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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60、門庭之辱

  山平大廳並不豪華氣派,但是很寬敞,威武。

  高高的屋頂,頂上雕刻著飛龍,雖是刻在屋頂的石樑之上,但張牙舞爪栩栩如生,頗有一番氣勢。

  楚弈抬眼看了下那威武的建築,心中閃過一絲驚異。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領路的似是管家模樣,說話口氣又冷又硬,好象楚弈再不走快點,拳頭就要落在他身上一樣。

  穿過庭院裡的長徑,長徑是由小石塊鋪制而成,前面就是接待客人的大廳。

  大廳的門是敞開的,隱約看到有一顆高大的盆松側放在廳內,旁邊還有繡著精美圖案的寬大的屏風。

  這廳堂的擺設不似四詔風格,而像……

  才看一眼,就被人擋住了視線。

  「喂,你還看什麼!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管家反過身又惡狠狠地瞪眼,指著鋪著石塊的長徑,「谷主要接待貴客,山頂沒有鋪路的地毯。你,就負責把這條路用抹布擦乾淨。」

  用抹布擦庭院裡的石板路……

  楚弈低垂著眼,腰背挺得很直。

  管家不滿地踏前一步,踢了他一腳:「聽到沒有?半個時辰內,將石板路先掃淨,再擦得一塵不染!否則……」

  楚弈閉了閉眼,依舊沒有出聲,他在忍,用盡全部的力量在堅忍。

  管家叨念著帶他繞過庭院,來到後院的井邊,指了一下大木桶以及一團破布,揚了揚眉:「都明白了吧?絕對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聽到沒?」

  他自然聽到了,只是依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就算再被這位趾高氣昂的管家踢上一腳,他也不會多吐一個字。

  因為,即使再落魄,再被人差遣,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尊嚴。即使他現在被人看成是奴隸,是個沒有武功可以任由欺辱的廢人,那種人不配跟他說話!

  管家再次惡狠狠地叮囑一番,便揚長而去。

  ……

  其實,今天真的是個好天氣。

  清晨的風不大,朝陽已經透過了層層白霧,向大地灑下萬丈金光。

  山頂上的樹葉,枯草似也接受了金光晨露的潤澤,多了分生機。

  但是,空氣依然很冷,冷得就像是大雪即將來臨。

  一個灰色的身影,微微彎著腰,他在清掃小路上的落葉和雜草。諾大的庭院中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眼神只落在地面,掃得專注而仔細,仿佛清掃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此時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尊貴無匹的君王,而是一個下等的僕人、奴隸。

  瀟灑俊逸的綢袍已經褪下,換上灰色的粗布衣裳,上半身紮著一條粗布腰帶,下半身是條灰暗發舊的褲子。

  用金絲線鏽著精美圖案的靴子,也變成了一雙破舊的黑布鞋,布鞋甚至破了個動,任憑冷風颼颼地灌進去。

  淩亂的髮絲,不再光潔整齊,而是隨意地披散肩頭……

  誰都想不到,這就是名灌天下俊美無暇的邪君,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手握緊著竹編的掃把,他沒有停止手中動作。

  清掃沒有停止,腦中思緒也沒有停止。

  已經兩天了,淚西被柯少淩救出來了嗎?如果被救出來了,他們有想過來找自己嗎?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遭受的這一切,而現在這樣,他根本不希望她知道!

  已經不想去思考為何會演變成現在這樣,一切只要她平安就好……

  他繼續清掃著,目光專注地落在一塊塊沾滿雜草屑的石板上。

  五峰穀主真的那麼簡單嗎?只是從前一名北詔王宮被懲罰的侍衛嗎?為何一開始又說是因先人躲避仇家而遷移至此?這二者本已矛盾。

  再想谷中蒙面人身手不凡,谷中雜役走路輕快似都有武功根基……

  抬眼再朝大廳看去,大廳已門扉半掩,可是僅前面不經意一瞥,便可以判出其擺設風格並非四詔之風。

  難道……

  黑眸陡然一閃,一個猜測驚現腦海。

  難道他們跟大唐有關?跟那群神秘的黑衣人組織有關?

  倘若在茶溪鎮崖頂一戰時,死的不是他們的首領,而真正的首領就在此谷中,這個推測能否成立呢?

  手指緊握著掃把,他的動作頓了下來,為自己的推斷而心跳加速。倘若他們真如自己所猜,那麼谷中所有的一切就更加合情合理,那淚西和柯少淩豈不是……

  他們恐怕也難逃劫難……

  「還在這磨蹭什麼?半個時辰後貴客就要到了!」

  遠遠地,聽到大廳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侍女的對話,她們手捧著託盤,都在忙碌著準備。

  廳內已經升起了火爐,擺上了客桌,侍女門開始進進出出。

  楚弈連忙低頭,又一個疑問竄上腦海:谷主要接待的貴客又會是什麼人呢?這座山谷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落葉、雜草清掃完畢,他提著裝滿水的大木桶回到庭院。

  一絲暖陽,照在他的身上,修長而整潔的雙手伸進了冰冷的水中,除了冷,他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破很破,每擰一次,他都要咬咬牙,因為那樣會震疼肩頭的傷口。

  一塊一塊,一寸一寸,他慢慢地擦拭著。

  遠處,有雙陰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面具下扭曲的臉龐正邪惡地獰笑著。

  五峰穀主站在大廳之中,透過雕花格子的小窗洞,滿意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好一個北詔之王,你自命風流瀟灑,俊美無關,本尊先不毀你容貌,不欺你譏寒,本尊偏要先讓你嘗嘗天底下最痛心的滋味!

  清晨輕風,時有落葉不斷飄落。

  半個時辰。

  楚弈動作僵硬,百般不願。他蹲著身子,腰脊卻有慣有的挺直,每擦一處,眼角就忍不住抽畜一下。

  「時間就要到了,還不快點!」毫不客氣的一腳,正好踢在他受傷的腰上。

  眼前突然一黑,冷汗沿著額際滲了出來。

  他回頭狠狠地瞪著來人一眼,那個扭曲著嘴眼居高臨下蔑視他的管家正笑得惡劣。

  心口悶上一股血腥,握住抹布的手指泛白一片。

  「還看?」那廝又是一腳,卻落了空。

  楚弈閃開了身子,緩緩站直,他的身軀依舊挺拔,只因腰間劇痛不得不微鞠著,然而,漆黑的眸光像天底最冷酷的利劍,直刺像對方。

  管家仰望著他,被他鋒利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抖,瞬間被激怒了,正想再次抬腿,只聽一聲低啞的聲音喝道:「住手!」

  「是,穀主。」管家立刻變成了一隻溫順的看家犬。

  「你先退下。」五峰穀主揮揮長袖,踏著步子走了過來。

  他低睨著眼,看了看擦了一半的石板路,撇唇道:「邪君殿下第一次幹這樣的活,一定很不習慣吧?呵呵……不過就算你擦得不乾淨,本尊也不會怪你,畢竟有你這樣一位出身高貴的好奴隸,是本尊的榮幸,呵呵……」

  楚弈死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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