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那海蘭珠 | 上頁 下頁
一八四


  「海藍,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她抱著我哭了出來。

  我反而笑了,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朋友就是如此,即使再多年不見,相見時依舊親昵溫馨。

  我們並沒有耽擱時間,到酒店登記之後便直接奔St Luke's 醫院而去。

  在出租車上,袁潔拿出全家福對我說:「還記得他嗎?袁逢打橄欖球時候的朋友,他就是我老公,這是我大女兒Tracy,這是小女兒Sussan,旁邊這只松獅是Charlie。」

  照片中幸福微笑著的一家人讓我羡慕不已,八年中原來人生會有這麼多的轉變。

  「袁逢的妻子如何?」看著袁潔的全家福,我突然很好奇。

  「韓國人,我這裡有一張他們婚禮時的相片,你看看吧。」說著她在錢包裡摸索一通,抽出一張相片擺到我的眼前。

  才瞄了一眼,我就緊張地一把奪過相片,舉到眼前仔細地看著,深怕是自己看錯了。

  李靜炫?!——相片中幸福笑著的女人分明就是穿著婚紗的李靜炫。

  「海藍,你沒事吧?怎麼這麼大反應?」袁潔發覺了我的反應失常。

  我放下照片,望向車窗外穿梭交錯的人群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

  難道真是前世今生?否則為何總是會遇到與生命有著牽絆的人?如果說皇太極與蔣謹淳相似是意外,難道袁逢與李溰也是意外,還有袁逢的妻子?人生怎會有這麼多的巧合?究竟是不是彼此虧欠了太多,所以想分都分不開?

  我和袁潔來到隨生婆婆的病房區,卻被護士攔在了門外。因為我們對隨生婆婆而言就是陌生人,沒有探視的權力。

  正說破了嘴地找藉口,一個黑人護士卻突然由一間病房內走了出來,對著我們面前的阻撓者說了一句:「Let them in.」

  可是走到隨生婆婆病房的門口,袁潔卻又被攔了下來。

  「Only one of u ladies can get in. Who is Harjol? H-A-R-J-O-L!」那黑人護士說著濃重的美式英語問道。

  「Harjol?」袁潔不解地看著我。

  我忽然有了反應,那是哈日珠拉,蒙語的海蘭珠,我在網上搜索資料的時候見過這種拼寫方式。

  「Yes, I am.」這一刻,我眼前充滿了曙光,興奮得心跳加速。我終於有希望了。

  「She is not well at da moment, so be quiet plz!」護士將我領進ICU外換衛生服,戴口罩,並囑咐著。

  我承諾地點了頭,隨她進入了病房。

  病房內沒有拉開窗簾,因此一片昏暗,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病床上分明躺著一個孱弱的老人,身上架滿了儀器,似是奄奄一息。我開始時站的很遠,因為內心忽然後怕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相似的畫面。

  護士按照隨生婆婆的要求摘下了呼吸器,安靜退了出去。她退出去時,我依舊是站在靠門口的位置上。

  門重重地掩上了,病房內瞬間靜得可怕,只能聽見她費勁喘息的聲音以及心臟監視器發出的「嘀——嘀」聲響。

  我一步步緩緩走上前,直至站在她床邊。可是昏暗的光線下,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臉。

  「終於等到你了。」她發出蒼老虛弱的聲音,短短一句話,便令她喘息不已。

  「您在等我?」我感覺難以置信。

  「正是因為——前世我欠了你的,所以等著——今世還清——欠你的恩情——就可以進入下世輪回了。——你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就說吧。」她的話反而令我眼前的疑雲越聚越重,她半年前發的尋人啟事,她在等我?

  「我究竟是誰?海蘭珠,還是葉海藍」我最困惑的問題。

  「兩者介是。」她的回答似是而非,令我更加迷惘。

  「我不明白。」

  「你帶著這一世的靈魂——回到前生,你以為——自己搶佔了真正海蘭珠的身體,熟不知——那個海蘭珠便是你自己的——前生。」

  居然真是我的前世?「那我的前世呢?為何我前世的靈魂不見了?」

  「前世的靈魂與今世的靈魂——其實是相生相依的,只是——今生的靈魂占居了主導的位置,就像是一個在主意識中,一個在潛意識裡。人在今生——總會有一瞬間的恍惚,感覺某個人——或動作似曾相識,那都是——前世的靈魂在潛意識勾起的知覺。」她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我努力認真地聽著,試圖找到答案。

  「可是為何我當初會回去前世?即是回去了,為何現在卻又回來?」

  「這就是所謂的機緣,人在臨死之前——都會為自己的後世留下一個最強烈的願望,即使是再沒有貪欲的人——也會有願望,而這個死前最後的願望——就像是下一世機緣的鎖匙,掌控著機會與緣分。你與他——前世臨死之前所留下最後的願望——斷送了這一世的機緣,也因此——你必是要回去前世走上一遭,否則——從這一世開始,你與他便是再不相知,永無相守。」

  隨生婆婆的解釋讓我不自覺地陷入沉思,我根本記不起自己在那一世逝去之前許下了什麼願望,只是清晰刻下了皇太極眼淚帶來的心碎。

  「所有人都不會記住自己前世所許之願,除非——是到了今生的盡頭,才會看到些許前世今生的畫面。而我也是半年前才明白——今生我最大的機緣就是要等你,因此才苦苦拖住最後一口氣——等著你的到來。」她說著掙扎地要去擰病床上方的燈光控制器。

  我迅速伸手去幫她,轉亮病房燈光的同時,我低頭與她對視的一刻,整個人不自覺後退一步。

  雖然皺紋蓋滿了面部,可是依舊遮不住容貌。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麼才是——前世今生。

  「哈達公主——」我喚著她的名字。

  「莽古濟上一世欠了你的恩情,——曾經說過來世再報。今生便由我——隨生婆婆還了前世她欠你的,也算完成前世最後的願望了。我必須要讓你明白,你與他——前世的苦痛糾纏雖然結束了,卻註定了今世錯誤的機緣。若不自己親手扭轉命運,你和他已是註定了——來生的機緣已斷。」莽古濟凝神鄭重地對我說。

  「難道說我再也無法回去了?」我已經嗅到了失望的味道。

  「他其實今世就在你身邊,——你又何須捨近求遠,非要回到前世與他作伴?」

  「誰?蔣謹淳嗎?可是他們對我而言根本不是一個人。」

  「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又何必急著下定論。——前世已成幻象,該你走的路已經走完了,是必然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改變不了死亡的事實。可是今世不同,今生的一切都還沒有寫下,只要你能忍受今世機緣的磨難,——必然會有來世的相守之日。」她眼神中充滿了力量與期望,那些像是要將它們傳遞給我,讓我走下去這世之路。

  當我走出St Luke's醫院的時候,滿腦子纏繞的都是莽古濟最後一句話。

  「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又何必急著下定論。」

  我們走向路邊,等著出租車的到來。袁潔看著一臉愁雲的我也選擇了沉默不語。

  「海藍!」突然她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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