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平凡的清穿日子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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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以往也見識過女兒的本領,不過這個問題不是她一個孩子能解決得了的,只是扭不過女兒勸說,便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在外地視察時,發現各地河工水利都有許多不足。臨海或是低窪處很容易遭受水浸,而地勢高的地方則缺少灌溉水源,這兩個地方都不利於開墾農田,偏偏海禁重開才幾年時間,許多從前的耕地都被拋荒,糧田本就不足了。 同時,珠江水域寬廣,河流湖泊眾多,很多堤壩都是舊年修的,有的地方甚至已經有些不穩,去年雨季時還一度有過險情。他有心要修一修,但若要全部修完,工程過於浩大,官府銀錢是否足夠是一個問題,能不能趕在雨季前修好,更是疑問。 他如今正為這些煩惱,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不是她這種沒有經驗的人能解決的問題,淑寧只好陪著一起煩惱。想著想著,她倒想起一件事來。 她對張保說道:「阿瑪,我曾聽說珠江一帶,有一種叫『桑基魚塘』的事物,不知您可曾聽說過?」 張保就問那是什麼。淑寧答道:「聽說在珠江兩岸,土地地勢較低,常常遭到水浸,種田是十年九澇的。當地人因此就在低窪的地方挖水塘,在塘中養魚。而挖出的泥土,就堆砌在水塘四周做塘基,這樣可以減輕水患。塘基上種桑樹,可以養蠶,而蠶沙可以拿來喂魚,塘裡的泥又能拿來肥桑,以此循環不息。」 她見張保似乎很有興趣,便繼續道:「這樣一來,水侵會沒那麼嚴重,養魚可以賣錢以幫補家計,養蠶又可以得到生絲,賣給西洋商人運到海外。只是這種法子也有兩個缺點。」 張保忙追問:「是什麼?」淑寧笑道:「一來挖塘的地方不能再拿來種田;二來嘛,若是用這種法子的人獲利豐厚,說不定就會引得旁人丟開祖輩世代相傳的耕種大業,改去種桑養魚了。」 張保聞言,沉吟半日,才對女兒說道:「你說的這個『桑基魚塘』,真是本地有的?」淑寧點頭道:「女兒也是從書上看來,想是有的,阿瑪不妨叫個本地人來問問?」 張保便叫長貴把趙阿生找來。不多時,趙阿生和胡東兩人都來了,問張保有什麼吩咐。張保便問趙阿生是否見過「桑基魚塘」,他正仔細想著,不料胡東搶了個先:「回大人,小人見過,小人外婆家裡就挖過這樣的塘。」 張保便問胡東其中詳情,胡東答道:「小人外婆家在南海九江,那裡地勢低窪,常常被水浸的。小人的幾個舅舅就挖塘養魚,又在塘基中種桑樹,每年發大水的時候,因為塘基比較高,比別家要好過些。而且他們家每年都收很多生絲,賣給作坊,或是生絲商人,能得不少入息。養的魚留夠自己吃的,還能賣些錢。」 張保點點頭,又再問了些細節,便讓他們出去了,一個人在燈下沉思。淑寧見狀,也不再打攪他,逕自回房去了。 張保第二天請了蘇先生來商量,又請教了有經驗的老農,一來二去的訂了章程,上報知府大人獲得批准後,便先在部分低窪地帶推行「桑基魚塘」。但同時也說明了,只許在荒地上挖塘,不准農民私自改變耕地用途。而早年被拋荒的耕地,也鼓勵有餘力的農民去開墾,希望能用這種方法增加糧田數量。 這項措施本只是在廣州府轄下施行,不知怎的被廣東巡撫朱宏祚大人知道了,他認為這是鼓勵農桑的好法子,大大表揚了廣州府的官員,還下令全省推廣,同時,還依照朝廷在康熙二十二年所頒佈的法令,說明凡被拋荒的土地,有人墾熟了,原主就再不許過問,複墾者耕夠五年,這塊田地就歸他所有。 廣東重開海禁不過數年,許多荒廢多時的土地都未獲得重新開墾。巡撫朱大人的這項措施一公佈,全省各地都開展起一場轟轟烈烈的複墾運動,無田的農民爭著去耕拋荒的田地,而將土地拋在一邊數年不理會的大地主們,也紛紛雇傭佃農去複墾土地,以免自家財產被人得了去。 這股熱潮對張保影響卻不大,功勞多半是落在知府大人頭上的,他已經習慣了。而現在張保要忙的,是把各地的江河堤壩好好修一修,等熬過今年的雨季,再考慮日後的問題。 時間匆匆過去,受金錢與人力所限,張保只能保證修復了各地堤壩最危險的部分,而桑基魚塘也只開闢了三四十頃大小,其中只有一半地方種上了桑樹苗,魚苗也只放了數萬尾。 這時,雨季來臨了。 七十四、端午(上) 臨近中午,天空暗得像夜晚一樣,伴隨著電閃雷鳴,大雨嘩啦啦地澆了下來。不一會兒,天空開始亮了一些,卻仿佛是被什麼東西從中隔斷了一樣,一半是深青,一半是淺灰。 淑甯站在二樓的繡房裡,往窗外看去。遠處的樹林子都看不清了,只覺得天地間好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紗似的。一陣風吹來,帶進了一潑雨水,淑寧忙向後躲了一躲,才伸手把窗子關上,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 淑寧看著小案上的紙筆,有些遺憾不能再繼續練字了。她可沒興趣在古代頂著一雙近視眼到處跑,當然要好好愛護自己的眼睛。 雨季剛開始時,全家都是第一次見識嶺南的天氣,被那連下了八九日的大雨澆得有些狼狽。幸好她本身有些心理準備,提醒了佟氏要事先購置充足的糧食瓜菜,又讓人把食材間的東西都往高處放,並且清通了排水溝,才沒有遭受太大損失。聽說鄰居家一位北方來的官員,連家中裝糧食的袋子都濕透了,半夜裡人被冷醒,才發現全家都泡在水裡,現在只能窩在二樓過日子。 噔噔噔——,門外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春杏的聲音響了起來:「姑娘,阿銀姐她們在樓下包粽子呢,叫我來請你去。」淑甯應了一聲,稍稍收拾了一下案上的紙筆,洗了個手,便往樓下走去。 阿銀、阿娣、巧雲和春杏坐在樓梯間裡,擺開一張小桌和幾個凳子,就著後院和青雲巷透過來的光線包起了粽子。淑甯加入進去,包了幾個長條形的堿水粽,又把一張箬葉做成倒圓錐狀,往裡面放糯米、綠豆、花生、鹹蛋黃和豬肉,壓緊了拿水草去捆。 阿銀看了笑道:「小姐,你這個包法倒有些像裹蒸粽呀,我也要包幾個。」淑甯笑著應道:「好啊,多包些好吃的,回頭我們再摘些竹葉來,煮一煮,也包些小粽子,我想著用竹葉包,吃起來就會有竹葉的香味,額娘說不定會喜歡呢。」春杏當即就跳起來,說:「我這就去摘!」卻被巧雲拉住:「現在外面雨那麼大,你去做什麼?!」春杏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這時阿花走了過來:「你地系道包粽啊?我又來包哩?」(你們在包粽子嗎?我也來包吧?)然後便拿了張椅子來坐下。阿銀對她說:「我地系道包裹蒸粽,你都識包吧?」(我們在包裹蒸粽,你也會包吧?) 阿花皺皺眉:「裹蒸唔系粽,你包粽就包粽,包裹蒸就包裹蒸,唔好拉埋來講!」(裹蒸不是粽子,你包粽子就包粽子,包裹蒸就包裹蒸,不要混在一起說。) 阿銀卻揚揚手中的箬葉,道:「都系用糯米,有乜野唔同?」(都是用糯米,有什麼不同?)阿花張大了眼:「梗系唔同,粽用既系箬葉,裹蒸用既系冬葉,根本唔同!你地幾隻野唔知就毋扮知!」(當然不同,粽子用箬葉,裹蒸用冬葉,根本不一樣,你們不知道就別假裝知道。) 阿銀抬眼笑笑:「只只聲真難聽!」阿花猛地起身要發作,旁邊幾個人忙拉住她。阿娣瞪了阿銀一眼,說道:「你做乜錦樣撩拒?你明知拒一急就會講番鄉下話。」(你為什麼要撩撥她?你明知道她一急就會講回鄉下話。) 阿銀撇撇嘴,繼續包粽大業,把阿娣氣得直跺腳。淑寧見狀不好,忙叫其他人拉開她們,好生勸解一番,才算是安撫下來了。 淑甯對阿花說:「我們沒有冬葉,就只能用箬葉包了。這不是裹蒸,只是學著裹蒸的法子包的粽子而已。」然後又對阿銀道:「雖然裹蒸與粽子很像,但用的材料不一樣,形狀也不同,把它們分清楚就行了。其實就像我前些天包的糯米雞,也是用的糯米,可外頭包的是荷葉,難道阿銀姐也要說它是粽子麼?」 阿銀歪著腦袋想想,笑了:「這倒也是。」她望了一眼阿花,不做聲。 阿花小聲哼了一下,拿起箬葉邊包邊說:「我做比你地睇,裹蒸要錦樣包,我細個果陣阿舅婆親自教我架。」(我做給你們看,裹蒸要這樣包,我小時候舅婆親自教我的。)淑寧和春杏、巧雲忙跟著學包,一場爭吵就算是平息了。 包好幾籃粽子後,春杏問道:「聽說端午那天要賽龍舟,附近十裡八鄉的人都會來看。是不是會很熱鬧?」 阿銀笑道:「當然看過,很熱鬧的,那龍舟有幾丈長,上面有很多人,比賽的時候,那龍舟就像飛一樣快。你和小姐一定要去看看。」阿娣也點頭同意,還把往年見過的精彩畫面描述給她聽。 春杏聽得兩眼發光,對淑寧說:「姑娘,去吧?我還沒看過龍舟是什麼樣子呢。」 淑寧想想,覺得看看也好,便道:「好,我也想看,我這就去求額娘。」 坐言起行,她馬上就起身洗了手,穿過遊廊往後院的正房走,走到半途發現院子一角的排水口處有些殘枝樹葉堆積,就暗中提醒自己,回頭一定要叫人來清除掉,否則枝葉越積越多,塞住排水口,雨水漫到廊上來,他們一家也要學隔壁那樣窩到二樓去了。 一進屋,淑寧就叫道:「額娘,我有事與您說。」卻看到佟氏正在逗賢寧。只見她笑吟吟地回頭對女兒說:「淑兒快過來瞧,賢哥兒能坐起來了。」 淑寧驚喜地道:「真的?」馬上跑過去看,果然,小弟賢甯正坐在大床上,揚著粉嫩嫩的小臉,咯咯地笑著,蓮藕一樣大小的手臂揮動了幾下,又咯咯地笑了幾聲。 真是太可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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