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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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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泓玉咬住了嘴唇沒有往下說。秋清晨的手指撫過自己臉上冰涼的面具,微微搖了搖頭,「換了你是陛下,你也會這樣懷疑的。」 麻衣點了點頭,清秀的桃花眼淺淺地浮起了一絲疑惑的神色,「有沒有可能……貪狼是想用史大人的死向大帥示好?」 秋清晨的肩頭微微一震。 王泓玉卻惡狠狠地「呸」了一聲。坐在一旁使長槍的護國將軍韓靈瞥了她一眼,兩人在軍中雖然總是針鋒相對。然而這一次卻十分意外地意見一致,「我也覺得泓玉說的更有可能。這些事更像是大帥的政敵所為,很明顯想讓大帥背黑鍋。」 王泓玉略微有些意外地瞥了韓靈一眼。韓靈立刻不自在地轉開了視線。 秋清晨搖了搖頭,「派人把茉莉堂看得緊一些。有什麼異動,直接來回我。」 麻衣乾脆地應道:「末將領命!」 秋清晨看了看韓靈遲疑的神色,「你有什麼要說的?」 韓靈垂眸想了想,「茉莉堂,畢竟只是我們的猜測。盯得太緊會不會打草驚蛇?」 秋清晨搖了搖頭,「茉莉堂是張識拿一條命換來的線索。我也知道他們的老闆光鮮圓滑得毫無破綻。可是除了茉莉堂,我們暫時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了。」 韓靈和王泓玉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再說話。 對於「貪狼」,她們只知道那是近幾年來迅速崛起的一個神秘組織。最初只是從事民間的地下買凶活動。在朝廷連年用兵,對於他們無暇顧及的情況下飛速地擴張,觸角也漸漸地由地下延伸到了廟堂之上。而朝廷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王泓玉繞著鞭子喃喃說道:「今天這個人倒是很奇怪。膽子也太大……」 秋清晨搖了搖頭,「他已負重傷,應該逃不遠。在城裡仔細地搜。」 韓靈等人連忙起身應道:「遵命!」 回到喜寧街自己的府中,已經過了亥時。秋清晨把麻衣和桂姐都打發回去休息。每天卯時上朝,隨從們寅時一過就得起來了。 沿著園中的小徑回到一清齋,秋清晨連鎧甲都沒有卸下就懶懶地靠進了躺椅裡。不是覺得累,而是滿腦子都是張識的死和自己射上牆頭的那一箭,心頭煩亂,什麼都不想做。 一陣腳步聲沿著門外的甬道慢慢地走上了臺階。隨即,竹簾輕響,一陣模糊的甜香伴著門外的微風一起飄了進來。秋清晨閉著眼摘下頭盔,懶懶地吩咐,「夜宵放在桌子上就好。」 餐具被輕手輕腳地放在了桌面上,送來夜宵的人卻沒有離開,而是徑直走到了她的身後。隨即,一雙手溫柔地攏過了她微微蓬亂的頭髮,小心地梳攏在了腦後。這雙溫柔的手帶著某種讓人麻醉的力量,本能地令人放鬆。 秋清晨閉著眼,感覺到這雙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額角,開始有輕有重地揉捏。這是一雙細膩的手,指節柔韌。還帶著清清爽爽的香。當這雙手慢慢滑落到她的肩頭時,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這府裡又有哪一個下人會如此大膽? 秋清晨抓住這兩隻手,倏地睜開了眼。在她的上方,一張意想不到的面孔正低低地俯視著她。長長的睫毛宛如受了驚的蝴蝶,撲簌簌地抖著,幾乎遮住了清媚的眼波。在她犀利的注視下,他膩白如脂的臉頰上一絲一絲地漫起了動人的緋色。 秋清晨遲疑地望著他,「雲歌?」 雲歌的肌膚是一種凝脂般柔滑的膩白。此時此刻,淡淡的紅暈正一層一層在那膩白上加深,宛如晶瑩剔透的玉瓶上暈開了豔麗的胭脂。暖黃色的燭光跳躍在他的眼裡,仿佛每一下眨眼都會有奇異的波光從眼角緩緩地蕩漾開去。秋清晨從來沒有見過男人可以明媚到這樣的程度,一時間不知所措。 雲歌的頭垂了下來,仿佛承受不住她這樣的凝視,慢慢地把頭埋在她的頸邊。秋清晨感覺到一點灼熱從肌膚相觸的地方飛快地蔓延開來,本能地想要躲開。可是自己保持著仰躺的姿勢,一時間動彈不得。她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味道,清水般乾淨的味道,暖暖的、折射著陽光的溫度。那是比少年成熟,卻又比青年青澀的味道。 秋清晨鬆開了雲歌的手,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她聽到雲歌的聲音在耳邊呻吟一般低低呢喃,「大帥……」 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於是再拍了拍他的手臂,「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雲歌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他難以置信似的抬起頭,直直地望進了她的眼睛裡。 秋清晨搖了搖頭,「是我少說了一句話。送到你房裡的那張賣身契,你見到了?」 雲歌茫然點頭。 秋清晨站起身來,巧妙地背過身系好了領口。再回過身來,雲歌還是帶著一臉茫然神色凝望著她,眼底是一抹令人無法忽略的脆弱迷離。仿佛一個迷了路的孩子,迷惘之中只看到了她這一盞油燈。秋清晨的心忽然就軟了。她的生活裡溫情的東西一向都太少,所以她很少會對什麼人心軟,可是眼前這個孩子,他還真的是個孩子吧?跟她收養在南苑的那一群孩子,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 秋清晨走過去,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雲歌垂下頭,溫順地隨著她走出了一清齋。 細雨似乎停了,空氣裡涼絲絲的。那是隱隱透著溫暖的,春天特有的涼爽。清新的就像身邊這個孩子。 「雲歌你多大?」 雲歌想了想,「應該……是十七了吧。」 秋清晨忍不住笑了,「什麼叫應該是?」 雲歌低聲說:「月明樓的嬤嬤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我瘦得像只貓。她看不出我多大。」 秋清晨的心底有一個地方微微一抽,「這樣啊?」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攥緊了他的手,「那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師傅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我也是瘦瘦的,像只貓。」 雲歌抬起頭,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清亮的眼眸裡仿佛有細碎的星光緩緩流動。 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眸,那些鬱結在心底裡的沉重不知怎的就慢慢地鬆動了起來。她搖搖頭笑了,「雲歌你是個好孩子,所以我不能讓人欺負了你。賣身契還給你的意思,就是……就是說你不是被人買來送去的一樣東西了。在這裡,你和南苑的那些孩子一樣,只是秋府的客人。明白沒有?」 雲歌還是保持著凝望的姿勢,仿佛在聽她的話,又仿佛什麼都沒有聽懂。 秋清晨微微歎氣。她從來只需要下命令就好,還真是不懂得該如何跟別人解釋自己的意圖,「就是說,你想要離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離開……」 雲歌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眼裡飛快地掠起一絲驚懼,「我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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