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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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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紹一愣之下也是大怒:「密道又不是我修的!」 「是你非說有密道的!」小弓針鋒相對。 「咳、咳……」阿十乾咳了兩聲湊了過來:「少爺,那個……軍爺,我倒是知道這茉莉堂裡有一處地方是除了堂主之外,任何人也不能進去的。」 針鋒相對的兩個人一起望了過來,兩雙眼睛襯著夜色裡詭異的火光,有種獸類覓食般的全神貫注。 阿十忍不住又乾咳了兩聲:「聽說茉莉堂的堂主在自己的臥房旁邊修了一間相通的浴房。除了她自己,別人誰也不准進去,就連堂裡其他的女人也不可以。會不會……」 話沒說完,兩雙獸眼的主人已經「咻」的一聲同時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少爺……」阿十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那個……你又跑錯方向了!」 五十九 雲鶴殿偏殿的一角終於承受不住猛烈的火勢,轟然一聲坍塌了半邊。粉塵卷著烈焰驀然間揚起了半天高。 即使隔著一汪池塘,躲在假山石中的瑞帝還是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一陣灼熱氣浪,肌膚一陣熱辣辣的灼痛,睫毛幾乎都要燒著了。 就在那紛紛揚起的粉塵下面,秋清晨一腳踢開了一個黑衣蒙面的刺客,漆黑的長刀幹脆利落地削過了這人持刀的手臂。鮮紅色的液體還來不及在那一片模糊的粉塵背景上飛濺開來,秋清晨已經毫不遲疑地抽刀回身,閃電般回身擋開了身後襲來的一支長劍。 從假山石的縫隙裡望出去,秋清晨一邊躲避坍塌的宮殿,一邊應付身邊越聚越多的黑衣刺客。黑漆漆的刀身飛舞在漫天的火海之中,卻不會折射出一絲一毫的光亮。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殺氣也罷,力量也罷,統統內斂於胸,坦坦蕩蕩地將自己殺戮的本質示於人前。 瑞帝不知道自己是討厭那把刀多一些,還是討厭刀的主人多一些。不過自己屢屢蒙她相救卻是不爭的事實。 瑞帝靠回石壁上,微微歎息。 見她靠了過來,身旁的火焰君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這樣一個近乎本能的躲避動作,令瑞帝頓時生出幾分不悅來。還未及發作,卻注意到他低低的喘息裡夾雜著不正常的低咳,仿佛在拼命隱忍著什麼痛楚。微紅的光自假山的縫隙裡透了進來,忽明忽暗地照著他一張大汗淋漓的臉。瑞帝的目光霍然一跳,被他腰部一團正在緩緩擴大的猩紅吸引住了視線。 「你受傷了?」瑞帝一驚,想要伸手去扶他,火焰君似乎又想躲開,無奈傷痛之下動彈不得。可是一雙忽明忽暗的眸子裡卻再明白不過地流露出了抗拒之意。 他這樣的動作對瑞帝來說並不陌生。心情好的時候,她會將之視為撒嬌或是後宮中半推半就的老把戲;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將之視為欲擒故縱地想要更多地吸引自己的注意……然而此時此刻,瑞帝的腦海裡還是一片粉塵與烈火交織起來的淒麗背景,背景之上還躍動著那個戰神般矯健的身影。火焰君無意識的動作在她的眼中忽然就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瑞帝的手舉在半空中,也不知是該伸出去還是該收回來,輕微的尷尬很快就在煩亂的心頭堆積成了難以名狀的惱怒:「你又是什麼意思?" 火焰君垂下眼眸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卻沒有說話。捂著傷口的那只手卻在不住地微微顫抖。 「你那點心思瞞不了朕,」瑞帝冷冷一笑:「無非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在外面……對不對?」 火焰君肩頭微微一抖,還來不及別過頭去,一口鮮血已經直噴了出來。 瑞帝心中一驚,卻見火焰君揚起來的臉上竟帶著笑容。他一邊笑一邊靠回了石壁不住地喘息。這樣的笑容對她而言太過陌生,瑞帝忍不住低聲喝道:「你笑什麼?!」 火焰君低低笑道:「我的那點心思,入宮第一日你便知道了,又有什麼瞞不瞞的?」 瑞帝冷冷哼了一聲:「內官私自結交大臣是要淩遲處死的。你不要以為朕寵著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結交?」火焰君歪過頭,笑著反問她:「如何結交?你為了不讓我看到她的臉,不惜用鐵面具那樣的東西來折辱她。她……她可是朝廷的有功之臣……」他的眼睛裡亮著遠處幽幽的火,仿佛將眼底的那一絲嘲諷都放大到了瑞帝無法忍耐的程度:「朕的心愛之人,自然不容他人……」 「陛下的心愛之人,原本就不是我。陛下何必自欺?」火焰君打斷了她的話,搖頭笑道,「難道這麼多年過去,『紅塵一夢』的藥性還是沒有散乾淨麼?」 「你說什麼?!」瑞帝猛然坐直了身體,厲聲喝道:「你從哪裡聽來的『紅塵一夢』?」 火焰君闔上雙眼,懶懶說道:「在宮裡呆的久了,自然是什麼樣的流言蠻語都可以聽得到。我不光知道『紅塵一夢』,我還知道當年……陛下只有飲下『紅塵一夢』先皇才會將王位傳于陛下……」 「你住嘴!」瑞帝心頭一陣煩亂,直覺地想要排斥他說的話,可是心底裡偏偏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地應和著他的那些話。『紅塵一夢』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若說自己曾經飲下了這一味宮廷秘藥,卻無論如何無法相信。 火焰君嗤地一笑,氣息微弱地反問道:「那麼,陛下透過臣的這副皮囊……看的到底是誰?」 瑞帝心頭猛然一抖,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了火焰君。他這副俊朗的五官她不知已看過了多少遍,可是偏偏還想從中找出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來…… 有什麼東西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轟然一聲爆裂開來,瑞帝猛然回過神來。外面已經不見了秋清晨矯若游龍般的身影,而巍峨的雲鶴殿卻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烈焰蒸騰,灼熱的氣浪連身下的假山石都開始發熱。 瑞帝望著那一片刺眼的紅,腦海裡突兀地冒出來一個微帶笑意的男聲:「既然那麼喜歡放火,那我以後就叫你火焰君好了……」 仿佛是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聲音,偏偏想不起來何時聽到過。 火焰君……火焰君…… 到底誰是火焰君? 身旁的火焰君呼吸越來越粗重,也許是沒有了力氣再次躲閃,也許是閉著眼沒有注意到那只伸過來的手,當瑞帝再一次伸出手握住來他的手腕時,他沒有動。 明明是盛夏時節,雲鶴殿又被火海包圍,瑞帝身上的冕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的皮膚卻是一片冰涼——連脈搏都撫摸不到的冰涼。就仿佛他身體裡所蘊含的生機正順著溫度的流失一點點消逝。 瑞帝想起偏殿平安女官的居所總是會備著一些常見的藥物,似乎是有繃帶傷藥一類的東西的。但是眼下的情形,又怎麼能出得去呢?即便出去了,又怎樣才能從一堆廢墟裡找到她要的傷藥呢? 在那一片烈焰蒸騰的背景之上,秋清晨等人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也不知她將刺客們引去了何處。假山周圍有湖水圍繞著,支撐到天明應該問題不大,如果那時候…… 瑞帝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種種可能會出現的後果。既然秋清晨還活著,既然她能及時地出現在這裡,那麼她一定已經做了最妥帖的安排。瑞帝不禁苦笑:她和她之間似乎總是這樣:既防著,卻又不得不糾纏著。 她的手指撫摸著火焰君手腕上的冰涼,焦躁的心裡竟不自己地浮起來一絲惻然。難道自己真的是透過他想要看到另外的一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呢?他是不是會和那些叫不出名字來的侍君一樣,在暗無天日的後宮裡慢慢枯萎,連名字都無人記得? 那麼楚琴章,是不是也因為無法再忍受這樣的後宮生活而中了閾庵的毒? 他背後的那個人……真的是閾庵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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