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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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社楣戎馬生涯數十年未曾有人及得上他的聲望,等他退下後,淮安國軍中恐有一番動盪,因此他的身體狀況人人都在側目窺探。 成殊歎道:「當年上將軍帶兵之時,我還曾在他帳下效力,將軍回府後定要將我的問候帶到,年初軍務繁忙,過得幾日我定帶上禮物前去探望。」 徐燦謝過之後,成殊察其顏色,似有鬱鬱寡歡,便側身靠近他道:「人怕出名豬怕壯,京中雖對將軍多有詆毀之言,還是不要往心裡去的好。以我看來,將軍為人誠摯,這件事恐怕是淮中府尹和禦侍丞那邊要整治你。清者自清,將來必會水落石出。」 徐燦先是一愣,繼而想到成殊所說的是江凝菲偽造休書自休一事,苦笑道:「多謝成大人關心。」 正在說話間,外廳安靜下來,一個尖嗓子高聲道:「皇帝口諭。」 成殊與徐燦對望一眼,均在對方臉上看見了了然的神色,看來今天又是免朝了。 果然出去後,見到常在皇帝身邊隨侍的太仕,他看眾官員整齊跪伏于地,方開始宣口諭免朝。文武官員從地上爬起身來後面面相覷,淮安朝廷每隔五日早朝,皇帝近來連續免朝,自從封了禦侍丞養女為嬪,迄今為止已月餘不朝了。 躲在雜亂的隊伍後,成殊低聲罵道:「禦侍丞那個該死的老傢伙,獻了條狐狸入宮。」 旁邊一人說道:「他們那些文官就喜歡弄歪門邪道。」幾個人向禦侍丞看去,他滿面紅光,十分得意的樣子,絲毫不為皇帝不勤政事而憂慮。 周邊都是武官,紛紛搖頭不語。徐燦夾雜在人群中,低聲安慰道:「邪門歪道就是邪門歪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他們現在得意,遲早有遭罪的一天。」 幾個人點頭道:「將軍說得是,現在軍中事務都要倚靠我們,那群文人蹦躂得再厲害能成什麼大事?不就送幾個女兒進宮嗎,他能養出幾個女兒來?」說完悶聲而笑。 成殊忽然咳嗽起來,眾人警覺地掃視四周,看見太仕正往這邊過來。文官們紛紛讓道,他們都停了耳語,笑臉相迎地與太仕客套起來。 太仕笑道:「咱家一個為陛下跑腿的,成天裡動腿不動腦,哪敢受諸位大人們這般禮遇?」 諸人都是客套,太仕又說:「不閒話了,陛下宣成殊成大人、徐燦徐大人于崇慶殿等候召見。」 成殊與徐燦忙跟他去了。 路上,太仕瘦條條的身子在前面晃啊晃地走,成殊與徐燦跟在他身後十數步開外,低聲議論。 成殊道:「你看是什麼事?」 徐燦低聲回答:「聖意不敢揣測。」 說話間到了崇慶殿,兩人被讓進去。崇慶殿是皇帝的寢居之處,周圍巡視的隊伍來往頻繁,但人人皆穿軟底靴,刀劍束以布帛,殿裡殿外落針可聞。殿內以漆石鋪地,褐木為柱,深暗的大殿裡,唯有正中的紫檀屏九龍寶座上鋪了明黃的緞子,色澤奪目。 兩人被安頓在殿中的圈椅上,就有宮女近前來奉茶。成殊看到這陣仗,捧茶揭開蓋子慢慢撥開浮茶,「看來今日要等上好一陣子了。」 果然直到過了午時,通往皇帝寢室的偏門才終於打開,皇帝跨過漆檻,慢騰騰地走進來。成殊與徐燦等得眼睛都昏花了,終於盼來了他,心中大呼萬歲,跪趴在地等待他在寶座上安坐。 皇帝懶洋洋地打了幾個呵欠,「愛卿請起,隨便坐了便是。」 成殊與徐燦坐好後,抬頭直視寶座上的人物。暗想一月不見,皇帝胖了不少,氣色卻差了許多,面色蒼白,好像精氣都被抽幹了。 皇帝說道:「此次召你們來,是想說說征討黑旗寨一事。成殊,你前幾日上的摺子我看過了,你言及黑旗寨其實是山嶽養兵的地方,可是如此?」 成殊說道:「正是這樣。臣派去山嶽的探子說道,山嶽民眾並不認為黑旗寨是山賊,且有不少服滿三年兵役的丁漢歸鄉後宣稱是去了黑旗寨。」 「山嶽距離淮安千里之外,也許這些消息做不得准。」皇帝隨手在桌面上翻找,大概忘記了東西放在什麼地方,翻找了一陣後,才終於從折冊下翻出了兩本冊子,讓太仕遞交給成殊,「你把這些看完再說。」 成殊接過仔細看了,神色變幻不定。 徐燦不明所以,皇帝說道:「山嶽在黑旗寨附近秘密設立一處大營,山嶽長皇子雲王常年不在淮中京,正是因負責大營的防務。黑旗寨是山嶽放出的幌子,騙的就是你這種笨蛋。」 徐燦趕忙問道:「陛下,這消息從何而來?」 皇帝轉向他時,面色稍霽,緩緩笑開道:「禦史丞那邊也有消息過來。現在看來,不論是資料還是地圖,都是禦史丞提供的更為詳盡啊。」 徐燦與成殊面面相覷,又是禦史丞那個老東西。 皇帝命太仕取出聖旨卷軸遞給徐燦,「既然山嶽玩這種戲碼,淮安自然也奉陪到底。朕封你為千乘大將軍,今年秋後,率騎兵三萬、戰車千乘,前往西南討伐黑旗寨。」 徐燦跪下接旨,匍匐在地時,耳中聽皇帝說:「明面上宣稱是解決黑旗寨山賊之患,到時候,重點打擊山嶽的秘密大營,好好來一招聲東擊西——當然,如果能夠順便將黑旗寨解決了那是更好。徐社楣上將軍當年為我淮安立下汗馬功勞,你是他看中的人,朕對你寄予厚望,到時馬上功成,朕也封你為上將軍。」說完,得意大笑不止。 第二十八回 清泉水流浣人衣 一覺睡醒,寧非睜開了眼睛,首先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的屋子。 沒有熟悉的架子床隔板阻擋視線,正面相對的就是屋頂。屋頂也不對,丁孝家是茅草房,橫條間能夠看到整齊的茅草捆子,這裡則全是竹編的。 寧非慢慢地回想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意識裡最後一幕是被一條布帶捆住了。哪裡來的布帶?她頭疼地回想,可就是無法記起來。此時正四肢百骸酸痛異常,軟軟麻麻,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看到這是一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屋子,四面都是竹子搭成的,一柄青鋼劍和一截長鞭掛在牆上。 猛然間,看到一個人坐在牆前,寧非嚇了一大跳。從醒過來到現在,屋子裡靜悄悄的,呼吸聲和衣料摩擦的聲音都沒有,以至於她誤以為屋子裡是沒人的。可是有個人一直都在,此刻正面對牆壁坐在竹椅上,手裡拿著不知道是什麼的物件。 寧非這一被嚇,忍不住輕輕動了動,那個人回過頭來,寧非倒吸一口氣,居然是蘇希洵。不是冤家不聚頭,她這回落到這個人手上,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她悲哀地想起,自己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她打定主意下山不回,並且在離開時為了賺取一點兒盤纏,隨手挑起了商隊遺落在地上的一個包裹。 往好裡預計,蘇希洵會認為她只不過是想要順手分一杯羹;往壞裡預計……該不會以為她是奸細,那包裹是她的目標物件吧!寧非背後出了一陣冷汗,她是無辜的,那個包袱是她隨手拿的,裡面千萬別放什麼國寶級文物或是情報之類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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