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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嬴義體貼地說:「天快亮了,您再睡會兒吧。」

  「別說您,說你!」寒芳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糾正。

  「好!」嬴義答應著,改口說,「您……你再睡會兒吧。」頓了一下又道,「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寒芳閉著眼睛說:「說來聽聽。」

  嬴義滿臉賠笑,小心翼翼地說:「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這樣稱呼您……你。有旁人在,我依舊遵守禮數——行嗎?」

  寒芳知道嬴義能做到這樣已屬不易,於是閉著眼睛懶懶地回答:「好吧!」

  「謝謝您……你。」嬴義一時之間還改不了口,不由撓了撓頭。

  寒芳睜開眼眼睛,望著嬴義歉意地說:「對不起!」

  「您……你說什麼?」嬴義不解。

  寒芳看著嬴義熬紅的雙眼心裡湧起內疚,「我說——對不起,折騰了你這麼久。」

  「只要您沒事,只要你不生氣了就好。」嬴義淺淺的笑容掛上嘴角。

  「嗯!我不生氣,」寒芳迷迷糊糊中喃喃道:「我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了,以後你不能再見了我就退避三舍,拒我於千里之外……我感到好孤獨好寂寞……在這裡我除了浩然什麼也沒有了,浩然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你不能那樣對我,不能……」頭一歪,已經睡著。

  看似堅強樂觀的她,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面,嬴義突然覺得一陣心疼,輕聲回答:「嗯。我再也不會……」

  寒芳睡著時還兀自拉著嬴義的衣襟不放。

  嬴義微微一笑,也不掙脫,挨在床邊坐著閉目養神。

  天光大亮。

  寒芳美美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還像個孩子一樣扯著嬴義的衣襟,輕輕地鬆開了手。

  就是這小小的動靜,嬴義就睜開眼睛,輕聲問道:「你醒了?讓僕人服侍你梳洗。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嗯。」寒芳點點頭。

  虎賁軍在院中已經站立了一天一夜。一個個站得腿腳麻木、四肢僵硬,可是也不敢妄動。大家都知道,寒芳昏迷了一天一夜,就這一條護衛不周的罪,大王一旦追究起來,足以讓這院中所有的人身首異處。

  嬴義掃視昨天還沒有來得及處置的十六個虎賁軍,厲聲道:「拉出去!斬!」

  「斬」字出口,下頭跪著的十六個人一個個面如死灰,不住地顫抖,卻沒人敢求饒。

  寒芳正在梳頭,聽見外面的動靜,幾步跨出房門,大聲喊道:「慢!——不怪他們,是我預謀好的,他們哪裡會想得到?」

  嬴義單膝跪下,抱拳道:「沒有保護好您,理應按軍法處置,罪該當死。就連末將在內,也有罪……」

  寒芳連忙打斷,搶著道:「我說不死就不死,這裡我說了算!」又怕嬴義在眾人面前失去威信,笑眯眯地彎下腰,柔聲道,「嬴大人,給個面子,行個方便,饒了他們吧?下不為例!」

  嬴義聽她如此說話,已明白其心意。他因背對著眾人面對著寒芳,於是仰起臉笑望著她,片刻然後笑容一斂,肅穆地答道:「末將遵命!」

  嬴義站起來,轉回身朗聲道:「我們本都有罪,韓姑娘既往不咎,予以特赦,我們在這裡謝過韓姑娘。」說著率領眾人行軍禮跪倒。

  眾人齊聲高呼:「謝韓姑娘。」

  十六個虎賁軍更是感激涕零,喜極而泣,連連叩頭。

  寒芳覺得這齣戲,未經排演就演得如此默契,心裡十分高興。

  嬴義抬頭望向寒芳,二人不謀而合地對視一笑,不知不覺間已經再次拉近距離……

  第九十五章 神將捉鬼

  第二天,巴府就有了傳言:有人說在池塘邊看到巴貴的鬼魂,還有人說在巷道裡看見巴福的身影。鬧鬼之說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整個巴府都籠罩在恐怖之中。眾人一到天黑就緊閉門戶,不敢出門。迫不得已出門的人,也要幾人同行,打著燈籠驅趕鬼魂。

  寒芳因為那晚的驚嚇,一直就睡不踏實。

  嬴義一直衣不解帶守在她身邊。幾天下來,熬得雙眼發紅。

  夜色柔和。

  寒芳側躺在床上,隔著屏風對正襟端坐的嬴義說:「嬴義,你也躺下休息吧,你不能總熬著,這樣會把你熬垮的。

  嬴義端坐著略一欠身回答:「末將沒事。您歇息吧。」

  寒芳對女僕揚聲說:「去,給他拿床被褥。」轉而對嬴義笑眯眯地說,「這是命令!」

  女僕為嬴義整好地鋪,躬身退下。

  嬴義依舊端坐著,並沒有躺下,輕聲說:「有一件事末將尋思幾天了,一直沒敢跟您提。」

  「你說吧。」寒芳側身躺下。

  「末將想捉鬼。」幾案上的蠟燭突地一跳,嬴義棱角分明的五官似乎也隨著一跳。

  「捉鬼?」寒芳她把雙手枕在腦後,思量著說,「其實這幾天我也在想,那個究竟是人是鬼。世上真的有鬼嗎?」她心裡琢磨:那晚我好像踢了鬼一腳,鬼不是應該沒有肉身踢不到的嗎?

  嬴義堅定地回答:「不管它是什麼,末將說過如果有誰想傷害您,遇人殺人,遇鬼殺鬼。」他已經鐵了心,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寒芳側過身子枕著自己一隻手臂,隔著屏風望向嬴義。

  輕柔的白紗上繡著朵朵紅梅,紅得耀眼。

  寒芳看嬴義感覺他好似剛好坐在紅梅樹後,顯得不那麼真實。良久她歎了口氣,道:「為何都對我這麼好?」

  嬴義一愣,望向寒芳,卻也只看到了繡著紅梅的屏風,答道:「末將是您的貼身侍衛,保護您的安全是末將的職責。」他的眼睛望著紅梅花,被鮮豔的花朵所吸引。

  寒芳望著眼前這個一次次捨命相護的男人,沉默不語。他的話是藉口?還是在這藉口深藏下有別的隱衷?

  「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就沒有人再照顧你,你一個人去不了咸陽。」這是浩然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當時她卻不以為意。想起浩然,寒芳心裡一陣刺痛,浩然!你為何不辭而別?你究竟去了哪裡?

  青呢?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他對我的承諾不會忘記吧?青、浩然、嬴義……還有嬴政……寒芳望著房梁許久沒有說話。

  「您看行嗎?」嬴義渾厚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溫柔。

  「啊?你說什麼?」寒芳牽回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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