生了一對龍鳳胎,我想讓你再多生幾對。」

  寒芳笑著調侃:「你把我當什麼?」轉瞬又嚴肅地說,「蚊子,你不要忘了,將來統一六國後,可要施仁政,愛民如子。」

  「嗯,我會的。」嬴政擁著她,望著眼前她親手製作的河流山川的沙盤,「芳,總有一天,我要帶你遊遍天下。」

  桃花樹下,兩個人偎依在一起。醉人的春風,醉人的花香,熏得人心也陶醉。

  最近戰事頻繁,嬴政在軍情處一待就是一天,有時甚至是通宵達旦。寒芳聽嬴政提起過,秦國已經加強了對各國的攻勢,加快了統一的步伐。

  吃過早飯,寒芳一個人在花園裡散著步。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雖然偶爾還會有些遺憾,可是嬴政對她的寵愛和體貼完全可以彌補這個缺憾。

  寒芳轉過月亮門,看到威風凜凜的王剪和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走過來。年輕人和王翦長得十分相像,她立刻就判斷出來這是王翦的兒子王賁。

  王翦看到寒芳,忙帶著王賁過來行禮。

  「快起來!」寒芳微笑著,雙手把王賁扶起來,讚不絕口,「嘖嘖嘖!好一表人才,王翦,你兒子頗有你的風範,也是一員虎將!」

  「謝王后!」王賁難為情地低下頭。

  「今年多大了?」

  「回王后,小臣今年十八。」

  「十八了?」寒芳想想當年的情形,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往事還歷歷在目,小王賁都十八歲了。」

  「是呀,犬子的名字還是浩然兄弟給取的。」王翦笑道。

  提起浩然,寒芳心中微微一蕩,不覺淡淡一笑。

  王翦笑眯眯地看看比自己長得還高的兒子,突然想起來道:「王后,臣剛才來王宮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很像浩然兄弟。」

  「哦?他何時回的咸陽?」

  「臣不知。」王翦搖頭,頗有遺憾地說,「因為要趕著來王宮,所以沒有和他搭話。」

  寒芳心裡瞬間已起了波瀾,臉上卻微笑著淡淡說道:「知道了。」

  寒芳看著王翦父子離去,對隨侍身後的秦煜道:「走!去豆坊看看!」

  寒芳擔心再次和浩然錯過,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秦煜快一點,秦煜極不情願地駕著馬車,像蝸牛似的慢吞吞地走著。

  寒芳氣呼呼地看著秦煜,恨不能一腳把這個木頭踹下車去。

  終於到了街口,豆坊的大門就在不遠的前方。寒芳白了秦煜一眼喊道:「停車!」不待馬車停穩就跳了下來,往豆坊跑去。

  邯鄲一別已經五年,浩然你還好嗎?寒芳想喊浩然的名字,可是又覺得喊不出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去喊這個名字。她在心裡呐喊道,浩然你這次一定要等等我,不要再匆匆離去!我不要求你原諒我,但是我真的有許多話要問你,要對你說。

  豆坊的門虛掩著,寒芳急跑幾步,推開大門,一腳跨了進去。

  空庭閑閣,滿樹桃花。

  桃花樹下,一人白衣勝雪,優雅地端坐在幾案旁。他的高貴華美遮去了桃花的嬌豔,只是背影的風華,就使得原本笑傲春風的桃花頓失光華。

  白衣人聽到響聲緩緩轉過身子,平整的衣服上,蕩起了一個個漣漪般的衣褶,仿佛蕩破了似水流年。

  他的臉慘白得像白錦,歲月似乎不曾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是溫潤如玉的少年,但眼底卻寫滿了憂鬱和哀傷。白色的衣服勾勒出他俊美的線條輪廓,映在桃花叢中如幻如影,那麼淒涼,叫人感傷。

  桃花紛飛,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為他雪白的衣衫點綴上了色彩。他優雅的身姿美得宛若畫中的仙人,讓人覺得他的美是那麼不真實,美得讓人心碎。

  寒芳不覺停住腳步,站在門口怔怔看著他,眼睛濕潤了。她唯恐是眼睛花了,揉揉眼睛想再看,可是眼前已模糊得什麼也看不清楚。

  四目相交的刹那,時光回轉,歲月如水倒流。

  浩然一愣,突然又笑了,笑容變得溫暖、明淨,把剛才的憂鬱掃得乾乾淨淨,幽遠的目光穿越了離合悲歡,凝定在此刻。

  「浩然!」寒芳還未開口,眼淚已順腮流下。

  「芳!」浩然的目光裡全是意外和驚喜,他微笑著張開雙臂,就像十幾年前一樣等著她跌入懷抱。

  寒芳羞澀地咬著嘴唇,歪著頭一笑就要撲過去。

  浩然突然臉色一變,收回雙臂,俊美的臉上滿是傷感,目光閃爍地望著她黯然說:「芳!我已是一個肮髒的人,不能玷污了你。」

  「不!」寒芳焦急地跑上前,想要一下子抱住浩然,可是臨到近前又猶豫了,她心裡想:我現在還有資格抱他嗎?她激動地站在他的面前,誠摯地說,「不,浩然!你永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寒芳在浩然收起雙臂的瞬間,突然間明白,逝去的已永遠逝去,再也不會回來。

  浩然微笑著望著她,眼睛早已濕潤,半晌才道:「你怎麼來了?我沒有想到你會來。」他清澈見底的眼中,黑的發亮的瞳仁中全是她的影像。

  「浩然,我一直在找你,我好擔心你。要不是聽到王翦說看到你了,我還不知道你回來。」寒芳忍不住輕輕責備,「為什麼這麼久了也沒有一點你的消息?為什麼這麼久了你才回來?」

  浩然明媚的笑始終掛在嘴角,望著她不語。

  寒芳輕輕埋怨:「你回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浩然似乎不願意打破這相聚的美好瞬間,柔聲解釋:「我今天才回來,我怕打擾你……怕你不方便……」

  寒芳拭著眼淚,微笑著反問:「怎麼會不方便,我還一直擔心你有事。政也一直在幫我找你,他要是聽說你回來了,一定也很高興。」

  浩然眼底深處蕩起一絲落寞和淒涼,只是這落寞一閃而過,瞬間又恢復了明媚的笑。

  「浩然,你為何現在才回來?這次來咸陽會一直住下嗎?你還走嗎?」寒芳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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