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詛咒全憑天意,無法可解啊!老天爺何其殘忍!不!須烏子何其殘忍,蒙舍王何其殘忍!

  她聽不到喬雀繼續解釋,看不到銀冀的神色,只覺耳中一片轟鳴,如炸雷「砰」地一聲粉碎了她的憧憬。

  不能有孩子……咒氣會傳給孩子……

  可是,冀哥哥何時才能解除詛咒,若是天意難違,無法可解了,那要怎麼辦?

  「冀哥哥……」瓦兒握住銀冀的手,心裡喉間哽著太多苦澀。太妃的心願,銀氏的血脈,就連娶月容與安然也逃不過這個理由,可是現實怎如此殘酷?

  銀冀了然地回握一下她,抑住沉醞許久的憂傷,輕柔道:「你先回去歇息,我與喬太醫還有事說。」

  瓦兒惻然,拖著步子慢慢走回寢宮,靜靜坐下,雙手不自覺摸上自己的小腹,雙眼閃動淚光。

  如果,如果她可以就此為冀哥哥孕育出一個屬於銀族的孩子,該多好!

  浦月容那日與銀冀爭吵後,回去思考了許多許多,心情時好時壞,反反復複。她與夏安然知道銀冀寵倖了瓦兒後,大受刺激,二人同病相憐,放下多年的隔閡徹談了幾日後,覺得在宮中無望,心灰意冷,便結伴去了南音寺小住。

  而這幾日,頤華宮的氣氛與以往大不相同。

  雅致的寢房,兩名宮女恭敬守在門外,侍衛更是謹守在園子各處。

  房中,銀翟斜靠在軟塌之上,手端水晶杯,微眯的黑眸泛出冷邪幽光。正是這抹幽光,讓跪在塌前的女子失了神,幾乎忘卻將手中的葡萄送上。

  「甯美人,在想本王麼?」他挑起眉稍,拉回女子的心神。

  甯美人是從百藝宴中脫穎而出冊封的「美人」,原本受冷落幾個月後,逐漸淡了心志,未料又被傳進頤華宮侍奉王爺,於是懷著激動與忐忑陪在冷面王爺的身邊。

  銀翟長指勾過她的下巴,輕語:「若是在想別人,本王可不喜歡。」

  甯美人忙俯過身,鼓起勇氣露出甜美笑容:「除了王爺,甯兒還能想誰呢……」說罷,努力將臉貼了過去。

  銀翟眸光一閃,輕撇開臉,雙臂順勢將她攬入懷中,反客為主地吮上她細嫩的頸子。一聲嬌吟溢出唇角,甯美人頓時粉頰湧上潮紅。再聞「嘶」地一聲輕響,他手中多了塊破裂的綢布,美人忍不住喘息起來。氤氳之氣攪熱了空氣,銀翟呼吸灼熱,心卻越發空蕩蕩地發寒。「嗯……王爺……」美人勾住他的頸子,吐氣如蘭。

  暗眸深不見底,他猛然閉眼,一個翻身將美人壓在軟塌之上。

  一陣旋風掃過,門開了,門口站著兩人,不可置信地注視房中景象,目瞪口呆。時間定格在瞬間,驀然如閃電,筱水沖了進去,站在銀翟面前,胸口因激動劇烈起伏。瓦兒小嘴逐漸緊抿成線,看一眼華衣半褪的甯美人,雙頰微微發熱,再看銀翟迅速恢復鎮定的模樣,一股莫名之氣湧上心頭。

  「翟!」筱水脫口而出,顧不了瓦兒正在身後詫異地看自己,一手指住寧美人道,「你出去!」

  甯美人睜大驚疑的雙眸,郡主身邊的宮女怎會對王爺親昵得直呼名字?瓦兒朝她做了個手勢,甯美人是聰明人,見情勢怪異,不宜久留,便拉好衣裳朝銀翟福了福禮,低頭退下。

  銀翟並不阻止,待門重新關閉後,目光落在筱水激動難抑的面容上。

  他沒有看瓦兒,他知道自己若看一眼,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眼,都可能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天知道,在知道銀冀不計前嫌,終於寵倖了瓦兒之後,他便傻了瘋了,不會思考了,任由酸澀與嫉妒啃嗜著五臟六腑。

  他想逃避,無從逃,想爭取,不能爭……

  能如何?想起太妃未了心願,想起銀冀的託付,想起自己銀氏子孫的身份,獨獨不能想起她其實是屬於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在夜裡無聲地嘶吼,從酒香裡毅然起身,招來冷落已久的侍妾。美人在懷,他努力感受自己的存在,天地間,終有銀翟。

  「翟……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筱水大受打擊,做不到沉默,她的質問更加引起瓦兒滿腹疑惑,吧吧與銀翟之間非比尋常,看他們神情絕非一般,他們是何關係?

  「吧吧?」瓦兒嘗試著喊道,刻意忽視初見銀翟與甯美人給自己帶來的震動。

  适才吧吧剛從家鄉歸來,二人簡短敘舊後,吧吧迫不及待地想見王爺。瓦兒只道她喜歡上銀翟,日久不見思念得緊,但頤華宮守衛變得森嚴,侍衛根本不讓她進,只得請求瓦兒一同前往,未料卻撞到這樣一幕。

  銀翟敏銳的視線轉向瓦兒,一顆堅毅的心在對上她探究的眼神後,刹時如被馬蜂狠狠蟄了,又刺又疼起來。

  「筱水……」

  兩個字一出,瓦兒身子輕晃了一下。果然,他們是舊識,不但早認識而且關係匪淺。目光在那二人間遊移,想起銀翟初入王宮的復仇計畫,她驀然明白了。

  吧吧啊吧吧,原來你根本不叫「吧吧」……難道你從出現那日起,就是在欺騙我麼?

  「你回來了。」銀翟聲音平靜,目光卻一直沒離開瓦兒。她嘴唇那樣蒼白,定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欺騙吧!

  「翟,你怎會這樣對待我與師姐?」筱水似乎受刺激不小,連嘴唇都顫抖起來,不顧瓦兒在場,揪住銀翟袖手仰望他:「你寧可要別的女人也不要我們……那麼郡主呢?難道你連郡主都不愛了麼?」

  瓦兒渾身僵硬,因她的話再次受到衝擊。

  銀翟故做淡然地將視線從瓦兒身上移開,低頭道:「筱水,我說過,我視你們如妹妹,會尊重你們,愛護你們。」

  筱水閉眼搖著頭,喉頭乾澀,極力使自己平靜,良久緩緩睜眼道:「別再說了……」一句話,短淺卻深刻,有壓抑有絕望,眸底水光處是一生無悔的深情,看得銀翟不得不調開視線。

  「看來,最愚蠢人是我。」瓦兒輕柔地吐出一句,像暴雷頓時將筱水劈醒。

  「郡主,我……」筱水這才認真看向瓦兒,瓦兒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靜,而那種冷直接寒到心口裡,骨頭裡。她慌了,第一次除師姐以外付出的友誼,身為主僕,情同姐妹,難道就要如水中月就此消失了麼?

  銀翟英挺的眉蹙起,眼中有掩飾不了的疼痛。她的冷靜與心傷,他怎能不懂?他與筱水,一個傷她身,一個傷她心,這樣已是一種報復。報復……何其殘忍而悔恨的報復……

  「筱水。」瓦兒抬眼,咀嚼著筱水的名字,目光幽靜,「你也別再說了……我先回去靜一靜。」

  瓦兒走了,留下受傷而決然的背影。銀翟手握成拳,心被撕扯著發疼,筱水垂下眼睫,強忍淚水不奔流而出,定定道:「師姐跟師傅在銀城客棧。」

  「師傅?」他吃驚地直皺眉。

  「嗯。有時間你出宮去一趟。」筱水神思紛亂,不再看他,穩住步子轉身離去。

  銀翟獨自筆直站立,品嘗無奈的苦澀,眼前依然是瓦兒明明大受打擊,仍故作堅強冷靜的模樣。

  此生,此情,無計消除。

  他該怎麼做?

  75、真心真情

  瓦兒坐在沁梅園,一個下午都未從吧吧帶來的震驚中回復。

  園子裡有些空涼,宮女們有的在細心打掃園子,有的在廂房裡插花,看起來繁忙,她卻只想到吧吧。或許應該叫筱水——她視為姐妹的女子,藏著一身秘密,懷著詭異目的……

  瓦兒重重地甩頭,夏日裡,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欺騙與辜負,令她覺得好疼。不願多想,吧吧隱姓埋名潛伏在自己身邊到底做過些什麼?只怕揭開謎底,真相讓人更加傷心。

  她絞織著手指,為何……為何心的一角隱隱發痛,還冒著莫名的酸澀?極力回避,銀翟與甯美人親密的姿態如水泡般咕嚕咕嚕竄出來,原來……即使她怎麼不願承認,也無法改變心裡其實有在乎著那人……那人曾經狠狠傷害過她,她發誓要親手殺他報仇,為了冀哥哥,她又從矛盾中破繭而出學會原諒,但,那樣深沉的恨,冷徹心扉的痛,她還忘不了……

  恨,也是一種在乎,而強烈的恨所造成的在乎,恐怕一生無法逃避吧!

  深吸一口氣,瓦兒起身,不顧宮女們一路的行禮,急急走向頤和宮。

  禦書房內,銀冀剛服完藥,青龍、白虎等從外面調查歸來,正在報告,聽得門外克達的聲音傳來:「稟王,郡主到。」

  「讓郡主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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