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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陶弘景微微皺眉說:「這次煉的神丹皇上已經知曉,明天我便要入宮面聖,將之呈獻給皇上,所以,這次恕陶某難以從命了。」王融滿臉的失望,卻不敢再做要求,又回頭問陶弘景服藥長生的辦法,陶弘景更是口若懸河的說個不停,聽的謝芳菲瞌睡連連。

  王如韞先給謝芳菲一個眼色,走到王融身前低聲說了幾句話,王融正聽陶弘景說的津津有味,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王如韞就走了出去。謝芳菲哪還不知,過了一會兒站起來說:「大師,王公子,我還要回煉丹房看著去,就不奉陪了。」陶弘景也想起來,連忙說:「那你趕緊去吧,小心看著。」

  謝芳菲在後院的禪房裡找到王如韞笑說:「沒有想到在這裡還能碰見王小姐!真是奇遇,奇遇啊。」王如韞也笑說:「不是奇遇,今天如韞是專程來看望芳菲的。」謝芳菲心中奇怪,要看望也應該是去看望容情吧,怎麼費盡心思的來找自己啊?當下笑著說:「哦,真的嗎?王小姐是如何得知芳菲在這裡的?」

  王如韞抿嘴笑:「整個蕭府的人都知道芳菲姑娘被陶大師請來煉製丹藥了。開始我還不信,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剛才親耳聽了陶大師說的話,才明白過來原來芳菲還擅長煉藥。」

  謝芳菲苦笑說:「算了吧,跟在陶弘景身邊這算是哪門子的煉藥,我頂多也只能稱的上是一個跑腿打雜的煉藥小童罷了,哪裡會煉什麼勞什子『黃帝九鼎神丹』!王如韞笑說:「芳菲還是這麼謙虛。」謝芳菲無語,說真話都沒有人相信。只好轉開話題問:「不知王小姐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王如韞露出淡淡苦澀的笑容:「芳菲還是稱我為王小姐嗎?我雖然出生于高門士族,身份尊榮,地位顯赫,可是從來沒有人可以說上兩句真心話。我不滿足於家中諸多不合理的規章制度,可是大多數時候又不得不妥協。自從在凹凸寺遇見兩位後,心裡一見如故。聽到你們邀請我去千佛崖石窟寺同游時,高興的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可惜突然發生那樣一起事件,後來心裡實在沮喪的不得了。聽到哥哥要來向陶大師詢問長生久視之事,好說歹說終於讓他同意帶我來一見陶大師的風采。芳菲聽了如韞這一番話還對如韞如此見外嗎?」

  謝芳菲萬萬想不到這個尊貴的世家千金小姐對自己竟然有這樣的一番友誼,連忙說:「哪裡哪裡,是芳菲怕高攀不上。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後就叫你如韞如何?」王如韞高興的說:「當然不介意,我求都求不來呢。以後我們就可以經常說說話了。」謝芳菲聽了,心下惻然,只是有人陪著她說一說話就可以高興成這樣,還不知道平時她是怎麼過的。立刻也笑著說:「好啊好啊,我有許多有趣的事呢,包你聽了連飯也不想吃。以後一個一個說給你聽。」王如韞睜大眼睛問:「真的嗎?是一些什麼有趣的事?你現在就說一個好不好?」

  謝芳菲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也就順著她笑說:「當然可以。有一個讀書的人年將七十,忽然生了一子,因為是上了年紀生的,就取名叫年紀。過了一段時間,他又生了一子,,覺得像是個會讀書的人,就給他取名為學問。等到第二年又生了一子,就笑著說:『這麼大年紀了還生孩子,簡直是個笑話。』因此就取名叫笑話。三個兒子都長大了還無所事事的,於是命令他們都到山上去砍柴。到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問:『三個兒子誰砍的柴最多?』妻子在一邊說:『年紀有了一把,學問一些也沒有,笑話倒是有一擔。』」笑話還沒有說完,王如蘊早就笑的倒在桌子上。

  等她回過氣來,又問:「今天真是太高興了!還有沒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一個人到了七十歲真的還可以生孩子嗎?」謝芳菲好笑的看著她說:「說了是笑話,博人一笑也就是了,哪裡當真去計較那些!」

  王如韞催著她快說,謝芳菲只得又想了一個說:「有一家父子童僕,專門喜歡說大話,常以朝廷名色自稱。有一天一個朋友來看望,父親出去了,碰到他的長子,問:『令尊在否?』長子說:『父王駕出了。』問及令堂,次子說:『娘娘在後花園飲宴。』朋友見他們說話太過分,氣憤的走了。路上遇到他們的父親,就把剛才那番話轉述給他聽。父親問:『是誰說的?』僕人在後邊說:『這是太子與庶子說的。』朋友聽了更加惱怒,抓住僕人就要打。父親急忙勸阻說:『卿家弗惱,看寡人面上。』」

  王如韞笑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來,神色有些哀傷。謝芳菲心裡想完蛋了,沒有想到一個笑話也可以勾起她的傷心事,只好小心翼翼的問:「如韞,你怎麼了?」王如韞勉強說:「沒事。」謝芳菲也就不好再繼續追問了。

  王如韞長歎一口氣說:「芳菲,你知道上次在千佛崖石窟寺挾持我們的人是誰派來的嗎?」謝芳菲當然不知道,搖頭聳肩。王如韞恨恨的說:「就是太子蕭寶卷!」謝芳菲吃了一驚,抬起頭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發後,她也想過到底何人所為,如此膽大妄為!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當今太子爺!王如韞傷感的說:「自從我讓哥哥拒絕了太子的求婚後,太子一直心有不忿。明著雖然不敢拿我們王家怎麼樣,暗地裡卻使出這麼卑鄙下流的手段。皇上對太子派人挾持我一事雖然雷霆大怒,可是也不過責駡幾句也就是了。就連那些囂張的禁衛軍前腳剛被抓進大牢,後腳就讓太子給放了出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面有怒色。謝芳菲胡亂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事似乎沒有自己插嘴的份,何況牽涉到雙方家族間的利益關係。再說,王如韞也只不過想找個發洩的對像以泄心頭之恨而已。

  王如韞仍舊憤怒的說:「這個蕭寶卷,自幼就不學無術,性格殘暴,耽于玩樂,甚至通宵達旦的以捕鼠為樂,又酷愛雜技,甚至不惜親身上演,丟盡皇家的顏面。我如果嫁給這樣一個人,還不如死了算了!」謝芳菲沒有想到當今太子這麼荒唐,不愛讀書也就罷了,居然連王如韞這種身份的人也敢挾持,可見目無法紀,橫行慣了。現在蕭鸞還沒有死呢,就如此囂張,一旦他登基為帝,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怪不得到後來連蕭衍也要造他的反了,果然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

  王如韞狠狠罵了一番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麼不顧身份的大罵一通,芳菲不會笑話我吧?」謝芳菲忙說:「怎麼會呢。對於蕭寶卷這種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的渣滓就應該狠狠的踩,心裡才會痛快!」王如韞聽謝芳菲潑婦駡街一般,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說:「罵完了心裡果然舒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我跟哥哥說氣悶要出來走走,再不回去又該派人來找了。我以後就可以常常來找你說說話了,你說的那些事情可真有趣,下次一定還要說給我聽。」謝芳菲連忙答應,生怕王融派人過來,趕緊把她給送走了。

  第十四章 天有不測之風雲

  謝芳菲對著自己想出來的煉丹的藥方子仔細琢磨了半天,最後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才去找陶弘景。遞給他藥單說:「大師,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一種丹藥,你能將它制出來嗎?」陶弘景聞言接過來看時,見上面寫的是:白炭灰,荻灰等份,煎,使其如膏狀。不可預先製作,十日則歇,並可去黑子。陶弘景見上面製作方法,用量,特性都說的清楚明白,問:「這種丹藥是用來做什麼的?」

  謝芳菲平靜的說:「這種東西有劇毒。」陶弘景皺眉說:「你要製作這種東西幹什麼?此物有傷天德!」謝芳菲只是問:「這只是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一張藥單子而已,你不想嘗試嘗試?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劇毒?」這個提議顯然正中陶弘景這種煉藥成僻的人的下懷,可是他還是看著謝芳菲問:「你要這種東西到底想要做什麼?」

  謝芳菲知道糊弄不了他,認真的說:「大師,第一,我只是想看一看這個方子是不是真的能製作成功;第二,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在想日後或許會有用的著的地方。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師願不願意製作?」

  陶弘景看了她一下,說:「你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大的本事去興風作浪。罷,你給我吧。」謝芳菲跳躍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說:「大師,我很久沒有回蕭府了。今天我想回蕭府去看一看,不知道行不行?」

  陶弘景奇怪的看她一眼說:「你要去就去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回蕭府了?我從來就沒有將你軟禁在甘露禪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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