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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寒芳把大概經過講了一遍,站起來,把剛看的書簡遞了過去,「那卷書簡我研究了幾天了,也沒看出有何不同之處——但是,我剛看到你從礦上帶回來的這卷書簡和我發現的幾乎一樣。只是細節有一些差別。」

  「哦?我看看!」巴清拿過書簡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這字好像……」

  寒芳看巴清面帶異色,問道:「好像什麼?」

  巴清面色凝重地說:「這卷書簡的筆跡像是我的夫君。」

  寒芳對這個時代的字並不是很敏感,聽巴清一說細細看了看,說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有發現!——那又怎樣?」

  巴清回憶著說:「曾經有一段時間,夫君練習這種字體。我還好奇地問他為何突然改變字體,他說只是覺得練著好玩。」

  寒芳問:「你確定嗎?你確定這是你丈夫的筆跡?」

  巴清點點頭,自床頭取了一份丈夫生前留下的信簡,指著幾處細緻的筆劃說:「你看這裡,他即使再練也和原有的習慣是一樣的。」說著拿著信簡逐一教給寒芳作對照,「你看這個橫,還有這一撇。」

  寒芳認真看了看,笑道:「沒想到你還成了筆跡鑒定專家了!」

  巴清慎重地說:「阿爹生前為了使大家的工作彼此有個監督,所以管事和記賬是不同的人。管事負責管所有的業務,而記賬負責記清所有賬項的來龍去脈。」

  巴清站起來踱著步子,「夫君為何要抄一卷賬冊把原來的賬冊換掉呢?」

  寒芳點點頭,「答案或許就在那冊書簡裡!」

  寒芳取來了書簡,二人在燈下細細對照了一番筆跡。確定寒芳發現的那卷書簡和大批量的書簡字體一樣,並發現了蹊蹺。

  寒芳手指竹簡,「你看,我在書架裡發現的這卷裡面,在這段時間內有五批銅礦運出山。而你帶回來的竹簡裡只顯示了四筆。」

  巴清看了看,「為什麼會這樣呢?」

  寒芳分析著說:「很明顯,是你的老公模仿字體重新抄了這本新賬冊,換了原有的老賬冊,把它藏到了書架後面。」

  巴清更為迷惑,「夫君為何這樣做呢?」

  寒芳聳聳肩:「這恐怕只有他知道了。」

  寒芳又仰臉想了想,「看看這批礦產去了哪裡,或許就知道了。」然後她到一堆書簡中扒了半天,拿出一些賬冊認真看了看,說道,「這是運輸的記錄——這裡也有記錄曾經有過五筆礦產運出山,而且還記錄有過多少人運送。可是有一筆到了巫峽這裡後卻又沒有了記錄。」

  巴清說道:「大量的銅礦一直都是專供咸陽的兵器場,只有少量的銅礦用作民用。」頓了一下說,「運往咸陽也是經水道到巫峽,然後走棧道過去。」

  寒芳點頭,「這個我知道。你看這裡,以往運往咸陽的都有詳細清晰的紀錄,何時起運、運了多少、何時到達、人何時返回。可是唯獨這一筆卻含糊不清。到了巫峽後沒有去向。」

  巴清表情凝重地說:「我聽夫君跟我說過,所有的產業中丹砂礦、銅礦和鹽礦是最重要的,因此會格外的仔細,不該記得如此不清楚。」

  寒芳若有所思地道:「他練字是什麼時候的事?」

  巴清仰臉想了想,「好像是一年前。」

  寒芳撓撓頭,「也就是說,你夫君是一年前發現了這裡有問題,然後給換掉!」

  巴清沉思一陣,咬著嘴唇堅定地說:「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寒芳低頭沉思:這麼大一筆數量的銅礦,男主既然發現了為何不但不追查,而且還要×蓋彌彰,這究竟是為什麼呢?既然掩蓋,為何沒有掩蓋徹底還留了個運輸的漏洞呢?這究竟是為什麼?她陷入迷惑、猜測中……

  第七十九章 夜審家奴

  寒芳和巴清認真分析了一下,要想查這件事情,就要從幾個人身上去調查。管家巴福、銅礦的管事巴祥和記賬李朗、運輸的管事巴貴和記賬趙升。

  巴清和寒芳先不動聲色暗中調查了一番,發現管家巴福經手的礦產出山手續正常,巴祥往外放銅礦手續正常。最後焦點集中在了運輸環節上。趙升沒有實權,只是照實記錄,那麼要想知道銅礦的去向就要從管事巴貴那裡詢問。

  窗外下著淅瀝瀝的秋雨。

  巴清喝了口茶,明亮的眸子一閃一閃。她沉思多時,用手指輕輕叩著幾案,發出「嗒嗒」的聲音,沉吟著說:「我們不能再這樣暗中調查了,我必須問清楚。」

  寒芳點點頭。

  巴清面孔忽地一沉,走到窗邊揚聲道:「來人!」

  一個家僕應聲答應,立在廊下。

  巴清一看是管家巴福,吩咐道:「傳話巴貴,叫他來見我!」

  寒芳訝道:「現在?現在你叫他過來?」她伸頭看了看窗外還在一直下雨,而且雨越下越緊,天也已經黑了,勸道:「明天吧!現在這麼晚了!」

  巴清堅決地說:「不行!這事兒一天不查清楚,我就鬧心!」

  寒芳暗笑:說我性子急,她比我還急!起身對立在屋外廊下的嬴義說:「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就住這裡。」看見嬴義一隻衣袖已經被雨水漂濕,覺得心疼,補充道,「秋雨秋風很涼的,早點回去,——不許偷偷站在外面,這是命令!」

  嬴義遲疑了一下,稽首離去。

  雨越下越大。

  不一會兒,巴貴奉命冒雨來到,身上還濕漉漉的滴著水。伏地跪下,「給主母請安。」

  巴清端坐在正中央,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淡淡問道:「巴貴,深夜我找你來知道為什麼嗎?」

  巴貴一愣,伏地磕了個頭回道,「奴才愚鈍,請主母示下。」

  巴清輕輕點了點頭,呷了口茶,問道:「我也不想和你抹彎子,我問你,去年曾經往山外運過五批大量的銅礦,都運到哪裡了?」

  巴貴又是一愣,恭敬地回答:「回主母的話,都運往咸陽了!」

  巴清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說道:「你往前些。」探下腰,目光如刀似的盯著巴貴,良久才冷冷問道,「巴貴,我再問你,有一筆巨量的銅礦運到哪裡了?」話音不高,卻聲色俱厲。

  巴貴渾身一顫,驚慌地問:「哪……哪個銅礦……」

  「哦?」巴清冷笑一聲,直起身子逼視著渾身發抖的巴貴,「還有哪個?你的意思還有很多了?」

  「回……回主母,運到咸陽了。」巴貴言辭閃爍,大氣也不敢出。

  巴清和寒芳對望一眼,撇著嘴一笑,目光如炬地盯著巴貴,慢條斯理地問:「是運到咸陽了嗎?——你別忘了,韓姑娘可是呂相國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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