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平凡的清穿日子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但她的溫和與芳寧是截然不同的,芳寧性格偏軟弱,又因為灰心而對外界事物表現冷淡,可欣然卻是個極熱愛生活又極講究細節的人。待客的零食小吃,雖然都是尋常品種,她卻每一樣都細究到了產地和工藝流程;穿在身上的衣服鞋襪,什麼料子適合做成什麼物件,又該用什麼熏香才合適,她一律如數家珍;丫環們收拾衣箱櫥櫃,該怎麼收拾才最能節省空間又最方便取東西,她也能娓娓道來;春天哪種花在什麼時候種下最好,夏天哪種樹的果子能做出好點心,秋天哪種花草適合泡茶,冬天又該在屋裡插什麼花,她每一樣都知道。

  淑寧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類型的千金小姐,對方的講究,並不是講究東西的珍貴程度或是價值幾何,卻又顯示出一種與眾不同的世家氣度。欣然舉止得體,言語溫柔,但一切卻又表現得象喝水吃飯一樣自然,讓淑寧心下敬服。

  兩家陸陸續續地來往著,等淑甯在伯爵府過完正月,回房山住了幾天,又再回府裡來的時候,富察家送來了一張梅紅小箋。欣然邀請伯爵府的三位姑娘前往她家,觀賞花園裡新開的幾株白杏。她同時還邀請了自己的表妹,烏雅家的寶鑰小姐作陪。

  一二三、作客

  芳寧不願去,她的丫環春燕勸了好久,仍改變不了她的主意。淑寧聽說後,對她道:「那家人都是有見識的,性子也平和,姐姐放心去作客,就當是散心了。整天呆在屋子裡,悶壞了怎麼辦?」芳寧卻道:「我與她家本來就不熟,她不過是看在兩位妹妹份上順便給我下貼子,我去了,也只是呆坐罷了,倒不如留在家裡看看經書。若是悶了,在院子裡走走就是。」

  淑寧勸了幾句,見她心意已定,暗暗歎息一聲,也不再勉強。

  給富察家回了話,說只有二姑娘三姑娘去,管家們便開始準備她們姐妹出行的事。按照慣例,兩人各有一個大丫環跟著侍候。淑甯想到富察家的作派,便打算帶冬青去。可素馨卻很想跟著去玩,一直苦苦哀求淑寧,說寧願扮作粗使的小丫頭。淑寧被她纏得緊了,想到煙雲也會以小丫頭的身份跟著去,便答應了,不過還是有言在先:「既然是你自己說的,那就照著小丫頭的樣子做,可不要怕受委屈。」素馨忙不迭應了,便高高興興地去尋長福。

  到了出門那日早晨,淑甯與婉寧都穿上了年前新做的蛋青色夾棉緞面旗袍,只是一個穿著艾綠色的馬甲,一個穿寶藍色的,都披著石青的絨呢披風,看著好不清爽。兩姐妹坐一輛車,兩個大丫頭另坐一輛小車,還有小丫頭、婆子並四個家人跟著,陣仗也不算小了。

  素馨早早換了身半舊衣裳,混在其他女僕裡頭,迎面看到跟姑娘們出門的舅舅瞪著自己,便笑嘻嘻地上去求了幾句。總算是得到了默許。看著婉甯淑甯上了車,她瞄了車夫旁的空位一眼,心下暗想:「就算要做一天小丫頭。也未必要走路那麼辛苦啊。」便高高興興地往那邊挪,不料有人先她一步坐了上去。定眼一瞧,原來是煙雲。看她那熟練的動作,怕不是

  第一回了。煙雲挪挪身子,又拂了拂衣擺,回頭看見素馨望著自己發呆。便問:「妹妹這是怎麼了?」素馨眨眨眼,說了聲「沒什麼」,便乖乖跑到後面的小車上,看了那正打算爬上去地婆子一眼,便當著她的面坐到了車夫旁邊。那婆子幹瞪著眼。

  車裡的冬青聽見聲響,探頭出來看見,要拉素馨進車廂,素馨進去後發現裡頭比外面暖和,便坐穩不動了。外頭那個婆子一屁股坐上車轅。嘴裡小聲嘟囔了兩句。

  冬青問素馨道:「我還以為姐姐會跟姑娘地車呢,怎麼跑到後頭來了?」素馨瞄了俏雲一眼,不說話。俏雲本是個伶俐人。哪裡不明白,便笑道:「是煙雲那丫頭搶了先吧?你別見怪。她素日跟我們姑娘出門。一向是坐車前的,大概是習慣了。其實那個位子一點都不好。風吹日曬地,倒不如我們坐在車裡暖和,又可以大家一起說說話。」

  素馨其實並沒有那麼小氣,也覺得現在待遇更好,便笑著和冬青俏雲說起話來。她還對冬青再交待了一遍出門作客的規矩,讓冬青小心注意。俏雲也不藏私,把那富察家的事說了一些,又把自己跟主子出門的經驗傳授給她們。素馨與冬青畢竟年輕,很快就對俏雲起了好感,都覺得這位姐姐親切和氣。

  富察家屬鑲黃旗,住在京城東北方,從伯爵府出發過去,中間還要經過什刹海,坐馬車足足要走上大半個時辰。淑甯原先還很有精神地掀開簾子的一角往外瞧,時間一長,就覺得有些困,何況一路地房子和人也沒什麼好瞧的,便在車中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陣寒風冷醒,坐正了一看,卻是婉寧掀起了半邊簾子正往外瞧,便問:「二姐姐在看什麼?」婉寧回過頭來笑笑:「沒什麼,再過一會兒就要到了。」然後放下了簾子。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們果然到了富察家。

  富察家的府第看著也就是平常稍大些的宅子,論氣派還不及伯爵府,但門上侍候的家人,行事作派都與別家不同,淑甯從前來時就十分佩服。跟著人走過幾重房屋,欣然的院子到了,她就站在門前,笑吟吟地等著她們,旁邊站著一個穿粉色衣裳的女孩子,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那就是烏雅家地寶鑰姑娘。

  欣然微笑著福道:「佳客臨門,不勝榮幸。」她今日頭上只梳著簡單的兩把頭,隨意插了兩根鑲白玉的簪子,身上穿了一件家常地丁香色夾袍,衣擺下方淺淺地繡著一枝玉蘭,整個人越發顯得清雅大方。

  淑甯與婉寧還了一禮,謝過她的邀請,不等她們站直,那寶鑰便迫不及待地拉過婉寧地手說:「你們少在這裡酸了,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又沒有長輩在這裡,何必還福來福去地。」

  欣然一笑,便把她們讓進了房中,叫人奉茶,略寒暄幾句,就請她們到花園裡賞杏。

  淑寧從那燃了火爐的暖和房間裡出來,走進花園時忽然感到迎面一陣清涼之意,更有陣陣淡香傳來,令人心曠神怡。那兩棵白杏就種在花園入口不遠處地亭子旁邊,雖然只開了幾枝,花朵半開半合地,倒十分漂亮,映著早晨的陽光,枝上還帶了些露水,一閃一閃地。一陣風吹來,枝上的白杏顫抖著,格外惹人憐惜。

  婉寧雖應邀來賞花,實際上是沖著朋友聚會而來的,只略觀裳了一番,並沒覺得有什麼趣味,便與同樣不太感興越的寶鑰攜手到旁邊的亭子坐下閒聊去了。

  淑寧留下來看著那花,覺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杏花真是美麗,看著看著,不禁歎了一聲。欣然聽見,便掉頭問她道:「你為什麼歎氣?」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看著,花真漂亮。」

  「哦?」欣然笑笑,「其實是你此刻心情好。所以看著花也漂亮,若過一會兒再來看。心情不一樣了,只怕會覺得這花沒那麼美了呢。」

  淑寧笑道:「世間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我現在看的花,過一會兒再來看時,已經與現在不同了,那心情有所變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在眼下這一刻。好好欣賞這花的美麗就夠了。」所謂世界是運動地,事物是發展變化的,她是從小學習辯證唯物主義哲學觀長大的好「青年」,怎麼會接受唯心主義地觀點呢?

  欣然怔了怔,笑了:「你說得有理。」

  兩人慢慢地繞著那兩株白杏踱了一圈,只略略交談了幾句。淑甯回頭看到婉寧與寶鑰還在說閒話,正打算走到她們那邊,卻被欣然拉住了袖子:「你跟我來。」

  跟著欣然走了幾十步,便聽到有水聲。風中傳來另一種淡淡的香氣,越往前走,香氣越濃。直到她們拐過一處假山,淑寧才看到前面是一汪水潭。岸邊搭了十來米地棚子。種了滿滿一片藤蘿,眼下還只是青綠居多。夾雜著十來縷新開的紫色花串。

  欣然道:「如今還太早了,再過半個月,只怕這花就要開滿了,到時候我再下貼子請你來賞花,可好?」

  淑寧微笑:「固所願爾,不敢請爾。」

  二人又看了幾眼,才往回走,繞過假山時,淑寧發現山上有幾株香草,長著紅紅的小果實,十分可愛,便多看了幾眼。回過頭來,只見欣然笑著看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但欣然卻似乎心情很好,示意她跟著繼續走。

  回到亭子時,那兩位還在說話,欣然歎道:「你兩個真是暴殄天物,放著這樣好花不賞,卻去說些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

  寶鑰笑道:「我們已經賞過了,只是不像你們這樣要看了又看罷了。我正和婉甯姐姐說幾位熟悉的姐妹選秀地結果,好幾位已經定了人家,都在準備出閣呢,只可惜婉姐姐沒法去觀禮了。」

  欣然有些哭笑不得:「哪有姑娘家像你這樣,整天把別人的婚事掛在嘴上的?別讓人聽了笑話。」寶鑰撇撇嘴:「姐妹間閒聊罷了,這有什麼?姐姐不也是快要出閣了麼欣然臉紅了紅,道:「外頭涼,咱們回屋去吧。」

  走回欣然住的院子門口的時候,丫環銀屏突然從外頭走進來請欣然借一步說話,其他三人便在旁邊等。只見欣然聽完銀屏的耳語後略皺了皺眉,低低吩咐了兩句,便又微笑著回來跟她們一起往回走。

  回到屋中坐下,欣然又命人上點心,然後笑著對婉甯淑寧道:「上回在你們府裡,嘗了好幾樣新奇的點心,我這裡是做不出來的,但這當季的糕點倒還有幾樣,你們也嘗嘗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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