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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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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起身要幫寒芳做飯,被強制按下,只聽寒芳道:「別動,你累了一上午好好休息一下,我方才坐了半天了。」 浩然還要堅持,看見寒芳故意掐腰鼓起腮幫瞪眼,也就乖乖坐下。心裡明白:她是心疼他。但是,他又何嘗不心疼她?她滿手的血泡卻沒有埋怨過一句,一個能這樣患難與共的紅顏知己哪裡去找? 高漸離的眼神閃過羡慕,低頭自去擺弄手中的築。 幾案上擺著拌豆腐、炒豆腐、燉豆腐、煎豆腐,一桌豆腐大宴。 寒芳滿是歉意的笑,浩然只有苦笑。 「這是什麼?」白衣女人輕問。 「哇!這可是好東西。咸陽城獨一家,名曰豆腐!女人吃了最好,美容養顏,永葆青春。」寒芳誇誇其談。 「哦?」白衣女人被吸引。 「嘗嘗?」寒芳鼓勵,眼睛又瞟向侍女小翠,挑挑眉毛。那神情仿佛在說:你不是說我髒嗎?我偏要讓她嘗嘗。 小翠敢怒不敢言,嘴角一撇,把臉扭向一邊。 白衣女人優雅地嘗了一小口,點頭贊道:「嗯!味道鮮美,香滑爽口。」 寒芳的臉笑得像朵花,得意地看向小翠。 「開飯!開飯!」寒芳忙著張羅,忽道,「你把你的帽子去掉吧,吃飯還戴著,多礙事?再說,我們都說了一上午話了,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呢。以後在大街上見了你,沒打招呼,可別說我清高。」 白衣女人遲疑了一下,輕輕摘掉斗笠。 一張毫無修飾、美麗絕倫的臉。微蹙的雙眉,似乎含著脈脈深情,又似乎帶著幽幽怨氣;袂帶飄飄,仿佛畫中仙子活脫脫臨風而來。 寒芳看得忘了神,直勾勾地盯著白衣女人的臉,一動不動。 「嗯!吭!」侍立一旁的小翠用力咳嗽幾聲,寒芳才會過神來,訕訕地笑笑,低下頭悄悄問浩然:「她長的好漂亮吧?」 「沒細看!」浩然漫不經心回答。 寒芳撇撇嘴:「我才不信!」 浩然又瞟了一眼白衣女人說:「好看,不過沒你好看!」 「言不由衷!」寒芳嘴上說著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在幾案下用胳膊肘搗浩然的肚子。 浩然捂著肚子,故作痛苦狀小聲道:「大人冤枉!小的說的句句可都是實話!」 寒芳吃吃地笑,手在幾案下做著小動作,輕輕掐浩然。浩然的手在幾案下胡亂遮擋著,二人其樂融融。 高漸離和白衣女人眼底流露出彷徨和失落。 白衣女人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蘭。 蘭每天都來和高漸離切磋技藝,很虛心也很投入。保護美女,人人有責!自從蘭來了以後,小院子內就不再讓其他客人進入。 寒芳偶爾也學學擊築。她悟性很好,沒幾天時間,已掌握了基本的技巧,能擊出不太複雜的曲子。這樣神速的進步讓高漸離驚歎不已,眼睛裡又多了些欣賞。 每次,高漸離讚不絕口誇寒芳的時候,寒芳都會嘿嘿一笑,俏皮地說:「這叫名師出高徒。」巧妙地即誇了高漸離又誇了自己。 這樣一舉兩得,毫不自謙的說話方式讓高漸離又喜歡上寒芳三分。只是,他把這份情感深深隱藏在心底,藏的很深很隱秘。 高漸離擊築的樣子依然豪放灑脫,每每動情時擊得酣暢淋漓。浩然在一邊也眉飛色舞,擊掌合拍。寒芳卻聽出了隱藏在深處的絲絲含義,聽的動容。 寒芳樂觀好動的性格感染了蘭,蘭漸漸和三人熟了起來,不似開始般拘束。 寒芳親切地喚她:「蘭兒!」 蘭兒告訴她:「我喜歡擊築,讓築清脆的聲音包圍著自己,只有那時才不覺得空虛。」 寒芳說:「那你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多交些朋友。」 蘭兒笑的酸澀:「女人是不可能有朋友的,女人只有丈夫。只有男人,才能交朋友。」 寒芳心裡一顫,拉著蘭兒的手親熱地說:「我們就是朋友!」 蘭兒的笑容裡有了充實,眼睛裡不再只是空虛,輕柔地說:「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寒芳看著美麗的蘭兒,柔弱的讓人心碎。她把蘭兒摟在懷裡,柔聲道:「朋友就像生活裡的陽光,生活沒有陽光怎麼可以?我們以後就是彼此的陽光!」 蘭兒趴在寒芳溫暖的懷裡,美麗的的臉上也仿佛有了陽光。 天氣漸漸暖和,風吹到臉上已不再刺骨。 天一暖和,來光顧豆坊的人也多了起來。浩然、寒芳、高漸離三人簡直忙得腳不離地。 蘭兒被晾到了一邊。儘管,每次寒芳路過院內都會喊一嗓子:「蘭兒,你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可是這個馬上,不是整整一上午,就是整整一下午。 午飯時間,顧客不多。三人累得東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喘幾口氣。 蘭兒羡慕地說:「看你們天天如此充實,不似我這般無聊,真羡慕!」 寒芳伸直腿坐在地上,儘量讓自己放鬆,雙手撐在身後苦笑說:「蘭兒,你這是坐著說話不腰疼,這山望著那山高。」 蘭兒眉頭微蹙。 寒芳又說:「我還羡慕你呢,天天多悠閒自在。」 蘭兒優雅地笑笑,笑容孤獨寂寞。 寒芳不止一次想,她究竟是什麼人呢?每次問她,都是低下頭黯然說:「我是一個苦命人。」便不再作答。 午飯剛罷,門外就又有人叫嚷,要買豆腐。 天哪,大中午還有人,還讓不讓人活了?寒芳拖著步子走到外面,抱怨最近不少人把豆腐腦當成午飯吃了。 豆腐腦被人們當成主食後,寒芳等人更是忙得不亦樂乎。門口的簡易幾案由三五張,變成了十幾張。有人乾脆站著呼嚕呼嚕一喝走人。 「浩然,快!三號桌!」 「漸離,五號桌的好了!端過去吧!」 「浩然,怎麼不來端,快點……」 寒芳不停地指揮,浩然和高漸離忙進忙出,三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春天般的笑容。 「快!浩然,浩然!快把十號桌的端出去,不然涼了!」寒芳跳著腳高喊。 蘭兒站在院內歪著頭,已經看了很長時間。她看三人忙得滿頭大汗,聽寒芳喊,抬頭看浩然根本抽不開身,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走上前去,優雅地端起託盤向外走去。 蘭兒端著託盤走到豆腐棚,本來熱鬧的豆腐棚內,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人們看著一個絕世大美女,拖著託盤款款走來。 蘭兒美目轉動,穿梭在人群中尋找十號幾案。 高漸離發現大家突然靜了下來,目光朝一個方向集中。順方向看去,見蘭兒端著託盤走來,迎上前去:「你怎麼來了?還是我來吧!」 蘭兒微微一笑:「讓我也試試,坐著無聊。」她這一笑,不知道勾去了在座多少人的七魂六魄。 寒芳發現蘭兒也加入了工作中,本想制止,一看蘭兒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不由一笑沒再干涉。 忙了一天,傍晚寒芳關心地問:「蘭兒,今天累不累?」 蘭兒小腿已微腫,即使疲憊不堪,還保持著優雅的坐姿。她輕輕點頭,鶯鶯道:「累!但是,我知道了,什麼是充實。」 寒芳心疼地說:「實在累就別做了,我們大家看著都心疼呢。——對吧?」轉頭問正在不斷揉腿的浩然和高漸離。 浩然和高漸離忙附和著點頭。 「這點累不算什麼,我以前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後來……」蘭兒黯然低下了頭,淚光盈盈。 寒芳已經或多或少知道了些蘭兒的故事,她嫁給了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人為妾,可是這個人幾年前死了,她成了一個寡婦。原本在這個時代,寡婦是可以再嫁的,沒有人會歧視,法律也允許。可據說,蘭兒嫁的這個人地位太特殊,無法再嫁。唉!紅顏薄命,可憐要孤獨到老! 錦衣玉食又怎麼樣?用青春作代價,這個付出太巨大!寒芳輕輕拉著蘭兒的手,問:「那你這樣快樂嗎?」 蘭兒秋波微動,點頭:「嗯,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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