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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謝芳菲仔細想了一下,然後走到擱雜物的箱籠裡,認真搜尋起來,因為著急,乾脆將整個箱子裡的東西統統都倒出來,然後一一的查看。終於找到了任之寒送的小圓球,謝芳菲如珍寶一般拿在手裡,抽出外面隨便包裹住的一張紙。那張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立刻回到大廳。

  謝芳菲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仔細解釋說:「我在洛陽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曾經三番五次的潛進南安王府行刺拓拔楨。所以有時候行刺不成的時候,難免會怒火中燒,順手牽羊帶一點東西出來。什麼古怪的東西都帶,這張紙就是南安王拓拔楨的親筆書信,上面有他的信印。我們只要讓人仿冒這種筆跡和信印,然後假冒內容,自然可以用來威脅蕭遙光,讓他自己也難辨虛實。」

  其實任之寒偷那些信劄的目的,是想要查清楚拓拔楨暗中的勾當,好趁機陷害他。謝芳菲快要離開北魏了,當時還嗤笑不已,順手揀了幾張來包裹東西。沒有想到此刻竟然起到這麼大的用處。想起任之寒,不知道他在塞外過的怎麼樣了。縱馬馳騁的日子一定自由自在的很,十分想念。

  大家都拍案叫絕,說:「如今連這樣難得的物證也有了,不怕蕭遙光不和我們合作。我們只要稍微暗示一下,蕭遙光還不將王敬則丟到一邊,乖乖的跑過來。真是天助我也。」

  蕭衍一掃剛才的憂心忡忡,站起來說:「我立刻修書一封,就說為了感謝上次他的盛情款待,而特意在『雨後閣』設宴回請王爺。順帶將南安王拓拔楨的信印一起刻上,想必他見到邀請帖後一定觸目驚心,驚疑不定,乖乖的前來赴宴。」眾人都點頭稱善。

  一提到「雨後閣」,謝芳菲自然而然的想到明月心,一陣頭痛,她實在不想和那個女人再見面。心裡面又一轉,在建康這麼一個地方,她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歌妓而已,還敢明目張膽的將自己怎麼樣嗎!一定要克服這種心理障礙,不然以後聽到明月心這個名字,姿勢上就要矮三分。又不欠她的錢,完全沒有怕她的必要,幹嗎自己嚇自己呢。明月心還沒有什麼,繼續延伸下去,就是秋開雨了,謝芳菲現在是想都不敢想。

  第五十章 事急從權虛委蛇

  蕭衍依謝芳菲之計,在「雨後閣」擺下盛宴,親自下樓將依舊笑裡藏刀,面不改色的蕭遙光引到頂樓一個背靠秦淮河的寬敞的房間,外面站滿了守護的侍衛,不虞有人偷聽。蕭衍率先笑著說:「王爺能夠親自前來,實在是給了下官莫大的面子。下官一向對王爺的風采仰慕的緊,今日若能把酒暢談,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矣!」

  蕭遙光也笑著說:「蕭大人如此熱情好客,本王又怎麼會不來呢。本王對蕭大人的風采和能力也是欽佩的很啊。所以一接到蕭大人的請貼,立即放下其他冗雜事物,這次務必要好好的暢談一番,才對的起蕭大人的這番良苦用心。蕭大人,你說是不是?」

  蕭衍連忙說:「當然,當然。下官這次可是真心誠意的請王爺過來喝一杯酒,聽一聽曲,散一散心的。王爺心裡千萬不要有所誤會,下官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只要王爺能夠坐下來,大家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自然什麼誤會都消解不見了,必定賓主盡歡,乘醉而歸。」

  蕭遙光見蕭衍一再用語言暗示自己,表示絕對沒有惡意,心裡更加疑慮起來,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要賣什麼藥。狡猾的笑說:「哦?本王和蕭大人之間難道還有什麼誤會嗎,本王怎麼不記得。想必一定是蕭大人記錯了的緣故。本王行事一向都是慎之又慎,怎麼可能和蕭大人產生誤會和不快呢。本王這次之所以會來赴蕭大人的宴席,實在是因為蕭大人的一番良詞美意,卻之不恭啊。本王要是不來,實在有失皇家的體統,徒惹的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暗地裡笑話,那可就不太好了。你說呢,蕭大人!」後面三個字特意加重了音調。

  謝芳菲又驚又怒的看著仍舊若無其事的蕭遙光,果然是老奸巨滑,直到現在仍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副死不承認,能耐我何的神情。蕭衍波瀾不驚的說:「下官心裡非常感謝王爺今天能夠賞光前來。王爺,請。這是『雨後閣』珍藏的陳年佳釀,據說口齒留香,希望王爺今晚能夠盡興才是。」

  倆個人言語間一番唇槍舌劍,暗濤洶湧。彼此雖然心照不宣,可是始終沒有捅破表面上的那層薄紙。各懷異心的喝了兩杯酒後,蕭衍裝作隨口的說:「我今天在路上碰到陶大師的時候,關心的問起皇上的龍體。陶大師說皇上的龍體只是因為近日操勞過度,所以才有所不適而已。只要好好的將息一兩個月,就可以恢復過來。並不像外界謠傳的那樣已到了重病不起的地步。聽見陶大師這麼說,下官的心裡就放心了。皇上龍體安康,實在是我們這些臣子的福氣。皇上一向都很看重王爺,王爺聽到這個消息,應該也高興的很吧?」

  蕭遙光眼睛裡墓地閃爍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才說:「當然,聽到皇上龍體安然無恙,本王實在欣慰。」

  蕭衍又說:「昨天王將軍的得意侍衛和下官的偏將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王爺想必也有所耳聞。王將軍近日在建康活躍的很,和下官多少也有些交情,幸虧王將軍不計較,不然事情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收場。不知道王爺是怎麼看待此事?」蕭衍要探問的自然是王敬則在建康活躍的很這件事情。

  蕭遙光卻故意說:「是袁木袁侍衛和柳慶遠柳偏將之間的摩擦嗎?這種事情平常的很。蕭大人總有疏忽管教不到手下的時候,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手下兒郎間的一些風流韻事罷了。王將軍自然也不放心上。」

  謝芳菲在一旁笑著說:「王爺對這件事情可清楚的很,像是親眼目睹似的。唉,說起來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前裡啊。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情到底有傷大家的顏面,不會整個建康都知道了吧?」

  蕭遙光微笑著說:「芳菲姑娘真是喜歡開玩笑。建康有多大,就是出了一點子雞毛栓蒜皮的小事,立刻就傳的街知巷聞,眾所周知。繪聲繪色的還需要人親眼目睹嗎?何況是這種風流韻事,大家自然更為關心,茶餘飯後說笑一下,也無傷大雅。」

  謝芳菲眼睛直直盯著蕭遙光,嘴上笑著說:「王爺才會開玩笑呢,芳菲自愧不如。不過芳菲在北魏南安王府的時候,可是親眼目睹了一些事情呢。不知道王爺知不知道『鬼影』劉彥奇這個人?這個人曾經行刺過蕭大人,若不是陶大師,差一點就成功了。據說,王爺當日在雍州被刺,也是此人下的手。」

  蕭遙光此刻才真正警惕起來,臉色有些沉下來,漫不經心的問:「不知道芳菲究竟要說什麼呢?本王實在是有些糊塗了。」謝芳菲不再和他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芳菲在北魏曾經被此人挾持過,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身在南安王府。無意中聽到了南安王拓拔楨和此人的許多的秘密,不知道王爺是否有興趣聽一聽呢?」蕭遙光眼神冰冷的盯著謝芳菲,沒有說話。

  謝芳菲繼續說:「芳菲還想告訴王爺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芳菲還在雍州的時候,有一個晚上,忽然心血來潮,就在街上隨處閒逛。然後就發現有兩個人神秘兮兮的出了曹虎的『芷蘅別院』,不過芳菲的眼睛一向就不好,所以沒有看清楚那兩個人長什麼模樣。心裡實在好奇,就一路跟了上去。然後到了一座獨立的小樓前,四面什麼都沒有,空禿禿的一片。後來,芳菲支援不住,犯困了,於是就回來了。芳菲記得當時王爺也是住在『芷蘅別院』吧,可能是王爺的手下耐不住寂寞,偷偷溜出去找樂子去了。想必王爺治下也有疏忽不黨之處吧。」

  蕭遙光的眼中殺機頓現,冷聲說:「本王實在是疏忽了呢,回去一定將此事徹查,也不枉芳菲姑娘待本王的一片心意。」謝芳菲絲毫不理會他話裡的威脅之意,仍舊說:「王爺一直在南齊,對北魏的事情大概不是很清楚。北魏南安王屢次遭一個叫任之寒的人的行刺。這個刺客頗有些意思,行刺不成,就隨手偷盜一些王府中的貴重物品。像『黃帝九鼎神丹』之類的稀罕的東西都能偷到手。有時候順手也會拿一些書信密件回來。謝芳菲不幸的很,居然無意中認識了此人,所以對他偷盜回來的這些東西還頗有興趣,回南齊的時候,順手揀了幾封回來。王爺有興趣的話,也可以看一看。北魏是我們南齊的頭號大敵,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大家都應該看一看這個北魏的南安王暗地裡究竟在幹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無恥的勾當。王爺,您說芳菲說的是不是?」

  蕭遙光直到此刻才將臉上帶的面具撕下來,露出原來的真面目,寒聲問:「蕭衍,你究竟想要怎麼樣?若是想憑這一點捕風捉影的事情來污蔑本王的話,那你就大大的想錯了。本王自然有辦法在皇上和眾人面前澄清此事。」

  蕭衍不動如山,繼續保持微笑的說:「王爺還請息怒,先喝一杯酒消消火氣才是。下官一開始就說了,下官對王爺的風采一向仰慕的很啊。下官這次請王爺前來,絕對不是有意要為難王爺。而是真心誠意的替王爺著想,才會逾越本分,為王爺出謀劃策一番。王爺應當知道,太子他再怎麼樣,在建康眾多的官宦世族之間還是人心所向呀。王爺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糊塗,而誤中其他人的圈套。其實皇上對王爺放心的很,王爺根本沒有必要庸人自擾。不知道王爺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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