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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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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許寒芳不相信,趙高遲疑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奴才,奴才要給蘭姨報仇。」 許寒芳扭過臉,隨口問道:「蘭姨?什麼蘭姨?」 趙高啜泣著說:「蘭姨是先王的寵姬,可是先王死後幾年,蘭姨被太后命令去給先王殉葬了!」他不住地哭泣,看樣子十分地悲傷。 許寒芳猛然間想起殉葬的蘭兒,那段塵封的記憶。心裡一陣刺痛。 趙高用衣袖蹭了把眼淚和鼻涕,跪近了些,接著道:「奴才母親因為生奴才難產而死,三歲時,父親為救先王而死。奴才五歲時,先王可憐奴才,就將奴才寄養在蘭姨那裡,讓蘭姨照顧奴才,蘭姨就好比奴才的母親一樣。先王死後,太后卻說……卻說奴才和蘭姨之間不清不楚,就把奴才閹了做了這不人不鬼的怪物,而蘭姨就……其實太后是嫉妒蘭姨長得比她美……」忍不住嚎啕痛哭。 他居然也流下了心痛的眼淚?許寒芳呆呆看著趙高,這個歷史上最卑鄙無恥、最狡詐陰損的小人。 趙高止住悲聲,叩頭道:「奴才恨!恨太后!每逢無人,奴才氣憤時,就會手捏雙拳,咬牙切齒,悲苦地仰蒼天問,老天為何對奴才如此不公平。奴才成了廢物還苟活於世上,可是,可是蘭姨死得太慘了。所以……所以才……」又忍不住放聲哭泣 想起蘭兒的死,許寒芳痛苦地低下頭。蘭兒寫滿寂寞美麗的臉龐在腦海中已經漸漸模糊。可是蘭兒在進入陵墓時笑容裡的溫暖,眼睛中的傾訴,那哀怨和恐懼的目光……這些怎能忘記? 許寒芳抬手理了理長髮,把頭髮向後攏起,用力吐了一口氣,不想當著趙高的面流下眼淚。 趙高雖然不知道許寒芳和蘭兒的那一段情誼,但是察言觀色見她面色有所緩和,膝行向前,進一步說:「後來害您,也是因為害怕,所以……您要是不能原諒奴才,就一劍殺了奴才吧!」雙手恭敬地呈遞上一把短劍。 許寒芳低頭看了看短劍,又看了看猥瑣的趙高,沒有說話,邁步離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趙高或許生出來也不是惡人,只是後來的經歷使他的人格變得扭曲和瘋狂。 雖然是這樣,許寒芳還是無法原諒和接受趙高這樣卑鄙陰損的小人。一定要讓嬴政把他除掉!我要改寫歷史! 這是許寒芳唯一沒有心軟的一次。也第一次有了想改變歷史的×望。 出了院子,許寒芳迎頭碰見嬴政。 嬴政剛祭奠完成蟜,眼睛也紅紅的。 嬴政拉起許寒芳的手,緩緩往回走。寒風中,嬴政手掌心的溫暖不斷地傳遞到她的手心。 許寒芳望著滿腹心事的嬴政,這個曾經充滿親情和溫暖的人,後來為何會變成了歷史上有名的無情暴君?還是歷史把他人為地醜化?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父愛如山 時令漸漸變暖,宮牆上、磚縫裡的嫩草由黃變綠,露出了綠綠的芽頭。 許寒芳在殿前站著,任柔和的春風吹拂。殿簷下兩隻呢喃的燕子忙忙碌碌、飛進飛出共同搭建著自己的家園。 許寒芳攏著被風撫亂的長髮,看著可愛的燕子,笑了。這多像當初浩然和自己?當年二人也是這樣忙忙碌碌,構建著自己的小屋。 巴清替自己找浩然找了好久,仍然沒有浩然的任何消息。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浩然的感覺會慢慢淡忘。可是許寒芳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浩然的思念更加刻骨銘心。難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咸陽城的大街上出現了很多裝飾一樣的店鋪,僅從外表豪華的裝修就可以看出來這是巴家的店鋪。巴家在咸陽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非常紅火。巴清的各種商業手段發揮的淋漓盡致,就連許寒芳也自歎不如,佩服不已。 最近巴清經常以前來求教的名義往宮裡來,依舊是風風火火的來無影去無蹤,十足火辣辣的川妹子。只要她一來,整個蘄年宮都會聽到巴清宛若黃鶯清脆的聲音。 蒙恬機靈活潑,經常把許寒芳逗得哈哈大笑,就連巴清也會笑個不停。兩個女人的笑聲直飛出窗外飛上雲霄。 雖然笑得響亮,可是許寒芳知道自由離自己越來越遠,率真離自己越來越遠。一顆飛揚跳動的心逐漸被束縛,被禁錮。人漸漸成熟起來,再也沒有了捉弄人的心思,再也沒有了無憂無慮的天真,再也沒有了苦中作樂的心情。這是否就是成長的煩惱和代價? 蒙恬活潑好問,而且問題越來越多,許寒芳天天是教了蒙恬教巴清,忙得不亦樂乎。她隱隱可以感覺到這似乎是嬴政刻意的安排,想讓她忙碌起來,以牽制她不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往宮外跑。否則以現在的巴清,比自己還強百倍,哪裡用的著自己教? 她不覺想起了曹雪芹筆下的王熙鳳,巴清的幹練果斷、八面玲瓏比王熙鳳有過之而無不及。乾巴脆的小嘴說出來又軟又甜的話語,經常把嬴政也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正想著嬴政,嬴政就背著手,仰著臉,緊鎖眉頭走進宮門。他看到許寒芳淡淡一笑:「站在這裡幹什麼?曬太陽?」 許寒芳語帶雙關地說:「我在看燕子,這人間的寵鳥,多麼自由自在!」 嬴政臉色微微一變,轉變話題道:「呂不韋這棵大樹真的是盤根錯節,附屬在上面的勢力太多。真後悔當初沒有連根除掉。」 許寒芳心頭一跳,目光轉向嬴政。她知道嬴政要向呂不韋下手。 嬴政背著手,在和暖的陽光下邁著方步:「呂不韋到了河南後,河南幾乎成了秦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各國使節來之前都要先到河南去拜會他,然後才來咸陽。到咸陽後使節所說的都是從他那裡得來的結論。」 許寒芳靜靜看著,靜靜聽著,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嬴政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許寒芳,停下腳步,不無擔心地說:「大臣現在有問題還會向呂不韋去請教,甚至會親自跑去。我還得到消息,趙國準備請呂不韋做相國。」 嬴政似乎在自言自語:「更有甚者,各國想聯合授予呂不韋六國相印,想讓他像蘇秦一樣聯合六國對付秦國……」他的眉頭鎖得緊緊的,眯著的眼睛望向殿簷的走獸。 許寒芳終於忍不住問:「你說了這麼多,你究竟想怎麼辦?」 嬴政目光突得一跳,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許寒芳面色凝重地說:「呂不韋對秦國確實功不可沒,而且如果沒有呂不韋確實沒有你們父子的今天!」她言辭很尖銳。因為她決定阻止嬴政殺呂不韋。 嬴政陡然泄下氣來,悻悻的走進殿內,獨自坐下不語。多天來聽到呂不韋的這些事宜就如同芒刺在背,夜夜不能安睡。本來今天終於下定決心,卻被她的幾句數落動搖了他的決心。 一個上午,批閱奏簡的嬴政都顯得坐立不安。午膳時,舉著筷子的手在盤子裡翻了半天,也沒有夾一口菜。 嬴政乾脆放下筷子,思索了半天,同許寒芳商量道:「芳,我準備把呂不韋一家遷到蜀郡去,遠離各國,這樣會好些。」 許寒芳邊往嘴裡扒著飯,想了想道:「這也是個主意!」 嬴政搞不明白許寒芳為何如此袒護呂不韋,難道她不痛心成蟜的死嗎?可是又不想多問。猛然間想起母親的話,他又猶豫了,難道母親的話是真的?他真的不是嬴家的子孫而是呂不韋的骨肉?他還是不願相信。 嬴政沉思良久,換了一種方式。他沒有下詔令,而是寫了一封信。嬴政在心裡對自己說:假如他真是我的父親,他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信寫好,仿佛用完了嬴政全身的力氣。他又考慮了片刻,慎重地說道:「芳,我想辛苦你一趟,親自把信送去,交給呂不韋。可否?」這樣機密的事他只信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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