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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五阿哥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心如刀絞。默默望著房門流淚。那拉氏見狀,便對他身後跟來的從人道:「快把你們貝勒爺扶回去吧,被皇上和娘娘知道了。你們也得不了好。」那幾個從人對視一眼,便要上前勸說主子。

  五阿哥卻掙開他們。上前兩步道:「婉婉,我有法子了!只要我多多立幾個功勞,事事都順從皇阿瑪的意思,他定會看在我勤勉孝順地份上開恩的,說不定。他還會把你指給我……」

  不等他說完,院中的房門便咣當一聲打開了,婉寧從裡面沖了出來,不顧母親大叫「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屋裡去」,她死死盯著一臉喜色地五阿哥,語氣象三九寒冬一樣冰冷:「你要我給你做妾?」

  五阿哥先是因看到久不見面的心上人而歡喜,一聽到她地質問,忙道:「等我爵位升上去了,你就是側福晉。妾怎麼能比得上?我現在已經開府在外,府裡的事都由我做主,你嫁了我。就是我府裡最尊貴的人,若有人敢怠慢你。就算是你妹子。我也絕不饒她!」「住口!」婉寧心中恨極,「你要我給你做小妾。還要奉媛甯為大老婆?!那丫頭從小就跟我過不去,前幾天才來嘲笑了我一頓,你居然要我向她卑躬屈膝?!誰知道她會怎麼折磨我?!我絕不會答應的!」

  那拉氏也道:「五貝勒這話說得太過份了!我們家老祖宗跟著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打江山,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我們老爺如今襲著二等威遠伯,官居兵部侍郎。我們府上雖比不上那些一等一的人家,也是世代勳爵、著姓名門!你要我們家地女兒給你做側室,而正室卻是個封了三品爵位的小小五品司官的女兒?更別說,那是我們婉寧的堂妹!就算你是天家皇子,也不能這般欺侮我們他他拉家!」

  五阿哥強忍悲痛,辯解道:「我……我只是一時心急……絕沒有輕視貴府的意思……」他轉過頭去望著婉寧,哽咽道:「婉婉,我真是沒辦法了……我不能看著你嫁給別人,可我也無法抗旨,所以……只有這個法子……」

  婉甯冷然道:「你不必再說了,我是絕不會答應的。以後,你就當從沒認識過我,也不要再來了。」說罷便回了房,「嘭」地一聲關上了門,任憑五阿哥怎麼叫喊,都不肯再回應了。

  那拉氏暗暗松了口氣,便對五阿哥道:「五貝勒,你不必再叫了,快走吧。不然宮裡知道了,又會怪到我們婉寧頭上。你若有心,便去求宜妃娘娘,把婉寧的牌子撂了吧。」

  五阿哥聽了她的話,便不再叫喚了,只是默默地望著那屋子,過了半晌,他的從人輕喚幾聲,才使他清醒過來。

  他對那拉氏道:「我不會就此放棄地,但請伯母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會再讓婉婉受委屈。」然後便轉頭對房門喊:「婉婉,我會再來的!」然後便轉身走了。

  那拉氏一時氣急,只覺得眼前發黑。我是轉換場景的分割線

  淑寧地腳傷已有起色,勉強可以下地行走了,便拄了拐杖,出房門透口氣,走到正房裡陪母親說話。五阿哥來訪的消息傳來時,她正與母親佟氏與嫂子真珍一起看廣州溫夫人來地信。

  佟氏聽了二嫫地回報,先皺了眉:「這位五阿哥,怎麼這樣糊塗?都已是指了婚的人了,還到府裡纏著二丫頭。都說二丫頭行事輕狂,其實這位五阿哥也是個叫人不省心地主兒!」

  淑寧也覺得有些生氣:「這是損人不利己!五阿哥這樣做,不但自己有可能會受到皇上訓斥,二姐姐的境況也會變得更加艱難。二伯父一家,本就與大伯父大伯母有些不對付,這下更添了矛盾了,要是外人知道了,連四妹妹也會遭人笑話的。」

  她心中對這位數字軍團成員很是不滿,他給了婉寧指婚的信心,卻沒能力實現自己的諾言。如果說婉寧落到今日的困境。有三分之一是因為她地張揚與不謹慎,三分之一是別人的陷害,那麼五阿哥的魯莽。絕對也要占上三分之一地原因。

  真珍問二嫫道:「方才媽媽說大伯母氣得暈過去了,如今可好?」二嫫道:「已經醒過來了。大概只是一時氣急,大奶奶已經叫人請大夫去了。」佟氏歎道:「大嫂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兩個兒子都有了些出息,女兒又遇到這種事。」她吩咐二嫫道:「我那個黃花梨的大箱櫃,左邊地小抽屜裡有一瓶藥丸。是寧神靜氣、益氣補血的,你送到竹院去,或許大太太能用上。」二嫫應了,找到藥瓶便去了。

  淑寧還在那裡為婉甯媛甯擔心,佟氏見狀便道:「咱們還是別多管大房二房的事了。這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你沒看你四叔四嬸這些天都沒回府麼?你大伯母病了幾日,我明知你慶大嫂子管家辛苦,也沒說要幫一把的話,就是不想摻和進去。」她轉頭又囑咐兒媳近日少去探望妯娌們。真珍忙應了聲是。

  淑寧想了想,歎了口氣,便把事情丟開。專心與母親嫂嫂談起溫夫人的信來。

  佟氏道:「如今廣州仙客來地進項越發少了,這兩季的分紅都不到一千兩。看來生意不太好。」真珍道:「其實從去年開始就賺得少了。那一帶又開了幾家差不多的茶樓館子。背後都是有人撐腰的,仙客來早就不是獨門生意了。」淑寧道:「這倒也正常。那邊的商人都是人精,豈會白白放過一個賺錢的好法子?」

  佟氏默默打了一會兒算盤,歎道:「房山那邊的產業,今年的進項大概也不太好。雖說雨天已經過去了,但田裡的莊稼能收回六七成就不錯了,藕和蓮子今年就不要想了,至於山坡上地果樹林子,雖然有不少果子,但全生報說味道可能不及往年的好。園子裡的花殘得厲害,賣不了多少錢,唯一算是不錯地,大概是魚的數量比往年多。這一通算下來,今年大概總共只有不到五千兩地進益。」

  真珍稍稍吃了一驚,道:「媳婦兒記得看往年地賬,光是去年就有七千多兩呢。這可差得多了。」

  佟氏點頭道:「若是加上公中分的保定那邊地收益,還有爵位俸銀祿米,近萬兩的時候也是有的。不過今年有災,也是沒法子的事。」

  淑寧道:「既是如此,額娘為我準備嫁妝的時候,就不要花太多錢了,反正我嫁的只是個貝子,阿瑪與額娘不必象二伯父二伯母那樣大方。」

  佟氏與真珍聽了這話,先是一怔,然後都笑了。佟氏道:「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咱們家雖不好跟皇子福晉的娘家比,也還沒窮到在女兒嫁妝上節省的地步,更何況,你的婚事還有一兩年功夫呢,有這麼多時間,你還怕咱們家攢不下錢給你辦嫁妝麼?」

  淑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覺得……家裡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阿瑪在任上也要打點的,直隸本就是清水衙門,又不象在廣州時那樣有別的進項。哥哥嫂子也需要用錢,再往後,還有兩個弟弟呢……」

  佟氏笑道:「怕什麼?你哥哥又不需要花大錢去買缺,就算有些個人情往來,光是每月的俸祿,在部裡分到的冰敬炭敬,就盡夠了。家裡又有月錢,他兩口子加起來一個月有三十兩,又不是愛花錢的,你還怕他們會窮麼?若真有什麼大花消,咱們家還出得起。賢哥兒用度有限,小寶那邊,你劉姨娘可是財主。至於你阿瑪那邊,雖說直隸清水,但勝在上頭幾位大人都不是太貪心的主兒,請客送禮花不了多少銀子。這些事,很不需要你去操心。你要嫁進王府,若是嫁妝少了,以後在婆母妯娌面前也直不起腰來。」

  真珍也點頭道:「婆婆這話說得是。我當初進門,就已經有六十四抬,淑妹妹的至少也要再翻一倍才行。至少將來與妯娌們一比,也不會輸給人家,說話也有面子。這是體面,不然二伯母何必要花五萬兩銀子為四妹妹辦嫁妝。」

  淑甯無奈,其實她還真的不認為需要那麼多妝奩。象真珍那樣有六十四抬就已經很豐厚了。不過,想到桐英家的情形,她還是認認真真地接受了母親與嫂子的意見。

  三位女性繼續討論著家中的進項與花消。才過申時三刻,端寧回來了。

  真珍立刻就起身迎上去。道:「怎麼今兒這樣早?中午吃地什麼?餓了麼?今天小廚房做了酸湯子,要不要來一碗?」

  端寧忙忙喝了大半杯茶,才道:「要吃,多放點芝麻,少放蜂蜜。」真珍應著去了。

  佟氏問:「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別是偷懶了吧?」端寧笑道:「哪能啊?今兒無事,上頭幾位大人都告了事假,我見沒事,才早點回來的,別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淑寧聽了便問:「我記得你們先前忙得很,怎麼忽然閑下來了?」端寧道:「那時事多,自然會忙些,現在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你放心,不光我閑。別人也一樣。」說罷還眨了眨右眼。

  淑寧微微抿嘴一笑,沒出聲。端甯又掉頭對母親說:「今兒得的一個好消息,我很快就要升官啦。」

  佟氏與淑甯齊齊咦了一聲。剛拿著碗酸湯子進門地真珍也是一臉驚訝。端寧便笑著解釋道:「原先我那司裡有一位前輩,是個七品筆貼式。因病告退了。偏鑾儀使那邊來說項。他一個侄子,才十五六歲。想要到咱們司裡當個筆貼式。幾位大人商量了,決定讓我頂上那位前輩的位子,騰出空來給鑾儀使大人地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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