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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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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拿出件銀狐皮裘要宛琬穿上。她隨手放在一邊,胤禛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太陽是很暖,可湖水卻涼得很,畢竟還是二月天。聽話,快穿上吧。」 胤禛將銀狐皮裘給她系上,她別過頭去望著陽光下閃爍的粼粼碧波和船身兩側激起的白色泡沫。她細細的睫毛猶如兩排小扇子,輕輕顫動,一不留神洩漏了宛琬的心事。 胤禛拉起她的手貼在臉上,宛琬欲要抽回卻被他緊緊按住。「琬,別再生我的氣了,普天下,我唯想與你攜手與共,可那些——你都知道……」胤禛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斷不容她掙脫道:「我怎麼會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不論你對我不理不睬也好,煩我也罷,就算是你惱我恨我,我也要把你拴在我身邊,我要日日夜夜都能看見你。你再也逃不了了,無論你逃去天涯或是海角我都一定會把你找回來。」他的語氣霸道又堅定,聲音如夢似幻,那般低啞溫文,象有股魔力總能迷惑住她,一絲絲地滲透到她的心裡。這世上只有——個人能有這樣動人的聲音,只有他能以如此動人的聲音對她訴說。 宛琬突轉過身子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胤禛一下吃痛,但依舊坐著不動,任憑她咬。她唇上都是血腥味,宛琬也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他的,而她終於累了,鬆開口哭了起來。胤禛捧起那張哭得一塌糊塗的臉蛋兒,呵護地吻著她的額頭、鼻子、紅唇……原來,這就是相濡以沫?無論多麼傷痛,都能從彼此相依的唇齒間——一體會? 胤禛沉醉在她的甜美中,沒有注意天邊已攏聚著團團烏雲。原本繃緊鼓漲的船帆鬆軟了,這時他才抬起頭來,但已經太晚了,只見一大片烏雲穿過湖面鋪天蓋地的飛壓過來。 胤禛拉下船艙兩邊的篷蓋,「宛琬,你快去船艙裡坐好。要有暴風雨了,不過你別怕,從前比這更厲害的我也經歷過。」 宛琬抬頭望天,不禁呆住,剛剛還朗朗晴空,轉眼竟烏雲密佈。她夾緊了身上皮裘,迅速彎腰入艙。 胤禛熟練地調整著帆纜。山頭的雲層逐漸堆上來,又黑又厚,狂風遽然襲來,烏雲遮天,白晝瞬間變成了黑夜,船劃得飛快,船身搖晃得更厲害了。霎時雷電交加,雨點似箭般射在篷背上,欲能射穿粗厚的篷壁般。 宛琬探出頭去剛要開口,豆大的雨點狂瀉而下,嘴裡頃刻灌滿了雨水。 狂風卷起了巨浪將小船上下拋顛,宛琬忍不住要尖叫,喉嚨因恐懼而痙攣。傾盆大雨狂瀉而下,重重地打在她臉上,她慌忙的透過層層雨幕尋找胤禛的身影,原來他正跪在船帆前,肩和背筆直的挺著,高昂著頭,帆腳索緊緊地纏在他手肘上,充滿了霸道、堅定、深沉、孤傲,力量,他是個真正的男人,而她愛這個男人! 突地一個急轉,暴風拉平了船帆,胤禛迅速將手臂從鬆弛的繩索中掙脫出來,大聲對宛琬喊:「轉身,快俯下——」他身隨音至,整個身子重重地撲向宛琬。隨著聲轟隆巨響,粗重的桅杆一下折斷倒了下來,直直的墜向湖裡,泛著泡沫的湖面猛地濺向上空,船身猛的一顛,小船顛覆在了寒冷的湖水裡。 宛琬感到自己似被卷到了水下,寒冷刺骨的湖水包圍著她,不停地拉扯著她,漸漸一種麻木的感覺傳遍了她全身,身子慢慢停止了一切活動,她是快要死了嗎? 「宛琬!宛琬!」那熟悉的呼喚壓過了她牙齒打顫的聲響,刺入了她的意識,是他,這是胤禛的聲音,她背後感覺到了他手臂的力量。可他到底在哪裡呢?冰涼的湖水不停的拍打著她的臉、刺痛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翳,讓她什麼東西也看不見。 宛琬張開嘴想應他,嘴裡卻立刻被灌入了滿滿的湖水。她用盡全力,伸長了脖子,將頭高高抬起,努力吐掉了口裡的湖水,「胤禛,」她微弱的發出聲。 她終於看見了身旁的胤禛,他正望著她,眼中充滿了自責。 「宛琬,我們必須要躲過這陣狂風暴雨,所以我們要遊到那邊的船下去,也就是說我們要潛入水下,躲去傾覆的船下,你聽明白了嗎?」 天哪,宛琬已覺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斷下沉,如果再沉入水底,那她一定會淹死的。不!她聽見這聲音分外清晰,那是她心底的呐喊,如果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活下去,就是聽胤禛的話,她必須要相信他。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我開始數數,數到三,你就深呼吸,閉上眼睛,我會抓牢你,我們一塊遊過去。」沒等她回答,胤禛便開始喊:「一……二……」宛琬猛吸了幾口氣,便被他拖著向下,向下。 頃刻間,湖水灌滿了她的鼻子、耳朵、眼睛。雷閃間,他們又浮出了水面,宛琬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胤禛把手移到她腰部,讓她抓緊船沿,俯她耳邊戲謔道:「你一直都在死命的抓著我,我只能翻轉抓住你的手臂,免得你這樣把我們倆都淹死了。可以後這一輩子你都要象這樣緊緊地抓住我知道嗎?」 宛琬頓時暈紅了面頰,她打量了下四周,風雨好象小了點,湖面也似乎平靜了些,只是冷得讓人受不了。 「你覺得怎麼樣了?」胤禛輕輕的問。 「我好象快要凍死了。」 「這水是冷,但還不是最冷的,以前在塞北,那冰河裡的水才——」 「住口,住口,人家已經冷得要死,你要還在那說風涼話,我就——」宛琬恨不得跺跺腳。 「哈哈哈——」胤禛的朗朗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多少驅走了些寒意。 「宛琬,你要繼續大口大口的呼氣,這樣你的身子會暖一些。」 宛琬想照他的話去做,可每次呼吸都如刀割般困難。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她困極了……胤禛為什麼要一直在她身邊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還非要她摩擦手臂不可? 「宛琬!宛琬!」胤禛用力地喊著她的名字。「宛琬,你不能睡覺,你要不停的動才行,你的手,你的腿都要動才行,你踢踢腳,你踢踢我好了,琬,你就踢踢我吧。」胤禛開始使勁地搓著她的肩膀和手臂。 「胤禛你好煩,象個唐僧嘮叨得沒完,我困極了……」宛琬的聲音很微弱,象只小貓在喵喵叫。四周好象很黑,她什麼都看不見,她已經不覺得冷了,她只覺得很累很累,她要睡了。 「宛琬,你為什麼一直說我象唐僧呢?這裡面一定有典故對不對?我的宛琬最會講故事了,你講給我聽好不好?」胤禛拼命搖著她的身子砰的一下,疼得宛琬一下子完全醒了過來。他繼續使勁搓著她的手臂,隨著他的揉搓,她的手臂又恢復了些生機,那令人刺痛的寒冷重向她襲來。 「我們還能離開這嗎?」宛琬試著移動象已不屬於自己的雙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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