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風入夢之怡殤 | 上頁 下頁
七九


  「自然要賞,允祥,你們家這老三,可有『門兒』了?」雍正臉上掛著淺笑,甩出的一句調侃讓六月天裡刮一起一陣寒風。我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又蹦出一句,「朕看他文武上都過得去,也不算羸弱吧?」

  「臣惶恐,辜負聖意臣罪該萬死,只是先前的話並無虛言,皇上明察。」允祥撲通跪下,我也跟在一旁。

  「呵呵,你也太小心了,朕不過是問問清楚,想著要麼把惜晴配了弘晈如何?」

  身後一個驚喜的聲音迅速響起:「兒臣謝皇父成全!」

  眾人皆是一愣,都看向跪在後面的弘晈,「撲哧,」雍正忍不出笑出來,「原來如此啊,你們聽聽,差一點朕就亂點鴛鴦譜了。好,這個事情就算是這麼定了,弘暾既然不宜早娶,就等上一年半載的,回頭挑個日子就先揀弘晈的事情辦。朕有些乏了,各自散了吧。」說完他恢復了平淡的表情,走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說:「十三弟,既然那個擴軍是你旗下的,你看著辦吧,你不嫌丟人,朕還嫌丟人呢!」

  等皇帝走遠,我大吐一口氣,回身看看弘晈,心裡感覺有一絲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你什麼時候跟皇上求的恩典?怎麼沒聽你說過?」回到家裡,允祥問我。

  我搖搖頭:「不是求的,簡直就是拿韻兒換的,呵呵,沒想到竟然用在這兒了。」手扶上他的胸口,我有些膽怯,「我又小家子見識了,你要怪就怪我吧,可別去罰暾兒。」

  允祥攏著我的手,大拇指在我手背上輕輕地蹭著,彎彎的笑眼有一點寵溺:「現在要我怪不嫌太晚了?你要是早跟我說有這恩典,說不定我能配合得更好。你呀,要不是這麼冒傻氣,你就不是你了。」

  「不是我這樣的,你不就能省心好多?」我訕訕地靠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他的神情。

  他笑著伸手蒙住我的眼:「不是你,我省下心來做什麼用呢?」

  悸結(上)

  你將要劃過的痕跡,是我心靈的弱點

  那天一回來,我就張羅著將景鳳送回了家。隨後的兩天裡允祥悄悄地把她阿瑪調出圓明園,升了一個佐領。雍正把四阿哥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卻催著弘晈年前完婚,至於弘暾,仍然是不宜早娶,另行商定。

  指婚的聖諭一下,我又正式地去御前謝了一次恩。大概是因為我駁了皇帝的面子,雍正倒看不出什麼,皇后卻對我冷淡了很多,寒暄幾句便做出勞乏的樣子讓我自覺告退了。臨走時,正趕上惜晴回家待嫁前來辭別皇后,見到我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進退都不是。皇后笑說:「不妨事,反正早晚也是一家子去,既然碰見了也就沒那麼多避諱了。晴兒,快給福晉見個禮吧。」

  惜晴依言轉過來,比起五月間,她好像清瘦了很多,臉色有些蒼白,福身都顯得搖搖晃晃的。只有神情還是像從前一樣透著一點固執,抬頭看我時,我眼前竟有韻兒的影子飄過,想到這個女孩終有一天也會叫我一聲額娘,心裡不覺又悲又喜:上天果然知道憐憫,拿走你的終究還會還給你。

  自從治水回來,允祥著實清閒了幾天,只可惜他的休日就是孩子們的難日,不過弘晈回了城裡的府邸,弘暾咳嗽又有些反復,於是接受怡親王每日一考這樣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落在了可憐的弘曉身上。好在幹珠兒還小,允祥除了把把寫字關以外也就不多為難他,偶爾還會笑著跟我說幹珠兒如何地懂得舉一反三,如何聰明頗有乃父之風等等帶有自誇嫌疑的話,換我一頓白眼。

  七月中,聽聞市井間詆毀猜忌雍正的傳聞不斷,為了闢謠雍正明發上諭搞了一次大赦,而緊隨其後的某一天,又欽賜了一塊匾大張旗鼓地送到了交輝園。

  「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好氣派的字眼,王爺,這是皇上親筆麼?」我看著那塊龍飛鳳舞的牌匾,嘖嘖讚歎。

  「是啊,親筆寫的,早就寫了,一直沒揀著時候給,這不是正好麼。」允祥毫無表情地抬頭端詳著剛掛好的匾額說,「只是這八個字,未免太大了,倒叫我心虛。」

  我過去挽著他往後頭走,一面笑道:「誇你還不好?要我看字再大大不過人去,說不定皇上還覺得未盡其意呢。」

  他聽了大笑:「你怎麼知道的?皇上就是這麼說給那幫老小子的。哎,其實咱們私底下說,這有什麼好?侍奉皇上,得罪者水深火熱,得賞者照樣如履薄冰啊!曾經,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可現如今,」大笑慢慢轉成苦笑,「可能他們更痛快些。」

  我對這樣的話題只有回應沉默。說話間已經回到屋裡,綬恩自己坐在床上玩得有來到趣的,允祥見了臉上轉換了溫柔的表情,走過去一把舉起綬恩逗弄著,笑說:「這孩子難得見到我也不怕生了,綬恩,來,給阿瑪笑一個。」綬恩好像聽懂了一樣,咧開嘴眯著眼睛呵呵地笑起來,允祥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你也看出來了?」我從他手裡接過孩子,看住他問,「怎麼辦?我們總不能關他一輩子。」

  他轉身走到窗前,思考了片刻,輕鬆一笑:「那就沒辦法了,本來以為我們養著也是一樣的,現在看來也行不通。不急,等忙過了老三的婚事,再給他想出路。」我被他突然滿不在乎的表情弄得暈頭轉向,到底怎麼個出路,他卻再不肯透露一句。

  弘晈的婚期定在萬壽節後,天氣漸冷,皇上都回了皇宮,我們自然也就回府過冬。暾兒因為婚事心裡多少藏著不自在,加上他天生跟我一樣畏寒,剛剛入秋一張臉就血色全無,弄得我除了請大夫不時來看以外,還自己翻書到處找些食療的法子,別的事情也就顧不上了。調養了兩個月,總算手腳不那麼冰冷,心緒又轉回到書本上,我這才放下心來看看四周,發現弘晈的院子也整修得差不多了。

  我帶著秋蕊走進去的時候,弘晈正坐在矮簷下翻書,院子裡還有幾個花匠在擺弄花草,還有丫頭搬著東西走來走去,看見我都慌忙行禮,其中一個還抱著個花瓶,臉擋在後面蹲也不是不蹲也不是,勉強喊:「請福晉安。」

  弘晈猛地抬頭,滿臉驚訝地站起身,走過來扶我:「額娘?額娘今兒怎麼得空兒上這院兒來了,兒子這邊還都亂七八糟的呢。」

  「我來抽冷子看看你有沒有偷懶啊,日子可越來越近了。那個是誰啊,趕緊先把花瓶放下吧。」我笑著指向那個半蹲不蹲的苦孩子。

  弘晈趕忙叫了一聲:「素畫,快把東西放下過來倒茶。」又回頭跟我說,「額娘,天漸冷了,您屋裡頭坐著去吧。」

  我拍拍他的手說:「不了,額娘就坐這兒看看你弄成什麼樣了,少什麼缺什麼的趕緊列了單子派人去採辦,實在找不到的額娘好趕緊給你想辦法。橫豎對牌素畫已經領了去了,銀子盡著你花,知道嗎?」

  弘晈端了馬紮兒坐在我旁邊,抿著嘴笑起來:「已經被兒子花得不少了,兒子還總在想回頭額娘對賬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個大發雷霆呢。」

  「額娘哪有那麼小氣?不只為你,單說惜晴原也是額娘打心眼裡愛的,本來以為能把她配給你二哥,沒想到居然緣分牽在了你身上,你倒跟額娘說說,你什麼時候看上她的?」我帶著幾分調侃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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