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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您已經是大王的人,就不該心裡再想他!」秦煜的聲音在身後冷冰冰地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身後。

  這個木頭真煩人,有時像個幽靈,無處不在!還老是來戳我的痛處!想起他剛才那莫名其妙帶著不懷好意地笑,就來氣!

  許寒芳明知自己理虧,可還是不服氣地嘴硬道:「我給你說過,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少多事!」

  秦煜忽明忽暗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注視了片刻,識趣地退到一邊,垂手肅立,不再言語。

  湖面上的薄霧已經漸漸散去,如同煙消雲散的往昔已經無法追憶。許寒芳無精打采地坐在湖邊,仍舊兀自出神。

  嬴政從後面輕輕走了過來,抬手制止行禮的侍衛和內侍,拿起近侍手裡的披風,走上前蹲下給許寒芳輕輕披上,柔聲道:「湖邊風大,小心受涼。」

  許寒芳回過神來敷衍地笑笑。想起浩然給自己無數次披過風衣,不禁鼻子酸酸的。

  嬴政將她輕輕攬進懷裡:「醒來後,也不吃點東西怎行?——地上涼,快起來!」說著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聽著溫柔的話語,感受著他無微不至的體貼。又突然想起了浩然。許寒芳眼圈一紅,眼淚無聲流了下來。浩然,我負了他;這個男人,我也負了他。為何我會欠了這麼多的感情債?

  「你怎麼了?」嬴政輕輕放下她,扳起她淚光閃閃的臉。

  許寒芳越發的傷心,把臉轉到一邊。

  「我知道這樣委屈了你。」嬴政揣摩著她的心思,柔聲道:「我們補個大典如何?我想給你補個大典。」

  「大典?什麼大典?」許寒芳心裡咯噔一下。眼角的餘光看到一旁的秦煜似乎也猛地抬了一下頭,又低下頭。

  「我們的婚典。」嬴政笑著說:「婚禮大典!」

  「不是,我不是因為這個,我那晚……我……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許寒芳急得語無倫次,心裡堵得難受。

  「傻瓜!」嬴政笑了,笑得很開心:「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對你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不是,我,我真的不值得……我……」許寒芳有苦難言。深深體會到啞巴吃黃連的感受。

  「噓!」嬴政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壓在她的唇上,微笑著搖頭:「我不許你這麼說。你忘了你那晚說過,我們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深邃的眼睛柔情似水地望著她。

  許寒芳想出言反駁可有不知道該如何說,誰讓自己酒後失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好敷衍著說:「我……沒想………還想……想一想……」心裡直泛苦水。

  「還要想什麼?」嬴政笑著追問:「還有何要求你儘管提。」

  「我……我覺得太突然……」許寒芳心亂如麻,抽抽搭搭哭了起來。這難道就是我的宿命?一想到他那些三宮六院,就格外難受,外加八百二十個不願意。

  嬴政安慰道:「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在宮裡住不慣,受約束,如今正在大修上林苑,到時候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我出去也都帶著你,好嗎?」說著不容抗拒地把她摟進懷裡。

  許寒芳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只好拿著架勢依偎在嬴政溫熱的懷裡,心裡不知是苦是澀,又垂下淚來。

  嬴政緊緊摟著她:「不要哭,——要不等你想好了再答覆我?」他長舒了一口氣,眼睛望著迷霧剛剛散盡的湖面,似乎自言自語道:「十年我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時日……」他的嘴角掛著勝利的、沉醉的笑。的d5

  暫時算是無事了。許寒芳許久才心神不寧地點點頭「嗯」了一聲,卻有意無意瞟了一眼垂手侍立在一旁的秦煜,不知為何竟有些莫名的心虛。

  嬴政自從春宵一刻得到許寒芳後,這幾天沒事就往迎輝殿跑。每天一副喜氣洋洋,眉飛色舞的樣子。這讓許寒芳更為煩惱。

  嬴政的耐心和溫柔也著實令許寒芳感動,可是浩然的影子在她的心中揮之不去,驅之不散。

  許寒芳沒有失身與誰就必須嫁給誰的迂腐想法,但是總不能告訴嬴政那晚錯把他當成浩然吧?這種幼稚的玩笑誰又能接受?看嬴政那高興勁,如果告訴他錯把他當浩然,他不一把火把王宮燒了才怪?

  該怎麼辦呢?天下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一失足成千古恨來描繪許寒芳此時的心理一點也不為過。她覺得既愧對浩然,又愧對嬴政。她在矛盾和痛苦中苦苦掙扎。

  許寒芳抽空到快樂豆坊走了一遭,仍然沒有浩然的蹤影。浩然,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很辛苦?浩然,你可知道我對你的心依然沒有改變?浩然,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站在院內仰望著碧空悵悵地發呆。

  一道如刀似劍的目光,盯著後背,盯得渾身不舒服。許寒芳不用回頭就知道這雙眼睛是誰的。她淡然一笑,邁步進到房內,關上房門,把這道目光關在房門之外。

  百花凋謝,萬木飄零,霜清霧冷,不知不覺霜霧染紅楓葉。一夜醒來,突然發現片片×飛的紅葉已綴滿枝頭。

  秋風吹紅了楓葉,吹老了歲月;秋霜染紅了楓葉,染白了黑髮。秋葉年年紅豔,人生歲歲老去,歲月飄紅的楓葉都是流逝的時光,飛逝的歲月。人的歲月能經得住多少次秋風的吹拂?秋霜的漂染?

  「芳!你在哪裡?」嬴政愉快的聲音在殿外響起。他剛下朝就急匆匆趕過來。

  許寒芳正倚在窗邊,看著滿樹似火的紅楓葉出神。聽到嬴政的呼聲慢慢轉過頭來。

  「芳,你的身體可好?」嬴政大步流星走進殿,笑吟吟地問。

  「嗯。還好。」許寒芳點點頭。

  「能騎馬嗎?」嬴政興致勃勃地問:「蒙恬今天到山裡打獵。我們一起到山裡打獵,好嗎?」

  出去走走也好,我也覺得憋得難受。許寒芳原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不了!我不想去!」她無精打采地回答著,在幾案邊頹然坐下,懶懶地喝了口茶,目光閃爍著似在思考什麼。

  「怎麼了?」嬴政笑著補充:「運氣好了,沒准還能獵到幾頭狼呢——走吧!」說著趁其不備將許寒芳抱了起來,不理會她徒勞的掙扎,哈哈笑著快步出了大殿,揚聲愉快地道:「備馬!」

  騎著馬在大隊虎賁軍的簇擁下出了城,山峰就在眼前。遠遠望去,山上的楓葉已經全部被霜染紅,整個山巒像晚霞一樣火紅。

  碧雲天、黃花地、丹楓山、清潦水,撩人登高情思。許寒芳更加想念浩然,只是不知他身在何方?是否平安?

  嬴政還從來沒有往北邊來過,乍出城門遠近一望,但覺天高地廣,草樹連綿,狐兔竟奔。一陣風吹來,雲樹搖動,荒草的伏波簌簌作響,讓人耳目一新。

  他興奮得像個孩子,邊走邊笑邊指點著江山給許寒芳滔滔不絕地講著。時不時還爆發出一陣發自內心的歡笑。

  許寒芳看著嬴政歡快的模樣,低頭看看自己騎著戰馬,感覺像騎在一隻老虎的背上。這是不是就是通常所說的騎虎難下?

  許寒芳暗暗告誡自己,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下定決心,找機會把話完全說清楚,不再拖泥帶水!她的臉上掛上了難以捉摸的笑意。

  這一切都被隨侍一邊偷眼旁觀的秦煜都瞅在眼裡,看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七十章 英雄救美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來到了山腳下。許寒芳再次感受到了楓葉的迷人。

  霜清霧斂,滿山的紅葉,燦如錦繡。楓葉像點燃的野火般在山巒內外蔓延,染紅了山巒,也染紅了蕭索落寞的秋天。成為秋日裡最迷人的暖色。

  風中飄舞的紅葉,紅得像花,紅得像霞,紅得象火,紅得讓人動情,紅得讓人心跳。

  看見嬴政的馬隊緩緩行近,守在山腳下的蒙恬策馬奔了過來,在馬上抱拳躬身行禮:「參見大王!」

  嬴政略一點頭,舉目四望,緩緩道:「蒙恬,這裡再往北就是匈奴人、烏孫人的地方,烏孫人也還罷了,匈奴人還真是頑固。你此次行軍和桓老將軍都學了些什麼?」

  蒙恬忙躬身回話:「回大王的話,微臣此次學會了如何誘敵,如何行軍佈陣……」

  許寒芳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一夾馬腹到了一邊。幾隻野羊驚得「呼」地一下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四處逃竄。

  嬴政看到四散逃竄的牲畜,一時來了興致,抬手推開了侍衛呈上的弩,哈哈大笑著說:「拿弓箭來!」

  嬴政拿起了弓箭,抽出一支箭,對準了一頭在草叢中徘徊的野羊,就要放箭。

  「別!」許寒芳高聲制止:「不要射它!」策馬到了近前。下了馬,從草叢裡抱起一隻小羊羔。小羊羔剛剛落地,才剛剛會顫巍巍站起來,還不會跑。

  嬴政微微一笑放下弓箭,大聲命令:「今天只許獵狼,不許獵殺其他牲畜。」

  「是!」眾人高聲回答。

  蒙恬向嬴政報告說已經發現了狼群的蹤跡。

  嬴政聞訊興致勃勃地開懷大笑:「走!進山!」

  蒙恬輕輕揮著令旗,軍隊按照他令旗的指揮,排兵佈陣,將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整齊劃一,分成幾隊向狼群出沒的地方撲去。

  嬴政的馬隊緩緩爬上山坡。看到蒙恬不動聲色調兵遣將,他點點頭笑了。蒙恬,這才真正是未來的大將,把軍事演練用到打獵中來。

  其實一個月前,蒙恬就帶軍開始在這裡訓練,獵殺了不少狼。

  幾天前,蒙恬知道大王要來打獵。他就命人把狼群趕到同一個山谷裡,然後把山谷用牆垛起來,使狼群無法逃脫。等著大王來時放出來一些,供大王射殺取樂。這樣也不用擔心大王的安全。

  狼是最兇殘最狡猾的動物。也是群居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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