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七三


  葉雲清忽然抬起頭說:「怎麼可能這麼嚴重,如果這麼嚴重,蘇希洵怎麼會交給你們來做,他呢?他死去哪裡了?如果是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丁孝抬起頭,愕然地看他一眼:「葉大,你說的什麼啊,蘇二要是有那種好心,怎麼可能下手這麼狠?」

  丁義也道:「是啊,二當家下手真狠!你還想要他出手來治?」

  三方四個人全部停住話頭,面面相覷。

  許久,阿剛爹終於滿懷希望地說:「我們說的,都不是同一個人吧。」

  丁孝啊的一聲,恍然大悟:「我說的是那個黑衣刺客呢。肩膀都被蘇二開了個大洞,都快呼吸不過來了。蘇二叫我過來,是為了商議防務問題,剛才他實在騰不出手,才叫我幫忙的。」

  丁義也悟了,他撓著腦門接話道:「還有一個黑衣刺客,據說是被寧非用弓身抽了個耳刮子,那傢伙,左眼珠子都裂了,鼻樑骨都碎了,右眼也又紅又腫的。二當家說這點傷死不了人,還放在牆角那裡綁著沒得理會呢。」

  38、幸福的距離

  抬起手臂,上面纏了好幾層紗布,透出一點血色。現在想想,她那時候真是膽大妄為,如此鬥勇比狠,有幾條命都不夠折騰,居然還有命在完全是運氣好的緣故。可是話說回來,如果她當初沒有追過去,也許無法拖延他們直到蘇希洵趕來。

  雖然傷口的痛楚被壓下去很多,不過依然是有影響,醒來之後很難睡著,寧非就呆呆地瞪著房頂,反省自己的過錯。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處停了下來。如果不是夜深人靜的緣故,甯非根本聽不出來,她奇怪地看向門口處,這麼晚了不知道是誰還在外面。過了片刻之後,門被推開,蘇希洵走了進來。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向這邊,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來。而是先到桌前,把手裡捧著的物件都放在桌上,都是一些文墨用具,還有一些卷軸和羊皮紙。

  寧非好奇地看他在桌前坐下,將毛筆和墨盒擺放開來,接著展開一卷羊皮紙,拿起毛筆蘸了墨汁,細細地動筆寫起來了。

  夜裡面十分安靜,窗外的竹葉在風裡晃蕩,互相擊打著,發出了沙沙的響聲,連綿一片。在很久以前,生活在那個喧囂的年代,甯非曾看「夜聽雨打芭蕉」

  坐在桌前的男人遮住了油燈微弱的光亮,他偶有翻動文書,但動作都很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響。寧非被籠罩在那層淡淡的影子下,蘇希洵的輪廓被那盞油燈照出一圈薄薄的亮色,她不說話地看著。

  像這樣杜絕聲響的翻書做事,就要動作輕柔緩慢,根本沒有效率。蘇希洵明明是個做事幹淨利落的人,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才想到這裡,寧非就知道了答案。是因為要照顧她吧。

  阿剛也受傷了,但是他有家人在山上。不知道白蘆的家人在不在,但是他的朋友多的是。在山頭幾個月,她對於某些情況還是瞭解的。比起他們,她在山上反而無親無故,只和葉雲清、丁孝等有數幾個人交往較密。

  永遠都不要把別人的重視當成理所當然……寧非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蘇希洵寫一陣停一陣,過了許久,終於將筆擱在筆架上,將墨盒蓋好。從縝密的思考中退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肩膀之後,轉回頭看向床上。

  立刻對上了寧非的目光。

  蘇希洵愣了一下,趕快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問:「很疼嗎?疼得睡不著?」

  寧非搖搖頭,還是直直地看著蘇希洵。這回輪到他招架不住,長這麼大,除了丁大娘那樣的女人,還沒有哪個女人敢於這樣直視的。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為了掩飾這種憑空出現的尷尬情緒,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掀開被子的一角:「我看一下傷口。」

  傷口很大而且很深,到現在還在滲血很正常,不過滲出紗布的血色淺了許多,變成了淡淡的粉色,蘇希洵輕輕握在手裡認真地看,看著看著就放不下了。

  握在手中的手臂很細,甯非其實不是皮包骨頭的那種瘦,但是她的骨架小得很,落在黑旗寨這種地方,反差很大,變得格外瘦小似的,像是夾雜在一群大賊鷗裡的小畫眉。

  蘇希洵又忍不住問:「真的不痛?」

  「沒事。」

  「沒事為什麼不睡?」

  寧非抿緊了嘴唇,瞪得蘇希洵不好意思,他最後訕訕地把被子蓋好:「渴了吧,我倒些水給你喝。」

  寧非好笑地看著他逃跑似的到櫥櫃裡去拿水壺和碗,剛才他那樣的表情真是讓人好笑啊。她慢騰騰地坐了起來,自己將枕頭墊在背後。因為失血的緣故,幾個動作下來,眼前變得灰暗昏沉,過了片刻才恢復過來。

  蘇希洵已經回到床邊倒了水,責備道:「傷員要遵守傷員的本分,胡亂動彈是要吃苦頭的。」

  寧非就著他遞過來的碗喝了整整一碗,解了喉嚨的乾渴。蘇希洵收拾了東西,把水壺放回櫥櫃,就聽寧非在床上說道:「那天的事,對不起。」

  蘇希洵合上櫥櫃的紗門,因為不明白寧非說的「對不起」指的是什麼,愣愣地對櫥櫃裡的碗筷發呆。好一會兒,回過頭去,不解地問:「什麼對不起?」

  寧非眨了眨眼睛,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似乎不知道應當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她最後終於還是把目光落在蘇希洵下部。

  蘇希洵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窘迫得紅了起來,悶聲道:「沒事。」

  寧非好難得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呵呵笑了開來:「你真的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的失憶,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蘇希洵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地道:「我怎麼可能裝失憶,你可真狠啊,下得了這種狠手。」

  氣氛難得如此輕鬆,蘇希洵沒有料想到兩人能夠這樣子對話。以前兩人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當真是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看到寧非精神很好,短時間肯定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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