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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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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您請示一下,我們現在回咸陽嗎?」嬴義小心翼翼地請示。 許寒芳蹭了下眼淚,吸了吸鼻涕答道:「不!去雍地的大鄭宮。」她還沒有完成呂不韋的遺願,還沒有把玉鐲交給太后。她覺得她有義務和責任完成呂不韋的遺願。 嬴義愣了一下,大鄭宮是大王明令的禁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出。但是還是抱拳點頭答道:「是!」 大鄭宮的守衛看見許寒芳的車駕儀仗根本沒敢阻攔。許寒芳的馬車大搖大擺,緩緩駛進大鄭宮的宮門。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僅次於大王的車駕儀仗,就只有許寒芳一個人蒙在鼓裡。 許寒芳拿出玉鐲,忍不住看了看上面刻的細小的字:無江為冬震夏雪地乃與絕玉。 她用手指摩挲著這行小字,這句話確實不通順。不過呂不韋說的很明白,兩隻鐲子合在一起,就可以通順的念出上面的句子。 車外,嬴義渾厚優美的聲音響起:「稟主人,到了。」 許寒芳在嬴義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酸軟無力。 嬴義扶著他的大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 許寒芳知道嬴義只能以這種方式安慰她,鼓勵她。她抬手拍了拍嬴義的肩膀,感謝地一笑。她也只能這樣。 太后正坐在殿內縫製衣服。看見許寒芳走進來漠然地抬頭望了一眼,低頭繼續縫製衣服。 許寒芳走近一看,愣住了。才幾個月不見,太后趙姬的頭髮裡已經夾雜了些許白髮,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好半天,許寒芳才開口道:「太后,我受人之托,有一件東西給您。」 太後手裡的針停了一下,沒有說話,繼續去縫補衣服。 許寒芳這才看清,太后的手邊放著大大小小好幾件衣服。小的只是幾個月的孩子可以穿,大的也只是三四歲的孩子穿。每一件衣服的衣角都繡了一個「政」字。 許寒芳心裡像倒了五味瓶一樣,鼻子發酸眼眶已紅,雙手把玉鐲捧了過去,捧到太后眼前。 太后看見玉鐲,渾身劇烈地顫動了一下,木然接過鐲子。她很清楚地認識這只鐲子。自己曾不止一次找呂不韋要這只鐲子,想看上面的字,可是都被呂不韋婉言拒絕。 太后抖索著站起來,空洞的眼眸深處閃爍了幾下,她急切的轉過身,在櫃子內慌亂地又扒又找,嘴裡還念叨著:「另一隻呢?另一隻呢?」看起來似乎有些神經錯亂。 許寒芳把臉轉到一邊,咬著嘴唇極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停了片刻,慢慢走過去,輕聲說:「別急,慢慢找。」 太后神經質地自言自語:「怎麼不見了?怎麼不見了?前幾天我還拿在手裡看……哪兒去了?哪裡去了?……」 許寒芳悄悄擦了下眼角幫忙一起尋找。赫然看見太后手腕上的玉鐲和自己帶過來的那只一模一樣。難過地拉起太后的手,說道:「在這裡。」 太后看見手腕上的玉鐲,激動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找到了……怎麼會在這裡?」她顫抖著手把手腕上的玉鐲褪下,兩隻玉鐲並在一起一看,僵硬地立在原地。 太后僵了片刻,嘴唇微微顫動。猛然間悲戚地大喊一聲:「不韋!」放聲痛哭,淚如雨下。 許寒芳詫異地拿起兩隻鐲子對起來一看,玉鐲上清晰地刻著: 山無 棱江 水為 竭冬 雷震 震夏 雨雪, 天地 合乃 敢與 君絕 念玉 兩隻鐲子上刻的字合起來正是一首情詩: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玉是太后的閨名。念玉在表達什麼?還用再解釋嗎? 本來表達農情蜜意、無怨無悔的詩句,此時讀起來卻格外的辛酸,格外的揪心。許寒芳也禁不住潸然淚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心痛地看著只是悲戚地幹流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太后…… 天色漸漸暗下來,殿內沒有掌燈,黑漆漆的,只有清冷的月光照進殿內,將地面照得慘白一片。月光照在兩隻晶瑩剔透的玉鐲上,玉鐲泛著夢幻一樣的光澤,只是上面的誓言更加的清晰醒目…… 在回往咸陽的路上,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濛濛春雨。像一陣濕漉漉的煙霧籠罩著、滋潤著生機勃勃的大地。 許寒芳坐在馬車內,還在不停地擦拭眼淚。她拿出刻著自己誓言的玉簪,摩挲著浩然留下的竹簡,望望煙雨濛濛的天空,又望望春雨中綠茫茫的大地,黯然傷神。 嬴義隨侍在馬車旁,時不時望望臨著車窗的許寒芳,偷偷地歎息。 許寒芳挑開車簾下了馬車,站在細細的春雨中,任憑春雨灑在自己身上。原來人生也像這濛濛細雨中的大地,需要愛情的雨露的滋潤才會顯得充滿希望,充滿幸福。 沒有愛情的人生就像乾涸龜裂的土地,已經沒有了一絲生氣。而我的愛在哪裡?浩然?不能愛;嬴政?不願愛;嬴義?不敢愛。 嬴義立在一邊,濛濛春雨打濕了他英俊的臉龐。這春雨不僅打濕了他的臉龐,還打濕了他的眼神,他的心靈。他的眼眸中是否也是無悔的目光?他低著頭,讓人看不見。 許寒芳昏昏沉沉回到王宮,進到蘄年宮,向焦急等待的嬴政講述了呂不韋自殺的經過。 嬴政默默站起身,立在窗邊,面無表情地問:「他真的這麼說?」 許寒芳同樣面無表情地回答:「是的。」 嬴政木然轉過身,望向窗外,良久,似乎抬手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許寒芳看不見嬴政的臉,但是可以看到他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緊握的雙拳。可能這個父親他嘴上永遠也不能承認。但是他的心裡呢?心裡是否已經承認? 許寒芳抬頭看看飄灑著春雨的天空,這濛濛春雨是否也打濕了嬴政的心靈?是否能給所有的人帶來春的希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蓋彌彰 已經回宮三天了,許寒芳還沒有從呂不韋的死亡陰影裡走出來。為何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這個塵世?經歷了生離死別,經歷了戰火的洗禮,許寒芳覺得自己成熟了許多。不再似以前那個考慮問題不願費腦子往深處想的許寒芳。也缺少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她有些自嘲地想:我真的長大了,成熟了?做事也開始瞻前顧後,畏畏縮縮了? 今天心情不佳,所以蒙恬過來求教的時候,許寒芳懶懶地告訴蒙恬:「今天放假一天。」 機靈的蒙恬看到許寒芳悶悶不樂,嬉笑著說:「老師,我看您不高興,要不您教我變個兒法,讓您高興高興?」 許寒芳看著蒙恬骨碌碌轉得兩隻大眼睛,嫣然一笑說:「你這鬼靈精,想讓我高興,還讓我教你?」其實蒙恬雖然年齡小,但是個頭一點也不小,從長期趨勢來看將來就是一個大個。蒙恬長的濃眉大眼,性格活潑好動,這讓許寒芳十分喜歡。 蒙恬嘻嘻笑道:「老師,我知道您比我大不了幾歲,您比主上還小幾個月呢?」 「哦?」許寒芳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時代的確切年齡,以前只記得浩然含糊地提過一次。 「真的,我查過您的戶籍!」蒙恬一臉的嚴肅認真。 「你沒事查我的戶籍幹什麼?」許寒芳心裡疑惑。 「大王命令我查的,我也不知道幹什麼。」蒙恬也是一臉的不解。 「哦!大王讓你幹的事還真不少?」許寒芳猜測著嬴政的用意,心裡打鼓:要我的生辰八字不會是……陡然一驚。的e4 「老師,您怎麼了?」機靈鬼蒙恬看出來她臉色不對。 「你真的不知道大王為何讓你查?」許寒芳觀察著蒙恬的表情。 蒙恬撅著嘴搖搖頭:「不知道。」表情很認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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