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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衍點頭同意了,說:「芳菲上次說的將城外那些年輕力壯的難民徵收入伍一事就讓僧珍負責好了。順帶讓他將我的信印拿去,就說因為兵員短缺的關係,要在整個襄樊地區大量徵兵。」叫來呂僧珍,當面將這件事情交代清楚。

  謝芳菲連忙插話說:「僧珍,你絕對不可以強行拉人入伍啊。蕭大人在民間的聲望絕不能因為這次徵兵一事而弄的人心盡失。如果真的遇到有什麼困難的話,那就給每個前來徵兵的人一小筆錢財好了。這種又有銀子又有前途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樂意。」

  呂僧珍有些為難的說:「可是我們軍中的銀餉有限呀,恐怕辦不到了。」謝芳菲「哦」了一聲,見蕭衍也是一臉的無奈。遂問:「上次我們向曹虎使的美人計可奏效了?」呂僧珍回答:「曹虎確實沒有再難為糧草了。可是這麼一大比一大比的銀子,恐怕不是這麼容易。」

  謝芳菲笑著說:「曹虎這麼一個吝嗇鬼,打死他也不肯交出這麼多銀子。可是我自然有辦法幫你籌措籌措。雍州最富的是誰?」

  這次是蕭衍在旁邊回答:「是『寶瑞通典當行『的大當家胡一天。他的當鋪遍佈整個大江南北。就連北魏也到處是他的當鋪。雖然說不上是天下的首富,但是雍州的首富卻是無可爭議。」

  謝芳菲心想,又是這麼冤家路窄的。笑著對呂僧珍說:「你只要對他表示表示,還怕不乖乖的來孝敬您老人家。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商人就更是了。花錢消災的事情,自然樂意。『寶瑞通』開了這麼一個頭,其他人自然就好說話了。這比餉銀自然就沒有問題了。天下的商人無商不奸,就讓他們肉痛一下也是應該的。只是不能過分,點到即止就可以了。」聽的呂僧珍滿心歡喜的走了。蕭衍在旁邊也禁不住莞而一笑,搖頭走開了。

  想要快速的到達建康,自然還是坐船沿著水路一直東行。為了趕時間,船行的飛快,可是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達的事情。謝芳菲一閑下來,心裡悶的慌,又不敢在蕭衍的眼皮底下聚眾賭博。幸好有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文。小文可能是吃的好了一些,就這麼些天,已經能搖搖晃晃的走兩步了。只是放了手,還是害怕,輕易不肯走,傻愣愣的看著謝芳菲,站在房間的空地上,一動都不敢動。嘴角撇呀撇的,可憐兮兮的喊著「姐姐」,眼睛首先就濕了。謝芳菲見他這個樣子,不忍心繼續逼著他走路,心想會走的時候自然會走,也不能揠苗助長,適得其反。歎口氣,抱起他,胡亂的教他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聽的容情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暗示了幾句,可惜謝芳菲絲毫沒有自覺性。

  這樣一來,日子倒也過的飛快,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傷春悲秋了。等到船終於進了秦淮河畔的時候,又想起當日被秋開雨挾持的事情。心裡歎氣,建康這麼混亂,正是混水摸魚的好時機,他也一定在建康吧。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面,見了面又是一番什麼光景。就此形同陌路人了嗎?還是什麼話都沒有了。唉,或許,還是不見面會比較好。

  自古以來,「情」字最是傷人。

  第四十七章 各懷異心不相讓

  古人有言:「欲王西北,必居關中;欲營東南,必守建康」,可見建康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建康山環水饒,附近一帶多山峰丘陵,具有代表性的就有龍脖子山,富貴山,覆舟山和雞籠山;長江和秦淮河是建康最主要的兩條河流,推動了整個建康經濟的發展。建康的地理形勢得天獨厚,「前據大江,南連重嶺,憑高據深,形勢獨勝」,形成多道天然的屏障。任憑敵人如何強大,一時半刻也難以攻下。建康的重要性還在於它不但利於防守,而且利於進攻。只要一路揮軍渡江北上,即可越過一馬平川的江淮平原,直指黃河流域。可惜,自從孫吳定都建康以後,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北定中原,一統天下。

  整個建康都城北依覆舟山,雞籠山和玄武湖,東憑鐘山西麓和東渠青溪,南近秦淮,西隔五臺山與週邊軍事重地石頭城遙相呼應。謝芳菲隨著眾人在秦淮河畔的長幹裡下了船,便是十裡繁華的秦淮一帶了。東南形勝,自古繁華,碼頭上人來人往,穿梭不絕,一片熱鬧興盛的景象。秦淮河畔有一條長達七裡的南北大道直通向建康的宮城,大家都稱呼為苑路。苑路將整個建康都城分為南北兩段,成為一道人為的中軸線。路的兩側分佈著許多官署和軍營。而秦淮河畔的長幹裡和大市一帶,乃是密集的居民區和商市所在。所以建康的繁華和熱鬧全部都集中在秦淮河的兩岸。

  謝芳菲早就抱著小文跳下船來,和容情站在岸上看著眾人陸陸續續的下船。來迎接的馬車早就停在岸邊上了。不等蕭衍這一眾人上車,不遠處忽然騷動起來。一大批的官兵井然有序的開進碼頭,旗幟鮮明,威風八面,後面赫然是高踞馬上的始安王蕭遙光,旁邊是在戰場上率先棄械投降的崔慧景。看這個架勢,當是要迎接某位重要的人物的到來。謝芳菲自然不會以為他們是特意前來迎接蕭衍等眾人的。謝芳菲將手上的小文交給身邊的容情,悄悄走到蕭衍的身邊,低聲說:「大哥,你看蕭遙光和崔慧景要迎接的人究竟是誰?竟然這麼大的排場!」蕭衍慢慢的搖了搖頭,面色凝重起來。謝芳菲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半晌,見到一艘華麗高大的大船慢慢的泊在了特意清空出來的航道上。許多兵士模樣的人首先下船,一列列站好後,才見到一個四五十來歲的人走下來,身穿軍服,體形挺拔,眼神銳利,給人果斷狠辣的感覺。謝芳菲聽的旁邊的蕭衍低聲驚呼:「竟然是平西將軍王敬則!」謝芳菲心神一跳,想到那句「漢北有失地之象,浙東有急兵之征」,沒有想到王敬則也到建康來了。建康的形勢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的多。

  蕭衍這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排場,可是眾多的人數和高大的戰船卻引起了站在船梯上的王敬則的注意。他眼睛漫不經心的向這邊瞟了一下,忽然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間的蕭衍。走下來低頭和蕭遙光說了幾句話,蕭遙光和崔慧景有些驚訝的朝這邊看過來。過了一會兒,三人同時向蕭衍這邊走過來。

  蕭衍連忙笑著迎上去,裝作欣喜的說:「沒有想到王將軍也來了建康了。真是意外的驚喜啊!」王敬則也笑著說:「蕭大人不也是一路從雍州趕來了嗎!」蕭衍笑著敷衍了兩句,忽然聽的崔慧景在一邊有些陰森森的說:「沒有想到蕭大人居然放下冗繁的公務,到建康來了。」蕭衍立刻轉頭對旁邊的兩個人說:「王爺,崔將軍,自從雍州後,別來無恙乎?今日見到王爺和崔將軍風采更勝從前,心裡實在高興的很。」兩人自從雍州戰敗後,日子當然不怎麼好過。

  崔慧景眼中露出憤怒的神色,只有蕭遙光依然不動聲色,微笑著說:「真是托了蕭大人的福,一切安好。不知蕭大人此番前來是有什麼重要的軍情嗎?」蕭衍肅然說:「聽聞皇上龍體欠安,想起下官當年和皇上縱橫沙場的日子,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因此特地前來看望看望皇上。」又對王敬則說:「不知王將軍此次從浙東一路趕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上達天顏嗎?」

  王敬則回答:「本將軍一來關心皇上的龍體:二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向朝廷稟報。」顯然不願多加透露,轉開話題說:「今晚王爺親自為本將軍設宴接風洗塵。不知蕭大人可否賞光前來呢?就算本將軍順帶也替大人接風洗塵好了。這個順水的人情,蕭大人若是能來,王某實在是感激不盡。怕只怕蕭大人見怪,說王某小氣,不肯前來呢。」他這麼一說,蕭衍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答應下來。王敬則又邀請蕭衍一同登車,蕭衍連忙找個藉口拒絕了。王敬則也沒有強求,說了幾句話後,和蕭遙光等人告辭先行離開了。

  謝芳菲心裡冷笑,好大的膽子,就這樣公然勾結起來,蕭鸞還沒有死呢,遲早要你的狗命。走上前有些疑惑的對蕭衍說:「王敬則此次來建康到底有什麼企圖?還有他力邀大人參加他那個什麼接風洗塵宴究竟是什麼意思?」蕭衍眼色冷峻,沒有說話,跨上馬背,率先離開了。

  謝芳菲歎氣,還沒有進入建康,言辭上你來我往的首先就較量了一番。看來前路多舛啊。整個建康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台下面卻是暗潮洶湧,各方人馬正鬥的你死我活,不亦樂乎。看著熙熙攘攘的碼頭人群,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要爬上馬車的時候,又走了回來,四處看了看,然後問:「陶大師呢?怎麼沒有見陶大師他老人家的馬車?」容情笑著說:「你還陶大師呢!大師懶的理會世俗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早就走了。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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