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楚湘雲 > 清風吹散往事如煙滅 | 上頁 下頁
九九


  老太太這才轉怒為喜,問楚言都去了哪裡。

  楚言老老實實說在洛珠嬤嬤家住了一晚,回家路上遇到一同進京的閨中舊友,說了會兒話,頭天還去了秀衣局幾個宮女新辦的成衣鋪子。

  溫憲笑道:「這幾個人的名字,我也聽說過。她們的手藝很好,額娘的衣服,我和十四弟的衣服,都特意交待,要她們親自動手。宜妃娘娘那邊也是這樣。」

  管家務的二太太望了老太太和楚言一眼,湊著趣笑道:「既是娘娘公主都說好,手藝必是極好的。宮裡出來的人,也讓人放心。家裡過幾天就該做春季衣裳,不如就交給她們吧。」

  她的兒媳婦連忙答應著,賠笑說道:「她們來頭不小,恐怕價錢也不會低吧?」

  楚言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忙笑嘻嘻地說:「嬸嬸不必擔心。她們若敢漫天要價,嬸嬸就派個人去說:你們新近開張,有這麼大一單生意,容易麼?要不是五公主為你們說話,哪裡會交給你們?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們總該給五公主一點兒面子才是。」

  那婆媳倆還沒說什麼,老太太已經笑得不行,指著楚言說道:「這丫頭猴精!既然公主聽說過那些人,楚言又認識,想來差不了,就讓她們試試吧。」

  滿屋子的人,只有老太太和溫憲有椅子坐,下手放了幾張矮凳,讓幾位太太坐了,其他的人,熬沒熬成婆的,都垂手站著。

  老太太就命楚言過去陪著溫憲公主。

  她兩個說了幾句話,一個大丫環端了一盤蜜餞過來,溫憲擺擺手:「妹妹吃吧,我沒胃口。」

  「蜜餞正是開胃的,公主吃一點吧。」

  溫憲搖頭,想說什麼,突然臉色一變,像是要嘔吐,旁邊的嬤嬤丫頭連忙端來痰盂,撫胸拍背。

  楚言有些擔心:「公主莫不是病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來,並無絲毫焦慮。一位嫂子好心告訴她:「公主這是在害喜呢。」

  楚言立刻明白過來,喜道:「公主肚子裡有小寶寶了?什麼時候生?」

  溫憲緩過勁來,含羞點頭:「太醫說七月底八月初。」

  楚言大喜,搜腸刮肚地想著孕婦須知若干條,提醒這個提醒那個,逗得滿屋子的人都笑。

  成嬤嬤怪道:「姑娘還未出閣呢,那裡聽來這些,太醫們都沒有說這麼多。」

  公主忙道:「嬤嬤莫怪!楚言妹妹看了許多醫書,心又細,我正想聽她怎麼說。」

  楚言有些不好意思:「不該跟公主說這麼多的,公主最要做的就是保持心情愉快。其他的,讓別人操心好了。」

  老太太點頭笑道:「這話說的還有些見地。公主莫要辜負了她的好意。」

  就有人說起當初懷孕生孩子的事情,這種話題在結了婚的女人中間永遠熱門,生過孩子的惟恐別人不知,沒生過的認真聽著暗暗記在心裡。公主單手輕扶腹部,含著笑,認真聽著,不時點頭,有時還要問上一兩句。楚言也聽得津津有味,拿她們的說法,和現代的醫學知識比較,有時還真為母親嬰兒捏把汗。

  丫環給溫憲換了杯溫茶,楚言看見了,忍不住又說:「公主不可喝太多茶,嗯,要不,我讓她們給公主榨杯鮮果汁?」

  「果汁?」二太太好笑道:「我的大姑娘,這季節哪有什麼新鮮瓜果,有的就是蘋果凍梨山楂紅棗。」

  楚言便道:「那我給公主削個蘋果吧。」

  春苗秋禾果真去拿了一盤蘋果來,楚言慢慢削出來一個,切成小塊,遞給公主,又為老太太削了一個。

  大太太點頭笑道:「怨不得老太太獨疼她,這份孝心,誰也比不上。」

  楚言接下來就去了平郡王府和冰玉姑母家,憑著冰玉的面子,又為「雲想衣裳」拉了兩筆生意。

  這日,五爺請客。

  楚言和兩位嫂嫂坐了一輛車,一路說說笑笑,不時張望街上景象。見到一個老大的「當」字,邊上一個門,不時有人進出,不由奇道:「誰家的當鋪,生意這麼好,這麼多人都缺錢麼?」

  兩位少奶奶探了探頭,都笑:「除了你叔爺,還有誰家生意做得這麼大?」

  看著那個當字,楚言眼珠子轉了轉,叔爺家的當鋪麼,她還正想當一兩件東西換銀子呢。

  懷湘看見她十分高興。這一年多,她們不是沒見過面。五阿哥是跟著太后長大的,去慈甯宮請安的次數也多,有時會帶家眷,懷湘和五福晉一起也去過兩次,可都不是她們說話的好時機。

  客人來了不少,自有五阿哥其他幾位福晉招待,懷湘信奉的是老莊哲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府裡的事情,只要不關係到她,能不管就不管,此時,扔下滿堂賓客,只拉著楚言到一邊說話。

  因為在五阿哥府裡,邊上又有諸多眼睛,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不好象平時那樣不拘小節,其他幾位更是守禮,請過安,含笑點點頭,問一句老太太還好,就讓她去了。

  看出懷湘和五阿哥其他妻妾不和睦,估計還在懷疑懷湘用了什麼手段勾引了五阿哥才得到側福晉的位子,楚言暗地裡為懷湘不平。

  懷湘拍拍她,安慰地一笑:「我很好,別瞎操心!」

  琴兒給她們端來茶水,問起采萱素兒繡繡劉祿張華的情況。

  把御花園裡,她們共同的熟人談論了一遍,趁著琴兒走開,楚言輕輕地問:「五爺對你好吧?」

  「很好!」懷湘想起什麼,臉上浮起笑容:「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

  楚言仔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放下心,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可想要五爺這麼個哥哥。要不,我認你做姐姐,讓五爺做我姐夫?」

  懷湘看著她笑:「我巴不得有你這麼個妹妹。醜話說在前面,哪天我擺出姐姐的架子數落你,你可不許煩!」

  「這樣啊?」楚言蹙眉,假做猶豫:「我好像有點吃虧,好處呢,有哪些?」

  「我看你是作生意做瘋了,什麼事兒都要掂掂好處壞處。」懷湘搖頭笑駡。

  說話間,五阿哥走了過來,問她們在說什麼。懷湘就說商量著要和楚言結拜姐妹。

  五阿哥十分好笑,打趣道:「你認懷湘做姐姐,倒不如認了我做哥哥。我看你這聲五哥早晚是要叫的,倒不如今兒叫來讓我先聽聽。」

  楚言撇撇嘴:「五爺跟懷湘學壞了!」

  五阿哥與懷湘相視一笑,多少情意皆在這不言之中。

  小媒婆楚言看得心花怒放,五阿哥溫柔敦厚,待人以誠,懷湘寬容體貼,善解人意,果然是天作之合!下麵該push哪一對?

  當下,誠心誠意地喚了一聲「五哥」。

  五阿哥十分歡喜,直說:「今兒大喜,得了個好妹妹。」

  懷湘不依,笑道:「說好了的,楚言是我的妹妹,怎麼就被爺斜地裡搶過去了?」

  五阿哥笑道:「嫁雞隨雞,她是我的妹子,自然就是你的妹子,有什麼好爭的?」一邊叫人拿酒來,他要同妹子幹上幾杯。

  那邊幾位阿哥遙遙聽見,問有什麼好事兒要喝酒慶祝。

  五阿哥笑說他與懷湘搶楚言作妹子,他搶贏了,故而要喝酒。

  眾人一片哄笑,都說該喝,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更是趁機起哄,忙忙地恭喜五阿哥,拉著他灌酒。

  五阿哥酒量一般,幾杯下肚,就有了醉意,招手把懷湘和楚言叫過去:「我不行了!讓我媳婦兒和我妹子替我喝。」

  他其他幾位媳婦兒聽了,臉上都微微變色。

  懷湘忙吩咐琴兒:「爺醉了,快去拿醒酒湯來。」

  楚言狠狠瞪了那三個人一眼,十四阿哥吐吐舌頭作了個鬼臉,十三阿哥訕笑兩聲自罰一杯,只有十阿哥還扯著嗓子喊:「五哥,大老爺們哪能躲到女人後面去?難得見你這麼高興,弟弟我再敬你兩杯。」

  楚言笑嘻嘻地說:「十爺,這兩杯我替五爺喝了。」

  五阿哥偏偏沒漏這一句,伸出一個指頭點著她,糾正:「是五哥。」

  楚言忙道:「是,五哥,我替五哥把酒喝了。」

  十阿哥撓撓頭,不解道:「我叫五哥,你也叫五哥,咱倆該怎麼稱呼?」

  楚言趁機把他遞過來的酒杯塞回他手裡,勸道:「十爺喝了這杯酒,慢慢想。」

  十阿哥糊裡糊塗地,當真把那杯酒喝進了肚子裡。十四阿哥笑得趴在桌上直嚷肚子疼,十三阿哥一邊拍著他一邊自己笑得不行,十二阿哥目瞪口呆,九阿哥是一臉莫内何,八阿哥含笑看向楚言輕輕搖了搖頭,四阿哥一臉好笑,三阿哥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大阿哥嘆息地問:「這丫頭是不是總愛作弄老十?」

  喝了幾杯酒,再被屋裡的熱氣人氣一薰,就覺得有點頭昏,想出去透透氣,出了門,想起懷湘方才說旁邊的院子裡有幾株梅花開得正好,抽了抽鼻子,似乎有梅花的暗香,索性尋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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