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平凡的清穿日子 | 上頁 下頁
一六四


  佟氏一見女兒便高興地招她過來,道:「方才收到周家送的信,你周伯母與周姐姐明天出發進京,要在咱們這裡過一夜呢。我想著再過七八天就是老爺子的祭日了,不如索性隨她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淑甯自是高興,她上次見周茵蘭,已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但她又有些疑問:「現在天氣雖然暖和了許多,但時不時還會吹些冷風,周伯母身體還沒痊吧?這麼遠的路,能受得住麼?還有,科舉剛剛結束,周伯伯在衙門裡應該還很忙吧?為什麼不過些日子再進京?」

  佟氏道:「你周伯伯暫時留在保定辦公,過些日子再告假。你周伯母母女二人先進京去,是為了你周姐姐的婚事。范家的兒子,聽說今科高中二甲傳臚,已被點了翰林院修撰。範家打算讓他在正式上任前,先把婚事辦了,大小齊登科,討個雙喜臨門的彩頭。你周姐姐雖然捨不得父母,但你周伯母覺得自己身體還過得去,想先把女兒的大事辦了,免得再生什麼波折。」

  原來那周家夫人,自隨丈夫往保定赴任後,便一直臥病,起初還以為是小小傷風,或是水土不服,也沒當是一回事,後來病情卻是反反復複地,進了冬天,竟加重起來,人甚至還昏迷了過去。周家人慌了手腳,料想是大夫不濟事,便花大價錢從京裡請了名醫去,才診斷出周夫人有心疾,本來只是潛伏著,因趕路辛苦,又生病了,天氣一冷,就被引出來了。

  這個病卻是難治,加上先前的大夫本事不濟,耽誤了時機,那名醫只能用藥勉強拖住病情,卻暗示周家人,可能會熬不過冬天。周家父女均是悲痛欲絕。張保與佟氏聽聞,還帶著兒女趕往保定探望過幾回,佟氏甚至把自家珍藏的一支百年老參都帶過去了。

  可能是周文山平日裡為人不錯,所以好人有好報吧。有個本地的舉人,家中人口眾多,卻沒生計,家境窮困,無力進京赴考,周文山便義助了他些銀子,讓他能帶著全家撐過冬天,還有些余錢做路費與住宿費。那個舉人知道周夫人重病,便特地請了相識的一個道士來為她治病。

  那道士原來是個名醫,出家前也是世代行醫的人家。他家有個祖傳的方子,卻是專治心疾的。他道周夫人的症狀發現得早,勉強還能控制,日後小心靜養,應該還能撐個七八年,但要完全治好卻是辦不到了。周家人知道周夫人暫時得保性命,已是喜出望外,哪裡還有更多奢望?

  周夫人現在已經大大好轉,只是不太能勞累。因此淑寧斷定,她這一路是要慢慢走的,只怕要兩天功夫才能到達別院呢。

  果然,隔了一天的傍晚,周家的馬車才停在了別院的門口。

  一四一、蝴碟

  周夫人久病初愈,身上穿得相當厚實,一件黑領褐底金紋緞面夾棉襖,下系絨呢馬面裙,身上圍著厚厚的斗篷,和旁邊穿一身秋香色湖綢春裝衫裙的女兒相比,仿佛是生活在不同的季節裡似的。

  佟氏早已帶了兒女在前院迎接了,一見她母女二人,就上前笑道:「可算是來了,我就料著你們該是今天才到的,一早派了好幾撥人去打探,眼著著酉時了,你們再不來,我可要急了呢。」

  周家母女都笑著問好,佟氏見周夫人臉上有疲態,忙道:「咱們兩家是通家的交情了,很不必立這些大規矩,橫豎周大人沒來,我家那位前些天又進京去了,乾脆直接進內院去說話吧。你們趕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

  周夫人聽了,也沒推辭,跟著佟氏到了二院正房。佟氏提前一天叫人燒了左屋的炕,如今溫度正好,便請周夫人坐到炕上,背靠著一疊墊子,輕輕蓋了一張薄毯,又讓人擺茶水點心。她笑意盈盈地對周夫人說:「如何?這樣暖和自在多了吧?你別拘束,就當在自己家裡一般。」

  周夫人謝過,又讓女兒正式拜見佟氏,佟氏誇了周茵蘭幾句,讓自家幾個孩子也來拜見周夫人。

  周夫人見了端寧,贊一聲「越來越有大人樣了,日後定有大出息」,見了淑寧,則是「比上次見你時又長高了」,但對於兩個小男孩,她倒是很喜歡,拉著他們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其中送給賢寧的見面禮。比端甯淑寧小寶三人還多了幾個銀錁子。

  佟氏與小劉氏聽見,都在嘴上謙讓一番,實際上各自在心裡高興得很。行過禮。小劉氏帶了兩個孩子下去,其他人便正經坐下說話。首先提的當然是周夫人的身體狀況。這才得知她現在比先前好了許多,飯也吃得多了,精神好時,還能在家中院子裡自行走上一兩圈。佟氏母子也很為她高興。

  談著談著,就說起了周茵蘭地未婚夫婿。端寧道:「我在京裡曾見過范兄。端得是一表人材,最最難得的是才學品行都好,待人接物,極有大家風範。那范家也是世代書香了,我聽說他家還有一個侄兒也是今科應考,中了三甲,得了個同進士出身。有好事者給他家作了個對聯,叫一家三進士,父子兩翰林。周家妹妹進了那樣的人家。自然是不用愁地。」

  佟氏也跟著說了幾句好話,那周夫人聽了自然是開心的,周茵蘭飛紅了臉。低頭不語。幸好她素來是個大方地姑娘,若是換了那些臉皮薄的古代女子。早就羞得躲開去了。

  淑寧不忍見她窘迫。便岔開話題道:「時候不早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菜。今兒晚上周伯母周姐姐也嘗嘗我的手藝如何?」佟氏也對周夫人說:「我一時高興,竟忘了這事了。你喜歡吃什麼儘管說,叫淑丫頭做去,她如今就愛搗鼓這些。」周夫人道:「那可得好好嘗嘗,不如讓我們茵蘭也去幫個忙,她學這個也有一年了,做的菜還勉強能入口,只是比不得淑姑娘的巧手。」

  「這話可不敢當,這丫頭也不過是學著玩罷了。」佟氏謙讓兩句,便讓淑寧她們下去了。

  淑甯先帶周茵蘭到自己院裡,去了釵環,才領著她到了後院地大廚房。

  這裡是一排四間屋子,其他三間小些的,分別是食材間、廚具間和柴房。最大的那間才是廚房,左右兩端各有一扇門,方便人員出入。這樣的安排,卻是淑寧插手建議的。

  周茵蘭一進廚房,便看到東邊一排四個大灶,沿牆放了許多調料罐子,牆上釘了上過漆的木板,上頭吊有許多勺子竹夾罩籬之類的用具,有幾個廚子正在做晚飯。南北各有一張大案,北邊放的是準備好的各種肉菜材料,南邊地案板小一些,放的是三個砧板和刀具等物,一旁的空位上,砌了個水池子。西邊卻是另外空出一塊地來,盤了一大一小兩個灶,一邊地案上放了兩個小瓦爐,廚具調料也都應有盡有。整間廚房都很乾淨,地上也沒有積水,人們把要丟的東西都棄在兩個專門地大桶裡,廢水也要倒到外頭地排水溝中。

  淑寧指著西邊的案台道:「那裡便是我平日學廚地地方。本來我的院子裡也有個小灶,只是那裡地方小,燒個水煮個茶或蒸個點心還行,如今要正經做菜,那裡的東西都不齊全,只好請姐姐到大廚房來。地方肮髒,還請你不要見怪。」

  周茵蘭不在意地道:「這已經很乾淨了。不瞞你說,我在家裡也是用大廚房學做菜的,但總覺得到處都是油污,你這裡卻很好。」淑寧笑笑,便取出兩件圍裙來,讓她換上。

  周茵蘭見那圍裙如同半件罩衫似的,連著袖子,只在身後用兩根帶子系上,袖口處也用細帶系緊,穿上後,身上衣服的袖子一點不露,前襟也被遮得密密實實,再不怕會濺上油污,做事也利落,便笑問:「你怎麼想出這個來的?」淑寧便道:「是見了伯父家的姐姐做的圍裙,才想到的。」

  原來婉寧先前在家裡學廚,嫌那些傳統的圍裙難看,便自己做了幾件西式的,又做了袖套和廚師帽。淑寧見了,雖然對那些白綢子繡花荷葉邊的圍裙有些不以為然,卻被袖套引起了穿越前的回憶,做出了這種連袖子的圍裙來。婉寧沒起疑心,還以為這個堂妹真的是根據她的「發明」做出新式圍裙來,便也學著做了,仍舊在上頭添繡花和荷葉邊。

  互相幫著穿好圍裙,淑甯請周茵蘭先挑食材。周茵蘭略一斟酌,挑了豆腐、白菜、芹菜、蘿蔔、花生、海米以及一小塊精肉便罷,淑寧瞧著有些清淡,請她多挑些。周茵蘭道:「家母的病在飲食上是要多加小心的,妹妹看著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吧,不必顧慮我。」

  淑寧聽了。也不多說,想到周夫人是有心臟病的。當日陳老太醫隱約提過這類病人應該避免吃些什麼,又應該多吃什麼,時間有些久了,她只大概記得一些,便根據記憶挑了要用的材料。

  她要做地是拌五絲、魚香茄子煲、棗仁燉子雞和黃豆排骨湯。另外再熬一鍋花生紅棗粥。把粥和湯都放上爐子以後,她便開始準備那「五絲」,分別是青椒絲、豆腐皮絲、粉絲、幹海帶絲和胡蘿蔔絲,其實如果有新鮮海帶會更好,可惜家裡只有一點好不容易弄到的幹海帶,只好將就了。

  另一邊,周茵蘭做的是花生拌芹菜、海米燒蘿蔔、素燒香菇和肉末白菜燉豆腐,另外做了點蒜泥預備拌菜吃。她要把菜拿到砧板那邊切時,有個媳婦子提醒她。三個砧板各有不同地用途,一個剁骨頭,一個切生食。一個是切熟食的,請她記得認清楚。周茵蘭有些詫異。但想到這裡頭也有些道理。便入鄉隨俗了。

  她無意中看到淑寧在熬粥,才醒覺過來。趕忙揀了幾樣材料,做了個玉米綠豆粥。她只顧著菜了,卻忘了主食,很有些不好意思。

  等燉豆腐燒開地時候,她才空出手來,觀察淑寧的動作,看著看著,便道:「淑妹妹原來也知道食療,我看你選的菜色,都是適合家母食用的,而且很有些益處,淑妹妹真是有心了。」

  淑寧笑著說:「我曾經聽一位老太醫說過一些,但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若有哪樣不對的,姐姐可要告訴我。」

  周茵蘭道:「全都是好地,我記得無塵道長說過幾十樣食療菜式,妹妹做的全在裡頭呢。」

  淑寧暗暗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沒有記錯,又問:「這位無塵道長,就是給周伯母治病那位麼?先前到你們家去探病時,一直沒機會拜見,如果有機會見一見就好了,他一定是位醫術極高明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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