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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


  小內侍提起鼻子聞了聞,乍著膽子回奏:「啟奏大王,這不是水,這是公子或公主的尿。」

  「尿?」嬴政想了想,撲哧一笑,走到殿外花園內彎著腰喊道,「嘉樂,嘉陶,快來父王這裡。」

  女兒嘉陶聽到喊聲立刻從花圃裡晃晃悠悠跑了出來,「媽媽!」說著卻撲到父親的懷裡。

  嬴政把嘉陶抱起來摟在懷裡說道:「芳,你教的稱呼還真奇怪!什麼媽媽?以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寒芳輕蔑地白了他一眼,十足的小女人嬌羞之態:「你沒聽說過的多了。」

  嬴政被搶白一頓,也不爭辯,親了親女兒粉嫩的小臉。

  「嘉樂呢?」寒芳踮起腳尖尋找,目光穿過花園,看到嘉樂正騎在一個虎賁軍的脖子上,虎賁軍駝著嘉樂不停地跑著,惹得嘉樂哈哈大笑。

  寒芳定睛一看,卻是秦煜。

  秦煜看見大王和王后出來,忙蹲下×把公子放下。嘉樂卻不願意下來,抱著秦煜的頭不鬆手。

  寒芳快步走了上去,怪道:「嘉樂,下來。」

  嘉樂看見母親立刻伸出了兩隻小手,要母親抱。

  秦煜忙跪下行禮,尷尬地道:「公子嚷著要騎馬,臣就……」

  寒芳笑道:「我明白!快擦擦你額頭上的汗,別著涼。」

  「是!謝王后。」秦煜恭敬地站起來。

  寒芳又對秦煜一笑,抱著嘉樂回到嬴政身邊,一家四口朝御花園走去。

  公元前228年,秦王政十九年,歷史一如記載,郭開受李斯的反間計所惑,慫恿趙王換掉大將李牧。李牧拒不受命,被趙王賜死。

  失去李牧這員大將,趙國已沒有可抵擋王翦的大將。王翦和楊端和率領大軍以風捲殘雲之勢攻入邯鄲。趙王遷遞交了投降書。

  嬴政接到奏報高興得抱著寒芳原地轉了個圈:「哈哈,芳,太好了!我要親臨邯鄲,要回到那個給過我無限屈辱的地方,我要讓世人看看,我嬴政就是要征服天下,征服眾生,讓列國眾生臣服于一個當年被人欺負、辱駡的棄兒腳下!」

  寒芳嫵媚地一笑,說道:「看把你美的?你可要記住老爹的教誨,對戰敗國要寬大,要有容人之量,這樣才能顯得你寬宏大量,才能安撫人心。」

  「我知道!」嬴政哈哈笑著,十分得意。

  寒芳也打心裡高興,不僅僅是因為嬴政滅了趙國,離統一天下又近了一些。她覺得或許在邯鄲還可以見到浩然,浩然當年是什麼原因離開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他以後能過得好。浩然對初到這個時代的她真摯的付出,她今生也無法報答。但是她希望能幫到他一點點,她更真誠地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幸福快樂。

  嬴政在她耳邊說道:「芳,這次我要你和我一起坐著馬車進入邯鄲城,我要讓他們跪在我們的腳下。」

  「我不!」寒芳推辭道,「說好了,我只做你的妻子。」

  嬴政狡辯道:「可你已經是大家公認的王后。我要在邯鄲歸來以後給你追加一個盛大的封後大典,大典就定在你的生辰那天,你總得替我分擔一些,來履行母儀天下的職責,你推辭不掉的。」

  寒芳笑著只好點頭答應。

  嬴政的儀仗和車馬進入邯鄲城時,整個邯鄲城的百姓都在街道兩邊歡迎。

  趙王遷及丞相郭開、宗室大臣、趙國將軍等百余人,全都穿著白色囚衣,身上戴著鐵鍊,跪伏在城門口迎接。

  嬴政攜著寒芳坐在六匹黑馬拉著的華蓋馬車上,前面有三千名盔甲鮮明的虎賁軍開道,身後有三千虎賁軍護衛,浩浩蕩蕩駛進邯鄲。

  黑色的旌旗迎風招展,上面繡著鬥大的「秦」字。

  嬴政坐在馬車上眯著眼睛看著街道兩邊跪伏的人群,享受著勝利後的興奮和得意。他看了一眼跪在城門口的趙王遷,臉上生出厭惡,心道:怎麼會有這樣不務正業,聲色犬馬的帝王?

  寒芳察覺出嬴政的心思,壓低聲音道:「沒有他,你如何能夠打敗趙國?要是每一個國君都和你一樣,你還何來一統天下?」

  嬴政淡淡一笑,點頭默認。

  寒芳看著街道兩邊的人群有不少都是皺眉苦臉,還有一些滿腹亡國之恨,眼睛裡不經意透露出憤恨。她不動聲色地握住嬴政的手低聲道:「你應該有些親民的舉動,以顯示你的愛民和大度。」

  嬴政微微一愣,然後笑了笑,拉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眾人一看大王和王后下了馬車,都伏地山呼萬歲。寒芳扶起地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此舉讓老嫗受寵若驚,激動萬分。

  趙國百姓一看大王和王后如此親民,平易近人,都是一陣山呼萬歲。

  嬴政和寒芳相視一笑。

  寒芳和嬴政二人下榻在趙國的行宮。

  嬴政去處理各種國事。

  寒芳除去朝服換上便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浩然的情況。一抬頭,看見秦煜押著郭開走了進來。

  郭開一見寒芳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叩頭求饒。

  寒芳正在發愁如何找浩然,看到郭開眼前一亮,問道:「浩然呢?他人在哪裡?」

  郭開驚訝地望著她,結結巴巴地說:「王……王后說的何人?罪……罪臣不……不認識此人。」

  寒芳微微一愣道:「就是那次和你一起去地牢看我的那個人。」

  「王后是說宋淼?」郭開臉上帶著諂媚的笑,「他之前一直住在罪臣府上,他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罪臣願意把他獻給大王和王后。」

  寒芳知道郭開會錯了意,啐道:「呸!收起你的齷齪想法,別玷污了我們。」心中卻疑惑:宋淼?浩然為何改名叫宋淼?

  「此人如何處置?」秦煜在一旁請示。

  寒芳停下腳步,歪頭看著郭開。

  郭開緊張地連連叩頭。

  寒芳輕蔑地一笑:「這種人不能弄髒了你我的手,把他交給李廷尉吧,怎麼處置自有國法,我懶得理他!」

  秦煜原以為她會殺了郭開洩憤,沒想到她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處理了,不由一愣。

  寒芳走了幾步,回過頭高深莫測地一笑說道:「秦煜,兩國交兵,我們不殺俘虜!善待俘虜!以顯示大王的仁德。」

  秦煜會心地一笑,領命。

  寒芳興沖沖跑到郭開府邸。現在的相府已經變成了王翦的臨時將軍府。

  王翦見到寒芳跪下行禮:「叩見王后。」

  「王翦大將軍好!」寒芳開心地打招呼。

  裨將楊端和看見寒芳也忙過來行禮:「叩見王后。」

  「楊將軍好!」寒芳還是以她特有的方式打招呼,接著興沖沖地問,「王翦,你見到浩然了嗎?」

  王翦訝道:「浩然兄弟?我沒有見到他。」

  寒芳心裡猜測,難道他已經走了?又問道:「是一個叫宋淼的。」

  「宋淼?」楊端和在一邊插話,「卑職想起來了,這個人被判無罪已經釋放了,現在人已經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

  王翦好奇地問:「浩然兄弟何時改名宋淼了?難怪我當年一直查不到他!」

  寒芳頹然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有苦衷吧。」

  寒芳悶悶不樂地回到行宮,失魂落魄地坐在殿內發呆。

  這幾天,嬴政很忙,一直在佈置下一步殲滅其他國家的計劃,直到天黑才回到行宮。

  嬴政見寒芳也不點燈,一個人獨自坐在大殿內,詫異地問:「芳,你怎麼了?」

  「蚊子,有些事我不想瞞你。你是我的丈夫,我該坦誠地對你。」

  「何事?」嬴政在她身邊坐下,攬住了她。

  寒芳低著頭說:「我今天去找浩然了,浩然在趙國。」

  嬴政點點頭:「嗯,我聽說了。」

  寒芳一怔,心道:果然什麼事也瞞不過他。遲疑著問:「你不生氣嗎?」

  「我為何生氣?」嬴政笑問。

  寒芳用手摸著他的鬍鬚,誠摯地說:「蚊子,我們既然是夫妻,就應該坦誠,我不想瞞你,我初來這裡,舉目無親,一直是浩然照顧我。起初我並不喜歡他,還不想他糾纏我,可是後來我喜歡上他,也曾想過和他相守一輩子。可是現在我們有了孩子,你又對我這麼好,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他的那份恩情,我想還,我希望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嬴政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命人幫你找他了。」

  寒芳驚異地望著他。

  嬴政微微一笑:「你不要忘了,他也是我的朋友。」

  寒芳攀住嬴政的脖子,欣喜地道:「蚊子,你真好!」

  已經在邯鄲停留了十幾天,寒芳靜靜等待著浩然的消息。她坐在窗邊看著園內偶爾有一兩片落葉隨風飄落。

  內侍進來啟奏:「啟奏王后,王翦將軍求見。」

  寒芳暗自納悶:王翦這會兒怎麼來了?對內侍說道:「請他進來。」

  王翦威風凜凜地走了進來,剛要跪下行禮被寒芳制止:「王翦,你就不要再多禮了,你還不知道我?」

  王翦微微一笑也沒再拘禮,說道:「浩然兄弟托人送來一封信。」

  「浩然?信?」寒芳驚異地問,「他人呢?」

  王翦搖搖頭:「我也沒見到他的人,只是一個送信人把信送了來,還帶了口信說是他不想見你。」

  寒芳苦澀地一笑,心裡黯然:浩然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氣我沒有遵守諾言。他究竟為何做了趙王的男寵?他是想給宋國復仇嗎?他為何連個報答的機會都不給我?

  王翦察言觀色,安慰道:「浩然兄弟一定有難言之隱。」

  「嗯,我知道。」寒芳抬手接過信簡,打開一看,寥寥數語:「一別十餘載,相見不若不見。知爾今甚好,深感欣慰,吾也甚好,勿念勿念。」

  寒芳合上書簡,悵然若失。她知道有些事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有機會。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相大白

  趙國就這樣被永久地掃進了歷史的長河,成為歷史往昔的記憶。

  這日,寒芳像往常一樣送嬴政上朝。她看著嬴政的背影遠去,到書房整理散亂的奏簡。

  她把奏簡分門別類擺好,再把批完的和沒有批完的分開。

  唉!每天他的幾案上總是有堆積如山批閱不完的奏簡,還不如普通百姓過得舒心。寒芳感慨著抱起一摞竹簡放到旁邊的幾案上。

  一卷竹簡「啪嗒」一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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