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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30、哈達公主

  第五天清晨皇太極踏出了我的宮門,回到了原本屬於他繁忙的世界。而我卻努力打理著自己又一次受到波及的情緒。

  當一個人真正在乎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做到灑脫了。面對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時,唯一能做得就是珍惜眼前擁有的!這個空間處處令我充滿著無力感,我對自己說:有些堅持無論如何都要放下了。在這片天空下永遠都不會有屬於我們的單獨廝守!

  從九月到十月,短短三十天內,皇宮內連續舉行了四場盛大的婚禮。第一個嫁出宮的是琅淇公主,九月初五多鐸親自率領婚隊來皇宮迎娶的新娘。緊隨其後出嫁的是厄爾哲衣太后。

  蘇泰太后與濟爾哈朗的婚禮是所有婚典中最盛大的,哲哲甚至帶領了全體後宮妃嬪一直將蘇泰太后送親至午朝門。泰松公主則是六天前被大貝勒王代善迎娶回府的。整個皇宮,甚至瀋陽城方圓百里之內,都感染了皇家婚慶喜悅的氣氛。

  越是這種歡愉的氛圍下,才越顯得某些人命運的悲涼。玠戈葡自從雙手捧住賜婚聖旨那一刻起,便再也不曾真心動容地笑過了。我看在眼裡,涼到心底。我們雖然不是同病相憐,卻都是『天涯無可奈何之人』。這個時代給予女人的苦難太多,甚至都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下一個要出嫁的便是玠戈葡了,婚期訂在十月初八,到時候豪格會以正福晉該有的風光迎娶她過府的。而皇太極也將於十月二十五日,他生日那天與囊囊太后行婚慶大典。

  我與玠戈葡的日子過得同樣舉步維艱,就像是兩個被判刑的人在等待行刑。

  可是就算我能理解玠戈葡的辛酸失望,這個時代卻不能容忍女人做主自己的感情,甚至不能允許她表露對這樁婚姻任何的不悅之情。她的心情波動很大,時而麻木的笑容滿面,時而出神發呆。我連自己心上流血的傷口都來不及堵,卻還不得不看護她失落的情緒。

  十月初六,離婚禮還有一天,玠戈葡變得越發的神情麻木了。豪格府上的管事太監特意送進宮一套新打制的婚慶瑪瑙頭飾。

  傍晚時,我捧著頭飾獨自邁進了玠戈葡所在的內室,必須要與她開誠佈公的好好談談了,否則她遲早會逼得自己精神分裂的。

  踏進臥室的一瞬間,便感覺一種死寂的壓抑撲面而來,再配合了屋內昏暗的光線,她真是給自己創造了『絕佳』的自殘氣氛。

  我深歎一口氣,將頭飾放到桌子上,走進了她;此刻的她正捲縮在一張寬大的木椅內。我蹲下身來,凝視著她空洞的雙眼說:「咱們談談吧,婚禮就在後日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不能執著。把苦惱說出來,就算我幫不了你什麼,也比你這麼壓抑自己要強。」

  她聽了我的話,一顆淚珠無聲的順著臉頰滑落。但卻隨即搖了搖頭,抹幹淚水,沖我麻木的笑著打招呼。

  我知道她終是防備著我,也許在她心裡,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信任。那麼不管她受什麼苦都必須要自己擔著了。

  我無奈地牽起她的手走到桌邊,打開錦盒,露出了那副精緻的瑪瑙頭飾,對她說道:「這是豪格貝勒府裡管事人剛才送來的,說是豪格親自命人置辦的,給你婚禮上戴的。」

  她直勾勾的盯著錦盒裡的頭飾,什麼話也不說,什麼反應都沒有。

  正在此時,素瑪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主子,岳托貝勒府上派人送了樣東西過來。」

  玠戈葡在聽到『嶽托』的名字之時,臉上瞬間閃過千萬種不同的情緒,最終凝結在臉上的神情卻是苦澀。

  我知道她還是想接觸關於嶽托的一切,於是我對素瑪說:「領辦差的人進來吧。」

  素瑪推開門,讓進來一個手捧盒子的老公公。

  「奴才柯鉿,給側妃請安,給大福晉請安。」那老公公跪地行禮道。

  我免了他的禮,他起身後又接著恭敬地說道:「奴才是岳托貝勒爺府裡的管事太監。府上大福晉命奴才給側妃送來這件禮物。對於上次側妃出手救治,大福晉說本該親自進宮向側妃謝禮的,但又恐冒然到訪會叨擾側妃,所以特命奴才將此禮物奉上。」

  素瑪接過擺放禮物的盒子,奉到我的面前。我輕輕打開盒蓋,看到是一套書,沈括的《夢溪筆談》。這禮物送的倒是很讓人意外,厄俄怎麼會想到送我一套『百科全書』?

  未及細想,我讓素瑪收了禮物,對著柯鉿道:「回去幫我多謝你家主子,上次不過舉手之勞,不必記掛在心,讓她好生將養身子才是正事。」

  柯鉿低頭恭敬的應了『是』,便被素瑪帶了下去。

  我扭頭看了眼一直沒有動靜的玠戈葡,突然感覺自己無心幫了厄俄的同時,卻也害了她。究竟是對是錯,我也茫然了。

  十月初八的早晨,我與素瑪一起將玠戈葡送上了花轎。她的臉上一直掛著笑,但是她的雙眼卻泛著淚光。別人在為她道喜,說著無數的吉祥話;而我卻只祈求她能平安渡過這感情的波折期。

  下午我正坐在屋裡發愣,許久未出現在我宮裡的布木布泰卻突然造訪。

  「姐姐忙什麼呢?」人未現,聲先至。

  我忙起身迎接道:「妹妹怎麼今日有空過來?快請上坐。」

  布木布泰笑著坐下回道:「有日子沒過來姐姐這裡了,也是宮裡最近要忙活的事情太多。今日剛好是伯奇太后出嫁的日子,想著姐姐可能正一個人悶著呢,就過來看看。姐姐不會怪妹妹來的不是時候吧?」

  「這話實在是太見外了,我只會怪你不經常出現罷了,哪裡能怪你來看我呢?」不知為什麼每次和她說話都這麼拐來拐去的,真累!

  她笑得更好看了,又問道:「姐姐下午可有空子?有沒有時間陪妹妹啊?」

  我回她說:「你願意來,我自然歡喜,當然樂意花時間陪你了。」

  布木布泰突然添了幾許嚴肅的神情說:「既然姐姐這麼說,那妹妹就請姐姐一起出宮一趟。」

  「出宮?為何?」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攏上心頭。

  「哈達公主下了帖子請大妃去豪格府上吃喜酒,原本咱們作為豪格的母輩也確實應該出席喜宴。只不過大妃身體不適,所以想讓姐姐與我同去,也算是為豪格賀喜了。」布木布泰笑著解釋道,眼中閃著許多令人不解的神情。

  「既然是大妃的意思,少不得咱們就去一趟。」我忙笑著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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