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七六


  於是一步步走了下去。在三天前遭殃的不止她一個,阿剛和白蘆也被傷了,雖然蘇希洵一再保證他們兩人沒事,寧非還是想要親自去看看他們。阿剛住在丁孝家附近,道路她熟悉得很,至於白蘆住在哪裡,阿剛應該是知道的吧,希望那個小崽子已經清醒了。

  可是她走了不到十數丈,莫名的有種怪異的感覺,猛地往後看回去,驚訝地發現白蘆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後面走著。

  這個情形,又和以前是一樣的。不,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

  寧非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好了?」

  白蘆略皺了眉,回答道:「我毛都沒損一根,你想要我躺到什麼時候?」

  寧非倒抽了口氣,記憶中的白蘆不是這樣的,白蘆不是應該一邊維持著溫文爾雅的舉止一邊表現出面無表情的嗎?他什麼時候會暴躁地說出「毛都沒損一根」的話來了?

  她哪裡知道白蘆之苦,他那日被送回來不久就醒了,白蘆比起阿剛的修為深厚不止一籌兩籌,蔣衡為了迅速脫身,不惜自損功力將他震暈,但也僅僅是震暈而已,那點輕微的內傷,調息兩周天之後再不成問題。

  問題是阿剛不聽話。

  阿剛被搬回家由他爹照顧,他一醒來就叫喳喳地要苦練功夫,以免以後再度遭遇此等窩囊事。本來熱衷苦練功夫是阿剛的優點,可是這個優點的發作也要看時間來啊,他現在傷口未收,叫什麼叫呢。

  白蘆做完自己的輪值之後,又要跑到阿剛家裡幫他爹一起勸慰他,時間到了又要回來輪值,火急火燎的,還半點成效都沒有。該阿剛叫喚的叫喚,不該阿剛叫喚也照樣叫喚,白蘆心裡不鬱悶才怪。

  寧非正驚奇間,一陣微風拂過,再睜眼時發現白蘆身邊多了一人,他也是穿著與白蘆同色的淺蔥青衣,湊在白蘆耳邊說了幾句話。

  白蘆眉頭皺得越發凶了。不知不覺間,寧非覺得他這樣根本就是與蘇希洵如出一轍,渾身不禁發冷,蘇希洵的傳染力可真強啊。

  白蘆忽然走上前來,對寧非說道:「二當家說,你如果要四處走走,不必阻攔。現在你是準備回竹樓休息還是準備『四處走走』?」

  寧非沒多想:「四處走走吧,你不必理會我,有急事就走吧。」

  白蘆冷笑道:「急事?的確是急事……」頓了一頓,目露凶光地道,「媽的真是氣死我了!」

  說完把寧非一托,帶著她飛身向下。

  不多時,半山練場出現在眼前,不知道多少人在上面操練。

  可是白蘆仍然沒有停下來,越過一片茂密的灌木矮樹,寧非逐漸聽見樹叢另一邊,還有乒乒乓乓的器物擊打之聲。

  枝葉一分,眼前的景象陡然變了,這裡是比起周圍都要凹下去的一片低窪,大約兩個籃球場大小,三十多人在裡面手持竹刀對木樁持續砍劈。蘇希洵正站在那群人的中央,他身邊跪著的是……如果沒看錯,那的確是阿剛。

  蘇希洵聽到了聲音,抬頭向林間看去,恰看到白蘆像拎小雞一樣拎著甯非穿林而出,落下地來。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跳,聽到白蘆說道:「二當家,請把他交給我吧。」

  蘇希洵低頭去看那個阿剛,這孩子一大早的就跑下來向他認錯,還要立即加入墨字部的訓練當中,他正頭疼中,白蘆來的時機正好。

  「你來得正好,把他拎回去吧。罰他十日內用左手抄兩編金剛經出來,沒寫好別來見我。」

  白蘆在被挑出去駐防竹樓周圍之前,也是墨字部的一員,周圍人都是認得他的,至於阿剛,因為白蘆的緣故也都很是熟識。聽到蘇希洵如此吩咐,都是暗中咋舌,阿剛性子跳脫,抄寫是他最痛苦的事情,何況還是要用左手。不過他右邊肩背傷了,蘇希洵叫他用左手也挑不出毛病。

  阿剛「啊」的一聲正要辯駁,蘇希洵自言自語道:「兩遍似乎少了些,這令不行禁不止的代價也太少了。」嚇得阿剛又不敢說話了。

  甯非眼睜睜看著白蘆將阿剛拎小雞一般地拎走,並且那孩子可憐巴巴地死死盯著蘇希洵一聲都不敢吭,直到沒入林裡不見影了,始終沒有得到蘇希洵的赦免。

  她百無聊賴地站在蘇希洵的身邊,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注意觀察眾人的訓練,實際上心裡有一根弦繃在了蘇希洵身上,生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爆出驚人言論。

  幸好光天化日下的蘇希洵很是正常,他目送白蘆拎走阿剛,一邊說道:「怎麼下來了?」

  寧非趕緊答道:「早上醒了睡不著,出來走走。」

  「吃東西了沒有?」

  「還沒,」甯非聞到一絲危險氣息,趕緊極限道,「我就出來走走,現在走完了,馬上回去的。」

  蘇希洵抬頭往山頂上看,寧非隨他的視線看上去。越過枝葉濃密的樹冠,山頂遙遙地矗立著。白蘆剛才拎人下來時,她明明沒覺得有多遠,抬頭一看,發現原來居然已經到了半山腰,頓時噤口不言。

  蘇希洵收回視線,繼而向四周淡淡地一掃,那些明目張膽看的、遮遮掩掩偷看的,全部老老實實收心專心致志砍劈面前的木樁,生怕不夠認真被人抓了包。

  蘇希洵搖了搖頭,這群小崽子們還挺有眼力見的,越發不給他懲罰的機會了。他笑著看向甯非,寧非被他那目光驚得一跳,緊接著就看著他牽起自己的手。

  他是微彎下身去找她的手,那動作並不快,似乎在給她機會拒絕。寧非噎在那裡不敢動,生怕稍微動彈就被周圍人注意到了此間正在發生的曖昧。不管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稍微一晃神的功夫,就被蘇希洵牽著手走向練場旁邊。

  寧非在這方面的臉皮比蘇希洵顯然薄得多了,蘇希洵今日穿的是練裝短打,袖口收得很小,根本不能遮好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她眼角余光雷達似的偵測周圍眾人是否看見了。十分邪門的是,那群人明明專心致志地對付面前的木樁,可是十有七八居然露出心知肚明一般的曖昧表情。

  寧非扯了扯自己的手,想要掙脫開來又不敢太用力,蘇希洵那只大手卻變得跟螃蟹鉗子似的,她的舉動如同螳臂擋車般不自量力。

  寧非湊到他耳旁把聲音壓得極低:「光天化日的。」

  蘇希洵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寧非比他沉不住氣,說道:「不太要臉吧,我們這樣。」

  蘇希洵看了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理所當然似的答道:「你放心,我在這裡,他們不敢亂嚼舌根。」

  寧非無語,這不是問題所在,他們不敢當你的面嚼舌根,可是敢於在我面前嚼舌根啊。

  蘇希洵繼續說道:「他們敢當面調笑你,是你威信不夠,改天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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