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二六一


  四阿哥哼了一聲,轉身欲走,覺得灌木後個人影,心裡又不痛快:「躲在那裡的是哪個?出來!」

  楚言看了八阿哥一眼,走了出去:「是我。」方才想著弘曠弘鼎的生日,分明是寒水生了孩子後有的。寒水那廂思念孩子,夜夜灑淚。這廂九阿哥偎紅依翠,夜夜風流。心中惱火之極,恨恨地扯了扯樹枝,也懶得再與那人說話。

  「你躲在那兒看了多久?見孩子們鬧,怎麼也不出來管管?」

  「有什麼好管的?反正怡安也沒吃虧。」

  四阿哥瞪著她,好半天搖搖頭:「有你這樣護短的娘,可真是沒治了!」

  十四阿哥故作驚訝:「原來,四哥不是怕弘曆弘晝吃虧才出聲的麼?」

  四阿哥拿這兩個無法,只得說道:「既是來祝壽的,留著這份伶俐到前面多說兩句吉利話吧。」

  熱鬧一時的地方冷清下來,八阿哥從樹後走出來,望著天空出了會兒神,聽見前面響起鑼鼓聲,知道壽筵開始,他也該過去了。

  十四阿哥又要辦餞別宴,倒是換了個花樣,請大夥兒到西山腳下的莊子跑馬玩耍。

  這趟原帶了薩娜和圖雅的坐騎,一直沒機會騎。從一個院子玩到另一個院子,怡安也有些煩了,這回結結實實地撒歡。

  沒有草原的遼闊,可是,有樹林有小河,路線曲折,人為設了簡單的障礙,跑起來更加有趣。怡安由圖雅陪著跑了兩圈,就嚷著要找人比賽。

  格格們自不必說,沒有像她這麼瘋的。學會騎馬的小阿哥,擁有專有坐騎的也還沒幾個,就有也比不上具有汗血寶馬血統的薩娜,擔心輸給小丫頭失了面子,都不肯和她比。

  怡安沖著十四阿哥纏過去:「舅舅陪怡安騎馬。舅舅和怡安比賽。」

  「好,舅舅陪你。贏了有獎。」十四阿哥大笑著站起來:「楚言,你這丫頭是安心替你回來掙臉的呢。」

  諸人想到楚言當初在騎馬上鬧的笑話,全都莞爾。

  十四阿哥和怡安打馬前沖,圖雅放心不下,跟在後面。

  先跑回來的是怡安。眾人都有些意外,想不到一向好勝的十四阿哥竟肯這麼寵小外甥女。

  十四阿哥落後兩三個馬身,臉色不大好看。幾位阿哥有些驚訝:難道堂堂十四阿哥,真的輸給了小毛丫頭?

  十四阿哥回頭惡狠狠地瞪著不緊不慢跟在後面的圖雅,作勢揮了揮鞭子:「臭丫頭!回頭跟你算帳!」

  楚言和諸位阿哥一樣不解地看向若無其事的圖雅。

  圖雅微微抬起膝蓋,碰了碰馬鞍上掛著的彈弓,回答楚言的探問。

  楚言不贊成地輕輕搖搖頭。圖雅低下頭,悄悄吐了吐舌頭,毫無悔意。

  幾位皇阿哥還是第一次發現她這個侍女極是清麗嬌悄。姿容風華,京城裡挑不出多少個堪比的。

  四阿哥搖頭歎道:「你到底是怎麼當主子的?不管什麼樣的丫頭,到了你手裡,都慣得沒上沒下。」

  怡安哪管這些,只知道她贏了舅舅,催著要那獎品。十四阿哥經常是沒大沒小,那些侄兒都不怕他,都跟著起哄。

  十四阿哥哪裡備了什麼獎品,見狀笑駡:「獎品?你們就是獎品。怡安,你看看哪個順眼,帶回去做小女婿。」

  楚言在旁笑道:「有這麼無賴的叔叔舅舅麼?怎麼沒去做生意?無本的買賣,還無論如何不吃虧。十四爺,你要沒預備別的東西,就把手裡的鞭子賞給怡安吧。」

  十四阿哥笑道:「到底是做生意的,我鬥不過你。怡安,好好收著。為了找齊這麼些墨黑的馬尾巴毛,舅舅當初可沒少費勁。」

  幾位阿哥看向楚言的目光複雜起來。氣氛仍是熱鬧融洽。

  氣溫高上去,大部分人都移入室內。楚言站在一棵樹下,極目眺望四周山巒。這番出關,兩世的故國山河,唯有夢中一遊了。

  十四阿哥慢慢走過來,陪她站了一會兒,有些突兀地說:「你那個丫頭,還是別留在身邊了。」

  「十四爺要把她留下治罪麼?」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十四阿哥有些吞吞吐吐起來:「那丫頭生得太好,性子也不安分。男人,多是好色的,你還是防著點好。」

  聽明白他所指,她有些好笑:「這個,十四爺放心。」阿格策望日朗還不至於去搶養子心愛的女人。

  「我就怕你太不放在心上。是男人,都會變。」

  「十四爺也變了麼?」

  「我們都變了。」十四阿哥感歎道,突然有些傷感和自厭:「也許,有一日,你再不肯理我。」

  楚言微微沉吟了一下,笑問:「十四爺做了什麼,讓我討厭?莫不是,人大心大,再不肯認我做姐姐。」

  十四阿哥眼中跳動著難解的光芒,半天,笑了起來:「罷了,我套個俗話起個誓吧。一日叫姐,終身是姐。成了麼?」

  她微笑:「姐姐既然是姐姐,弟弟自然是弟弟。」

  他眼中有什麼東西浮浮沉沉,最終,恢復清明開朗。

  85、山雨欲來

  見到妻子和女兒,阿格策望日朗十分高興,對著怡安又抱又親,耐心地聽她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楚言卻覺得他的笑容中透著一點灰暗,有什麼事困擾著他。

  晚間,只有他們兩個時,阿格策望日朗才說出來。康熙在詔書裡說:「拉藏汗年近六十,二子在外,宜防外患,善自為謀」。雖然不是近一步的冊封,口氣中以誰為內,以誰為外,以誰為親,以誰為疏,一目了然。這麼一份詔書出來,等於宣告他們這次東來的目的失敗,並且失去了居中勸說西藏青海勢力的立場。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楚言歎口氣:「皇上下詔之前,認真與你談過嗎?」

  「談過一次。對我的解釋說明不是很在意,只想探明我的立場,準噶爾是不是支持噶桑嘉措。」

  「你覺得,皇上所謂外患,說的是準噶爾麼?」

  「未必沒有這個意思。不過,主要還是青海。桑結嘉措餘部和上層喇嘛一直在青海活動,鼓動著青海那些人派來使者,說裡塘的噶桑嘉措是真的達賴喇嘛的轉世,拉薩的伊希嘉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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