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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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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卻一次也沒來探望過蔡先生,見蔡先生病好後沒再催自己去上課,也松了口氣。最近方青哥哄得前院一個孤老婆子開心,認了乾娘,偶爾也能出出門了,她抓緊時間要方青哥去打探雲居寺的消息。 等消息期間很無聊,她想起前些天遊花園,都是淑寧帶著,只逛了一半,見天色正好,便帶了兩個大丫環,施施然往園子去了。 淑甯正在二院正房料理家務,卻聽到小丫頭來報,說二姑娘在園子裡與牛小四擰上了,請她快去看。淑寧忙趕過去瞧,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俏雲在與牛小四拌嘴,過去把人拉開,問清楚了,才知道是婉寧想帶人從樹林子過枕霞閣去玩,卻被牛小四攔住了,俏雲認為他冒犯了自家姑娘,才吵起來的。 淑寧暗暗遞了個讚賞的眼光給牛小四,便擺出笑臉來對婉寧說:「這小子是沒把話說清楚,倒不是故意衝撞姐姐,還請姐姐不要見怪。這林子、水閣還有對面的山坡,平時是不許閒雜人等前去地……」 她話還沒說完,月荷便不陰不陽地插了一句:「三姑娘這麼說,難道我們姑娘也是閒雜人等?」淑寧皺了皺眉,道:「我與你姑娘說話,你插什麼嘴?」 月荷一室,婉寧先幫她說話了:「三妹妹怎麼這樣說?我一向都當月荷與俏雲是親姐妹一樣,她們也是幫我說話而已。」 淑寧笑笑,也沒理會,繼續道:「之所以不許人去,是因為去年與今年都有人在林子裡被蜜峰蟄傷,傷情嚴重;山上有蛇蟲鼠蟻,怕會咬著人;而小湖裡的水也很深,有幾個人被淹過,雖沒出人命,到底很危險,因此我額娘才會下令,不許人隨意到這些地方去。這牛小四的哥哥,就是被蜜蜂蟄壞了頭臉,因此他特別盡忠職守。」 牛小三的傷早好了,不過牛小四非常機靈,順著自家姑娘的口風點點頭。 婉寧的臉色多雲轉晴笑了:「原來是這樣,直說就行了,一個勁兒地攔我做什麼?其實我是看到那水閣挺漂亮的,所以想去看看罷了。」 淑寧眼眯了眯,覺得現在枕霞閣橫豎沒人,讓她去看看也好,免得反激起了她的疑心,便笑道:「那我帶姐姐去看吧,咱們走竹橋那邊好了。」 等走到枕霞閣,婉寧裡裡外外看了一遍,覺得地方果然很漂亮,又見有床鋪,便問:「這裡可以住人麼?那我可不可以來住?」 淑寧仍舊笑著道:「只怕不太方便。這裡是特別收拾了,專門接待哥哥的好友地。二姐姐大概也聽說過,就是簡親王府的桐英輔國公,他有時會過來小住兩三日,只要天氣暖和,就會在閣中下榻,說是這裡景致好,地方寬敞,對著水眼睛也清亮。」 她順手就把桐英拿出來當擋箭牌了,想著他與自家相熟,想必不會介意。雖說自從他在閣中翻出四四的腰帶,佟氏就很注意這裡地衛生打掃,務必保證不留一點四四來過的痕跡。但事情總有萬一,要是真露出什麼破綻,推到桐英身上也說得過去。 婉甯對桐英不太有興趣:「哦,我見過,是一個畫呆子,剛開始還不覺得,後來才發現他一說話就會提什麼墨啦什麼紙啦,哪裡出產地顏料好啦,還有誰誰誰擅長畫人物,誰誰誰地花鳥畫得最好,真悶死人了。」 淑甯默然:她說的是桐英麼?認錯人了吧? 等出了園子,淑寧要與婉寧分手,才壓低了聲音對她道:「先前二姐姐說地將俏雲和月荷當作親姐妹一樣的話,日後還是不要說的好。若丫頭都成了你的姐妹,我與大姐姐、四妹妹還有絮絮表姐卻又是誰?今兒幸好是我聽到了,若是別的姐妹,只怕要惱呢。照我說,姐姐把俏雲當姐妹,有些過分了,倒是月荷還罷了,她畢竟不是簽了死契的,過兩年放出去,仍舊是良民,認一聲姐妹倒也不算太離了格。」 她「苦口婆心」地說完這番話,也不給婉甯機會辯解,便自回二院去了,心中冷笑:我今天再提醒你一次,若你這樣還繼續被月荷糊弄,我就不管了。 不知婉寧聽了這番話有什麼想法,暫時似乎沒什麼變化。 她最近跟小劉氏去慈雲庵裡吃齋,雖然齋菜好吃,但小劉氏與姑子們的話題卻很無聊。想到庵堂附近逛逛,又是一堆人跟著。叫他們別跟,那些人卻說是奉了老爺的命,要照料好二姑娘。婉寧不禁有些氣悶。 不過她總算是到了離別院比較遠的地方了,而且還很快地說服了小劉氏,帶她到雲居寺去上香。 一四九、陰差 也許是婉甯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她在寺裡雖沒撞著什麼人,卻在專門記錄大額募捐者名字的功德碑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林夕,對比方青哥打聽來的消息,再從寺裡僧人處旁敲側擊到林夕捐錢的日期,她推斷出那是四四借侍衛名義捐的錢。那一刻,她心情忽然激動起來。 那功德碑共有三塊,豎立在寺裡極顯眼的位置,打的是為江南災民捐款的招牌,也不知是誰想的主意,居然引得不少人慷慨解囊。林夕的名字按捐的額度大小被歸到第二塊碑上,大概是因為捐的錢比同一塊碑上的其他人多,字也比別人的大。婉寧細細盤算過,咬了咬牙,將母親讓她帶在身上的二百兩銀票全部捐出來,換得在那塊碑上刻一個最顯眼的名字。不論是誰到寺裡來,都能看到。 她現在想明白了,照雲居寺的占地面積來算,她想跟什麼人「偶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照三房的那些該死的規矩,自己不可能天天到寺裡來,就算真的巧合碰到四四,若對方依然對自己冷淡,那也沒什麼用。自己與四四已有許久沒見面了,現在應該先改變對方心裡對自己的看法。他從前似乎有些嫌棄自己行事輕狂,那就該讓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不但溫柔穩重,還特別慷慨善良。只要有了好印象,就會更容易產生好感。 她躊躇滿志地回到了別院,卻不知道小劉氏對她的出手大方咋舌不已,把它當成奇聞告訴了淑寧,還道:「先前聽二姑娘身邊的丫環講,她在府裡管家務。在銀錢上一向是很緊的,幾個老家人貪了一百多兩銀子,她二話不說就攆了。沒想到私底下花錢這麼大方。」 淑甯卻滿腹疑慮,她可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婉寧是真心在做善事。但她為什麼要捐那麼一大筆錢呢?要知道。一般寺院募捐,一般人不過是捐幾兩、幾十兩罷了,上百兩的已是少見,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沒兩天,淑寧正在園子裡看著人採摘玫瑰。準備曬成幹花,留一部分自家用,剩下地就賣到茶店去,同時也讓人清理一下湖面上的雜物,免得遲些時候荷花開了不好看。婉寧特地來找她,請她安排車輛明天送自己去雲居寺。 婉寧擺出一副笑臉道:「本來說好請劉姨娘帶我去的,可小寶昨夜裡著了涼,劉姨娘說不去了。我都盼了好多天了,乾脆我一個人去吧?多帶幾個人也無所謂。」 淑寧事正多呢。家裡人手不足,便勸她改期。婉寧不死心,不知在張保面前說了什麼。張保有些頭痛地對女兒道:「你這姐姐花樣太多,我這邊正忙著。沒空去理會她。乖女兒委屈一下,陪她走一趟吧。本來讓她自個兒去也成。多叫幾個人跟上就行,但她要是真擺起主子地款來,那些僕婦卻不好說話,你跟去看緊些,免得她做出什麼事來,我們三房面上不好看。」淑甯只好無奈應了。 第二天婉寧倒是一直很安份,行動舉止也很大家閨秀,添香油錢時數額很合理,聽人講經時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淑寧正想松一口氣,卻被婉甯拉到功德碑前,道:「方才和尚們說我地名字已經刻上去了,咱們找找吧。」看她神色,似乎很興奮。 名字的確已刻上去了,卻是「順天府塔塔拉氏」七個字,婉寧一看,就仿佛吃了個蒼蠅似的,臉色難看不已。淑寧道:「這名字還真大,姐姐這手筆可真大方啊。」她轉頭看到婉寧的神色,又瞧瞧那碑,有些了然地道:「難道姐姐不知道這功德碑上刻名字的規矩?男子一概是連名帶姓地,若是女子,就只會刻某地某某氏罷了,這裡是寺院,不可能把女兒家的閨名刻上的。」花這麼多錢就為了刻個名字?婉寧不會傻了吧? 婉寧扯著嘴角勉強笑笑,心裡更鬱悶了:就這幾個字,誰知道誰是誰啊?光是這個碑上,就有兩三個字小些的「順天府塔塔拉氏」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親戚呢。 正鬱悶著,她卻突然隱隱聽得旁邊一個和尚吩咐小沙彌道:「今兒送來的供品不對,雖說也很貴重,但這回要祭的是一位未滿月就過世的女嬰,不能按成人的規矩。」 「那麼上回錢大老爺退掉的那份用上不就行了?紙紮和香燭都是現成地。」小沙彌問。 「不行不行。」那和尚道,「這位施主是京裡的,來頭很大,人也挑剔,所有東西都須是新的。你快去催人送來。」 婉寧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正要喊住那和尚問個究竟,卻被叫住了:「兩位女施主安好,貧僧法慧有禮了。」轉頭一看,卻看到一個中年和尚,圓圓地臉,笑起來極和氣。她匆匆回了禮,掉過頭去尋方才那和尚,卻已不見了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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