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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秋開雨內心越來越掙扎,有些煩躁的說:「這種事情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交給單雄就可了。」明月心嘀咕:「可是據說收藏火器的地方守衛森嚴,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秋開雨停了一停說:「人手方面我已經做好安排。一切沒有問題。」 明月心拉住要走的他,嗔道:「開雨,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秋開雨頓了一下,仍舊頭也不回的走了。明月心歎氣,以為他真的有重要的事待辦,沒有繼續阻止。

  秋開雨心煩意亂,不知為何一直想著山崖上的謝芳菲。臨走的時候,她的額頭依然滾燙。山頂霧寒濕重,不知道病情有沒有加重。腳步越來越快。穿過建康一條著名的煙花巷,聞到飯菜的香味。忽然想到謝芳菲這幾天病了,胃口一直很不好。深更半夜,其他的酒樓飯館早就打烊了,當然,除了青樓。於是偷偷溜進去,想起昨天晚上謝芳菲不肯吃乾糧,吵著要喝粥,於是逼著廚房裡守夜的人裝了一大籃熱氣騰騰的清粥小菜。心情很好的扔下一大錠的銀子。

  趁夜心急火燎的趕到山腳下的時候,穿過峽道看見一大片折損的花草灌木,還有故意踏的淩亂的腳印,猛的停下來。仔細搜索一番,看見一撮草叢上系著一塊醒目的白色汗巾。他當然認識。走過去解下來,白色的底面上用紅色的彩線歪歪斜斜的繡了一個菲字。輕輕的放入懷中。神思顫動,有些情不自禁。某些無影無形的東西從此在他的血液裡流淌,與靈魂融為一體。怔了一會兒,旋身離開,然後潛伏在遠處的暗影裡。天邊的雲逐漸亮起來,一大隊一大隊的人馬井然有序的從山腳下退出來,防守嚴密,人馬無聲。為首的赫然是蕭衍和容情。秋開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的想了一通,臉色陰霾,眼中寒光連連。明知道無用,還是來到崖頂,已經人去樓空,惟有清風白雲,空寂清冷。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伸手從懷裡掏出汗巾,帶著溫熱的體溫,卻微微笑起來。這其中代表什麼,秋開雨這樣的人,不會不明白。他的心從來沒有這樣軟且熱,像是很小的時候冬天裡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射在屋子裡的棉被上。

  他打算暫時放開謝芳菲,放長線才能釣大魚。經過定慧寺和左雲接頭的時候看見她,還有容情,十分開心的樣子。秋開雨莫名覺得刺眼,故意在她面前現身。存心破壞,沒有其他的想法。又吩咐左雲暗中盯著她,自然另有一番說辭。沒想到蕭衍竟然捨得派左雲當她的侍衛。更好。聽完左雲的報告,對她越來越覺得驚奇。她竟然幫著陶弘景煉丹製藥。她似乎有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本事。聽到她主動去找謝脁,秋開雨的心情很壞。加上火器又被人動了手腳,秋開雨開始行動。找到蕭遙光,秘密商談陷害蕭衍的計劃。

  秋開雨迫切想再見到她,心情一樣的煩惱矛盾,可是沒有辦法。以為是擔心太月令的緣故。也許潛意識也知道是自欺欺人,可是不想深究。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等到她發佈北魏即將南下的謠言,秋開雨才意識到她的能耐,不得不出手制住她。開始佩服她的才智和能力。

  挾持她,陪她一起吃晚飯。發現她既來之,則安之,應付的很好。還發覺她喜歡喝湯。熱熱的喝下去,也不怕燙,偶爾伸著舌頭還是要喝。喝的滿臉緋紅,額角帶汗,樂此不疲。秋開雨於是讓人做各種各樣的熱湯。總是看她吃飯。有些沉溺。他才發覺原來吃飯也可以這麼有趣。

  得到北魏真正舉兵南下的消息,秋開雨震驚的無以復加。首先想到就是謝芳菲。若非有先見之明,事先知曉,怎麼能想到這麼巧合的辦法?驀地想起當日她在山崖上說的那些什麼上天預兆之類的話,感覺她身上始終透著一股神秘和不解。似乎能未卜先知。不敢正視。秋開雨對她開始惱怒,卻又忍不住親近,不由自主。她是一個奇跡,身上潛藏一種魔力,任何人都沒有的魔力,深深吸引秋開雨。和蕭遙光一起使手段,使蕭衍統兵的計劃失敗,改由崔慧景總督三軍。

  帶著她乘船前往雍州。一路上她耐不住旅途寂寞,和夥計賭的昏天黑地。秋開雨也不限制她,一笑置之。潛在後面跟著她上了船頭,聽見她說「叢菊兩開他日累,孤舟一系故園心」,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淒涼哀傷。連帶自己也覺得有些疼痛。秋開雨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柔軟疼惜,有些控制不住。理智似乎不起作用,整個心和魂被眼前的人牽著走,驀然正式到這個問題。發狠警告自己,開始有意疏遠謝芳菲。可是不是很成功。同處在船上,空間再大也有限,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免走神,違背理智。

  因為她無意中說選擇待在他的身邊這句話,秋開雨的心情很好,答應她上岸透透氣。看著她和左雲下了船梯,還是不放心,擔心左雲拿不住她,遠遠跟在暗處。卻發覺潛藏在附近滿身殺氣的劉彥奇。刹那間想起水雲宮,魔道,天下,從小就立下的雄心和抱負;還有近日前所未有的反常,沉溺盲目,任性妄為。心寒意冷,嚴重告誡自己。心中的柔情瞬間消失殆盡,血液裡的冷酷絕情全部倒流回體內。那是真正的「邪君」。無人不怕,無人不懼。看著劉彥奇打出一掌,拼命無動於衷,勉強做到了。眼睜睜看著謝芳菲慘然的倒在地上,生死一線。冷酷絕情的意志開始動搖。原來他還是有心,心也會痛。咬牙立在暗處,想要置之不理,袖手旁觀。就在劉彥奇的影子劍就要刺上她的胸口的時候,費盡心機,終於找到合理的藉口——太月令,太月令還在她手上。大松一口氣,不失時機的對劉彥奇發出明顯的殺氣。劉彥奇果然逃之夭夭。

  看著垂垂危矣的謝芳菲,秋開雨又後悔了。他是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邪君」為什麼會為一個人的死亡猶豫不決,甚至,甚至難以忍受的痛。秋開雨痛恨起自己,也痛恨謝芳菲,連帶的傷害到她。他不肯耗費功力救治身受劉彥奇陰寒內力的謝芳菲,讓左雲給她服用「冷凝丸」。下一刻又開始痛恨自己,悔恨不已。

  秋開雨獨身趕往雍州,他的感情在後悔自責。他好不容易壓抑住這種痛苦,同時,心也被穿透了一半。他不敢再輕易嘗試這種折磨。所以,後來劉彥奇故意行刺謝芳菲的時候,他明知道不可,還是毫不猶豫的出手。他經不起第二次心問口,口問心的自我虐待。一次,一次就已經將他差一點擊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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