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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芳菲嘆息,這就是戰爭帶來的後遺症。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就是這樣反的。連命都快沒了,不反幹什麼。霍啟的事只不過是一根導火線,加深老百姓對官府的痛恨。

  吉世瞻聽完,想了半天,說:「先將這件事情鎮壓下來再說。不用擔心,僧珍的五千人馬應該馬上就能趕到。先用計將他們拖延個一時半會。蕭大人剛接手雍州就發生這種事情,讓我不得不有些擔心呀。」

  謝芳菲聽他的話大有深意,看著他問:「吉大人,你的意思是?」起士瞻歎氣說:「芳菲,你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這些亂民雖然手無寸鐵,卻組織得當。我們的援軍一到,他們立刻就退下去了,行動迅速。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和我們的人在對峙,沒有任何撤退的跡象。開始的時候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報復。到後來,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謝芳菲吃了一驚,說:「難道有人趁機借這個事情,暗地裡煽動民變?」

  起士瞻微微的點頭說:「我只是憑感覺在懷疑。這裡的官糧是整個軍中的命脈,出了事的話,一定會驚動朝廷。。城裡那麼多的糧倉不搶,為什麼非要來這裡搶?還有,蕭大人正好不在雍州的時候,偏偏就發生這種事情。我懷疑這些亂民之所以會來這裡,是有人想要徹底毀了這批官糧,然後加害蕭大人。究竟是不是,到時候就知道了。」

  謝芳菲聽他說的有道理,點頭贊同。一般的老百姓確實想不到來這裡搶糧食,要去的話自然也是去府衙的糧倉或是某些防守鬆懈的糧倉,突襲之下,極有可能成功。而且,他們此刻看起來也不像是一般的烏合之眾,居然敢和官兵對峙。如果不是起士瞻派府中的侍衛及時來援的話,這會兒糧倉說不定已經被搶一空了。於是說:「究竟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只要試探一下就可以知道了。這些老百姓如果真是被人煽動利用的話,背後的這個人來很好找出來。」

  起士瞻看著她,眼裡有詢問的意思。謝芳菲微笑說:「如果只是一般的老百姓,看著這麼多的人一個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去,滿天滿地的鮮血,再多的憤怒不平嚇的早就消失了。他們之所以會繼續頑抗,是因為既然參加了暴動,早就沒有其他的活路了。我們可以利誘安撫一下,答應他們,只要他們立即離開,事後一定不追究任何的責任。大家既然可以繼續活下去,自然沒有必要再在這裡幹耗著,白白犧牲性命。」

  鄭參軍按照謝芳菲的吩咐,站到高臺上對著所有人大聲的說:「下面的人聽著,蕭大人下了命令,只要你們現在肯主動離開,日後一定不追究這次的暴亂。之所以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大家也是被逼無奈。所以你們立即散了吧。」

  聲音遠遠的傳出去,洪亮清晰,眾人聽的一清二楚。底下的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就連己方的士兵也不肯相信,這些亂民殺了自己這麼多的兄弟,怎麼能就這樣放他們走呢!過了一會,漸漸騷動起來,人心渙散,有些人開始接頭交耳的議論起來。看起來頗有退意。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起來:「大家絕對不能上當受騙。他們一定是先誘哄我們離開,到時候再將我們滿門抄斬,誅滅九族。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還不如沖上去,跟他們拼了。我們平時所受的欺壓究竟是誰給的,大家難道都忘了嗎!怎麼能相信他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下面的亂民再次被煽動起來,紛紛大喊:「拼了,拼了!他們的話怎能相信!」就要開始第二輪的暴動。

  謝芳菲看著起士瞻,事情果然不是不是這麼的簡單。鄭參軍繼續說:「蕭大人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大家難道忘了大人救助難民,親赴襄陽的事情了嗎,難道你們連蕭大人也不相信了嗎?」下麵的人有一會兒的沉寂,顯然對蕭衍還是很相信的。可見蕭衍在襄樊一帶很得民心。忽然又有人跳起來說:「我們要聽蕭大人親口保證才會相信。」眾人紛紛點頭,說只相信蕭大人親口說的話,別人的話全部都不相信。謝芳菲搖頭,居然能提出這樣的條件,事情更加不簡單。下面這些普通的老百姓怎麼知道蕭衍今天偏偏就不在雍州呢。

  正在僵持的時候,狂亂的馬蹄聲飛奔而來,呂僧珍親率的五千精兵已經趕到,行動迅速的四處散開,將所有的亂民統統包圍起來,前排的弓箭手將箭頭瞄準聚集的亂民。完全是一面倒的形勢。這些亂民驚恐絕望的看著突然間出現的大隊人馬,現在只能坐以待斃。

  呂僧珍聽完事情的經過,一言不發,露出冷酷的神情。謝芳菲有些頭痛的看著底下的這些亂民,問:「現在該怎麼辦?」這些亂民又不是敵軍的俘虜,好歹是雍州的百姓。總不能統統投進大牢裡去吧。呂僧珍面無表情的說:「全部殺了吧,連官糧都敢搶。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以後如何治理雍州。」

  第六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謝芳菲吃驚的看著他,然後看看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露出詫異的表情,似乎都覺得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真正心膽俱寒,這就是吃人的亂世,人吃人就是這樣來的。知道多說其他無謂的話根本沒有用,直接說:「可是僧珍,這些人的背後還有主謀。我們怎麼能就這樣將他們給殺了呢,總要等到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說。更何況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受人利用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僧珍,只要我們答應放過他們,他們一定會乖乖的將帶頭鬧事的人給供出來。你看,不如這樣——」,謝芳菲含在嘴裡半句求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起士瞻打斷了。

  起士瞻點頭說:「不錯,先要將背後的主謀給查出來。派人下去,將剛才帶頭鬧事的人給帶上來。一個不說的話就殺一個,殺到他們說為止。」謝芳菲再也說不出話來。

  沒過多久,一個渾身是血,披頭散髮的人被帶上來。站到大廳前的時候,抬起頭用不屑的眼光看著眾人。立即有一個看不過眼的侍衛狠狠的打了兩個耳光,嘴裡的牙齒被打了出來。仍然悶哼著,沒有吭聲。

  謝芳菲看見旁邊有一個侍衛在起士瞻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起士瞻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說:「看你的樣子,倒是個不怕死的人,問也問不出什麼事情。你說是不是,焦正平焦護衛?」那個叫焦正平的人才轉起頭,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起士瞻繼續說:「焦護衛,曹刺史近日可好?怎麼也不見他常來走動走動?暗地裡倒是勤快的很呢,簡直讓我們嚇了一大跳。」焦正平見身份已經敗露,冷笑的說:「你以為蕭衍做了雍州的刺史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蕭寶卷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暗中招兵買馬的事情以為別人不知道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曹大人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起士瞻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說:「焦護衛說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曹虎想要借助亂民的力量火燒官倉的計謀也透露出來了。焦護衛以為你自己的身份是怎麼透露出來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呀,你又怎麼隱瞞的了呢。」焦正平閉口不語,一副大無畏的神情。

  呂僧珍見問不出什麼,不耐煩的一個揮手讓人拖下去殺了。謝芳菲無奈的說:「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曹虎一手策劃的。曹虎現在雖然不是雍州的刺史,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雍州的勢力仍然不可小覷。」

  起士瞻搖頭,說:「曹虎現在算什麼,他縱然怨恨蕭大人搶了他雍州刺史的位置,也只能想一些火燒官倉的主意,根本沒有本事煽動的起這麼多的亂民。一個巴掌拍不響,背後的主謀恐怕不止曹虎一個人。焦正平竟然會說蕭寶卷不會放過你們的,曹虎還有能力影響蕭寶卷嗎?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恐怕就連曹虎也成了別人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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