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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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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寧想了想,笑道:「先放著吧,多給些活玲蘭做,不許夥宜幫她,免得她整日閑著沒事去招惹別人。黃鶯兒那頭,也讓外院的人多安排些差事。倒是憶君這回受了委屈,我聽說她本來就有些鬱鬱的,回頭讓冬青多去開解開解她吧。」 素馨點點頭,左右瞧瞧,問:「冬青呢?」淑寧道:「方才還在的,興話是回房間去了。」素馨跳下炕,道:「我去找她。」卻慌得淑寧連忙攔住,另叫了菊香去找冬青,回頭對素馨道:「你糊塗了?!如今你可是雙身子,怎麼還這樣咋咋呼呼的?這幾個月你本來該在家裡好生養著才是,結果你到處亂跑不說,還去拉架,要是撞著怎麼辦?」 素馨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閑不下來麼。叫我什麼都不幹,整天在家待著,我一定回悶死地。我又沒有親自去拉架,是叫了旁人攔的。」 淑寧歎道:「你走動走動倒沒什麼,無聊時去打聽些八卦也行,就是行動間要小心些。」 素馨胡亂應了,又問:「爺不在院裡,可是又到江先生那邊刻石頭去了?」淑寧微笑著點點頭:「近來似乎在學刻小篆呢。」 桐英如今在家,不僅僅是畫畫讀書練武,還對金石印章之類的東西起了興趣。每日上午去江先生處學刻印,下午畫畫,晚上則陪妻子看賬聊天,偶爾也出點主意。 淑寧對他發展新愛好是支持的,只是有一點:不能花太多錢。畢竟金石字帖書畫古董這幾樣,都要花大錢才能收集到好東西,而他們家的財政狀況,也無法支持這種事。 桐英爵位降了幾等。本來俸銀與祿米都是一千三百,如今只有五百。又少了二品官的俸祿與各種補貼,收入減了許多。三個莊子收成雖然還行,但因為前些日子桐英送了銀子資助小於家的人。她又為了替桐英挽回些名聲,順便積些陰德,便將三個莊子的田租都減了一成,又添了送到護國寺去做善事的錢糧,接下來一年要罰俸,她只能精打細算些。 所幸爵位降了,送禮的規格爺要減兩三成。今年送到宮中賀太后的受禮,花費比往年少了,社交方面的支出爺有所縮減,因此暫時不會發生銀錢上的問題。只要等到田租與店鋪的收益都收上來,便能順利度過了。 桐英也知道家中的境況,因此只用尋常印石學刻印,連端寧聽說了他的新愛好後,送來的一對青田石賀一方荔枝凍,都收起來不肯動用。 午飯過後,桐英陪妻子說話。提起今日在江先生處看到他穿了件新棉袍,有些眼熟,想起曾見冬青做過一件差不多樣式的,便問了。江先生只說是托冬青幫著做的,並無其他,但桐英覺得似乎有些內情,便讓淑寧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淑寧很是意外,冬青從來不做男子衣服,但想起素馨數月前曾說過的話。難道冬青喜歡的人就是江先生?可是江先生年紀已近四十,足可以做冬青的爹了!這就是素馨不看好的原因麼? 但她還是私下裡去問了,冬青紅著臉不肯說話,她與檀香兩個好言好語地試探了半日。菜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冬青還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以匹配爺的老師,若他不嫌棄,情願給他做妾。 淑寧暗歎一聲,便把事情告訴了桐英,桐英去和江先生說了,卻很意外地聽到江先生提出願意正式娶冬青作填房。他對身份之類的並不在乎,還道:「我本來在畫館裡糊口度日,身份也高不到哪裡去,承蒙小公爺青眼,在府上作了個供奉,才有了今日的風光。冬青姑娘溫柔賢惠,又不嫌棄我年紀大,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這件婚事便就此定下了。淑甯將冬青的賣身契還給了她,銷了她的奴籍,又替她準備嫁妝,而桐英那邊,也說這是難得的喜事,要好好慶賀一番,特地吩咐人去操辦,一應用品都不能輕忽。西一院那邊,如今只有江先生住著,索性改成了新房。 桐英與淑甯在前往簡親王府請安時,還順道捎了貼子給古先生,當初兩位先生同住一院,交情不錯,江先生娶妻,自然要請石先生去喝一杯。 向簡親王請過安後,簡親王對淑甯道:「老三準備娶親,他住的院子要翻新,福晉和你嫂子都在商量呢,你也去聽聽,出個主意吧。」淑甯應了,看了桐英一眼,退了出去。 桐英仍舊笑著與父兄聊天,但與往日相比,只要別人不問,他就不再主動提什麼建議了。簡親王沒發覺有什麼不妥,但世子雅爾江阿卻有些知覺,看了弟弟幾眼,心中暗歎一聲,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淑寧來到內院正堂,繼福晉與瓜爾佳氏正在爭吵些什麼,見她來了才暫且停下,但過後仍夾槍帶棒地。淑寧仔細聽了一會兒,又私下問了郭福晉,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當初簡親王南下時,有一個寵愛的庶福晉,也九瓜爾佳,正是待產,便沒有隨行。如今她已經生下了一個男孩,滿月了,卻還很瘦弱,便寫了信來求王爺接她母子進京休養,因為奉天城的冬天太冷,孩子要是受不得,可能會夭折。 繼福晉好不容易擺脫她,怎麼肯答應?只說路上辛苦,有個萬一就不好了,等開春後天氣暖和了再南下不遲。 瓜爾佳氏雖與那位庶福晉沒什麼關係,卻質疑繼福晉的用意,話裡話外都帶了刺,暗示繼福晉是想讓新生兒和產婦都熬不過冬天才不許人南下的。 兩邊又吵了起來,反倒把原來的議題給忘了,最後好不容易才由郭福晉作主,定下了阿紮蘭院子翻新的方案,只是為了銀子的事,又拖了下來。 淑寧在回去的路上把事情告訴了桐英,桐英很是為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弟弟擔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容易心軟了?橫豎他們都不是我地同胞兄弟,長大了也未必與我親近。」 淑寧笑著搖頭道:「稚子無辜。剛出生的小孩子有什麼錯?雖然不是同母,但也是親兄弟,你關心是很正常地。若你對他們無情,就不是我所喜歡地桐英哥了。」 桐英輕咳兩聲,掉過頭去,耳根卻有些發紅。 江先生與冬青的婚禮很快就舉行了,桐英特地為他們擺了十桌酒,讓府中上下人等都來恭賀,淑寧娘家那邊也有禮送來,真珍還特地帶了與她的幾個丫頭來吃喜酒。 冬青穿上大紅喜服。打扮得如同花兒一樣漂亮。她本性溫柔敦厚,脾氣又好,在府裡丫頭當中很有人緣,人人都為她覓得良人而高興。看到冬青風光出嫁,許多人都豔羨不已,秋宜在人群中看眾人向她慶賀,改口叫江大奶奶,心中若有所思。 孫鳴澤作為客人,也來喝喜酒,還與眾人一起灌新郎官。轉頭望見桐英,便丟下酒壺來打招呼,還笑道:「瞧這熱鬧的樣子,我也有些心癢癢的,想娶媳婦兒了。」 桐英哂道:「你若想,還怕娶不到麼?我看你就是怕受約束罷了。整天到我家裡調戲丫環,還好意思說這話?」孫鳴澤笑嘻嘻的說:「怎麼會是調戲呢?我可是真心的,桐爺,要不,你把那丫頭送給我吧。」 桐英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只要你能讓那丫頭自個兒點頭,我就作主把她許你,如何?」 孫鳴澤摸摸鼻子,換了話題道:「桐爺如今在家,可曾聽說朝廷上的動靜?陳大學士又開始鬧了。這回是鹽商,說要把綱鹽法改成什麼票鹽法,不再讓江南的鹽商們壟斷食鹽買賣。乖乖,他也算憋得久了,鬧翻了這麼多年,如今才殺這一如。」 桐英卻舉想酒杯攔住他:「我一個閒人才不管這些。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說這些掃興的事,喝酒吧。」孫鳴澤笑了,給自己倒了一杯,陪他喝起來。 陳良本這些日子再上奏摺,目標直指江南鹽商,讓許多人都大感意外。有人認為,他年紀已經有五十歲了,大概是想著多做些事,好爭個青史留名,也有人認為他是不甘心讓大鹽商們繼續逍遙,忍了幾年。終於忍不住了。 不管別人有什麼想法,陳良本這次似乎表現得十分堅持,不管他人如何反對,都一一加以辯駁,再三在皇帝面前陳訴舊制的種種弊端。然後,他上次因漕運之事,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在鹽商一事上,受影響的既得利益者更眾,對他的攻擊越發厲害,連他早年所倡導的京旗回屯一事,也被人挖出來說道。 那些人指責他身為漢人,出了這麼個主意,讓關外龍興之地成了商家橫行之所不說,還害得眾人多八旗子弟在關外苦熬多年,若是能成材也就罷了,但自從奉天富裕起來後,回屯的八旗子弟日子越過越好,與京中的紈絝相比也沒差多少了。若不是奉天提督周培公制止,只怕這些子弟會更不堪。這都是陳良本的錯。 這種說法一起,又有人攻擊起他倡導的另一件事:將六部低品京官外派地方歷練。說這種做法有損京官體面,又耗費了國庫錢糧。 一時間,朝上攻陳者眾,皇帝見情況失控,連忙叫停。他細想過後,覺得陳良本的建議雖然不錯,但反對者太多,暫時不能實行,要緩一緩再說。但他先前的提議都很好,京旗回屯也已有了成果,不能動搖。多年來已有上百位八旗子弟歷練成材,被外派到地方任職了,如今在奉天胡鬧的那些,都是後來才去的,沒受過什麼苦,只要將奉天某些不良行當清除掉,再讓人好生敲打這些年輕人,問題不會太大。 作為補償,他將陳良本改任為文華殿大學士,又賜了不少東西,讓別人不敢再咬著這個臣子不放。另外,他還要再從京中宗室與勳貴之家中,尋一批出身更好些的年輕子弟,讓他們參加京旗回屯,好將所有反對聲音壓下去。 風聲傳出,許多人家紛紛楊辦法躲避,不管怎樣,奉天都比不上京城舒服,誰願意去那裡受苦? 桐英聽到消息後,卻眼中一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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