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夢縈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是啊,年紀大了日漸厚嘍。」

  春日午後和煦的陽光,肆無忌憚的星灑下來,暖洋洋的叫人欲醉。

  「胤禵,聽師傅說京城都傳開了,西藏失守了。」艾薇猶豫道。

  胤禵面色一黯,憤憤道:「色楞他竟然全軍覆沒,真是太丟臉了,真想去殺他個落花流水,一血此仇。」他倚著紅縞瑪瑙牆,環擁著艾薇,目中尚留有未曾熄滅的仇火。

  艾薇凝眸,看著他陰鷙的神色,輕輕道:「胤禵,不要讓仇恨蒙上你的心,它除了能讓一個人瘋狂殺敵外,就只剩絕望,可仗總有打完的時候,到那時又該何以為寄?而一個好的將軍應時刻想著有帶著他的士兵們卸甲歸田的那一天。」

  「不能恨?那你說士兵們是為了什麼而浴血奮戰呢?」

  「愛,士兵們為了他們所愛的妻兒能永綻笑顏,慈母安享天年,為了熱愛的故鄉永保藍天碧水,為了這世上所有他們深愛的珍惜的美好的值得他們守護的一切而戰。」

  胤禵不由擁緊了些,輕抵著她的額頭低喃道:「那我就是為了你而戰。」

  春色裡,花香氤氳,胤禵聞著她髮際淡淡清香,突然間,覺得心滿意足。

  翌日,拂曉時分,大學士、各部院大臣、領侍衛內大臣、內大臣、都統、護軍統領、副都統等俱列殿內,人人神色惶恐,交頭接耳,喧嘩陣陣。

  「照王大人的意思自然是不打咯?」

  「不錯!」

  「可豬狗尚知要鬥,何況為人?」

  「唉陳大人你們儒者,說話必稱堯舜,做事卻要學那豬狗,真是可憐,可歎!」

  「你!」

  皇帝眼眸中綻出冷冽光芒,「朕是讓眾卿群策群力,共商大計的。」殿內悚然靜默下來。

  「阿克丹,朕命就自你起一一稟說吧。」皇帝隱有倦意。

  「是,臣遵旨。」一顴骨高瘦長者出列叩首道:「那藏地迢遠,路途險惡,且有瘴氣,臣愚見宜固守邊疆為妥。」

  位列其後一鼻若鷹鉤,薄唇者恭謹言道:「臣伏乞皇上息怒,勿燃戰火,懇請皇上悲憫天下蒼生為免遭生靈塗炭,可令理藩院再發部文,對其曉以大理,假以時日,定能不刃刀血,止息干戈,才方顯我皇上慈悲為懷,寬宏如海。

  「依臣之見此譴兵往藏路途遙遠,只怕抵時人畜俱都已疲憊不堪,如再糧秣不繼,那藏地天寒大雪,野無所掠,大軍何以為生,更謬論行軍作戰,依臣之愚見,實無必要輕舉妄動。」

  「我大清對準葛爾恩義綿延不絕,自化干戈為玉帛數十年來,皇上對其德澤恩厚,今如譴兵遠征,只怕會使其忘前恩而生怨心,與我大清鬧翻,可那俄國又在近旁覬覦不已,臣只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臣肯請皇上息怒,分清邊界,便可畢事。」

  「臣……」

  皇帝沉默不語,太陽穴卻隱約青筋跳動,這平日裡神吹的議政大臣及九卿等此刻方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除了痛駡策旺阿拉布坦、策零敦多蔔外,也只是聲聲強調准葛爾的軍隊如何強大,西藏如何失守,而那藏地又如何遙遠且險阻不可莽征等等,他們大部分主張撤退,另外一部分人主張向後退守,但說來說去這兩部分人在一個問題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放棄西藏,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清為了民生國運,是絕不能戰,戰則必敗。

  皇帝失望的望著這群人,此時,他看到胤禵兩頰隱約抽動,大有風暴凝聚之勢。皇帝開口問道:「十四阿哥,你可有話說?」

  長久的等待和傾聽早已消磨了胤禵所有的耐心,他輕蔑的眼光俯視著這些平日自視甚高的所謂王公大臣們,用一種幾乎怒氣衝天的口吻大聲道:「皇上,照兒臣看,那些說要撤退或明為和談實為投降的人應該立刻殺掉!難道你們就這樣膽怯嗎!我大清勢與天齊,有何所懼。我只想問問諸位王公大臣,何為天下大義?何為天道好還?他西藏早已隸屬我大清,今策旺阿拉布坦獨自叛逆,背信棄諾,先誅拉藏汗,後殺我總督額倫特,毀我大清國威。他准葛爾荼毒行於民,大惡逼於天,你們卻還在瞻前顧後,聽之任之,叫國人恥笑。市井匹夫尚無不報之仇,況我泱泱大清有必伸之理。臣恐再坐以待時,假以時日就將變成坐以待斃了!他准葛爾叛軍能涉險冒瘴,越過了荒無人煙的昆侖山,如何我大清子民竟不如於他?臣肯請皇上速譴義兵,以行天誅,依皇上之神明,決策於萬里之外,宣我朝天威於西域,我軍定能陷陣克敵,痛斬其首,令萬邦懾伏,讓世人皆知:凡犯我大清者,雖遠必誅!」胤禵一路說來氣吞萬里如虎,「臣願橫刀向天,一馬當先!」他的聲音如同狂風暴雨,掃蕩著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滿殿中人似被胤禵驚呆了般,愣愣地看著他。

  皇帝百感交集,這麼多所謂的肱股之臣只知一味說詞逃避,便連那些青海蒙古王公們皆都嚇得肝膽俱裂,他環視滿朝文武,站了起來,威嚴的目光掃遍每一個人,斬釘截鐵的吐出了四個字:「誓奪西藏!」

  第四十七章

  桃花朵朵,群樹染脂,透著春風恣意沁人,彷佛這樣的春光永遠揮霍不盡似,胤禛負手踱步,久候胤禵不至,信步閑走。

  「喂,你是誰?」

  一清脆的童音清清楚楚傳來,胤禛抬眸尋去,落入視線的是個頭梳雙髻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雙髻下無數根烏黑細細的小辮在她嬌嫩秀美的小臉蛋旁蕩悠悠地晃著,陽光灑在她剔透如玉的面頰上,生動得亦如縮小版的宛琬。不知是不是太陽耀花了眼,胤禛有些暈目,胸口似有什麼伺伏欲動般。

  忻圓眨眨長睫,見這陌生闖入者久久沒有出聲,恍然大悟的撅起了小小菱唇。「我知道了,你是偷偷跑進來『偷香竊玉』的賊。」

  胤禛有些啼笑皆非,不由問道:「哦,你這麼小小年紀就知道什麼叫『偷香竊玉』了?」

  「那當然。」忻圓得意地高昂起頭。「我知道的可多了,『偷香竊玉』說的就是象你這種專門跑到人家後花園來幹壞事的人,喜歡偷人家的香花拉,女孩兒家的香粉拉,珠寶美玉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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