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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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男人,他看不上的女人做什麼都是錯的,他看上的女人做什麼都是好的。以前與江凝菲情濃時,徐燦覺得她一舉一動都是天真爛漫,現在則覺得是無理取鬧。就譬如現在銀林公主嗔怪責駡他兩句,徐燦就覺得這是情趣,是蜜裡調油,但同樣的事情若是江凝菲做出來,他就覺得是自己自尊受辱了。 徐燦因聽銀林怪他,知自己說錯了話,忙賠罪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自己想歪了,」說著擁著銀林公主,輕揉起那隆起的肚子,「咱兒子看著你呢,你這不是讓他笑話嗎?」 銀林忍俊不禁,推他一把,「磨蹭什麼,還不快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外面梁上的葉雲清聽得渾身肉麻兮兮,他雖受傷落魄,內力卻是無損。徐燦擅長外家功夫、騎馬打仗,江湖人的本事則不精通,於是也沒有發現外屋有個樑上君子在聽牆根。 這時寧非已經拉了秋雪進來,徐燦過了老久才扶著銀林公主出了東廂房,他把銀林安置在主座上,才轉身面對寧非,臉色十分不好。 銀林在徐燦身後笑道:「妹妹怎麼就來了,不是還在坐月子嗎,這樣大冷天的就到處走動,以後落了病可怎生是好?若有什麼需要,著個下人過來通報一聲也就是了。」 寧非心中大定,知道只要有銀林公主在,自己的事就成了。她撲上去抱住徐燦的腰,抽抽噎噎地啼哭起來。 要說啼哭的本事,寧非是沒有的,可是江凝菲拿手啊,甯非繼承了江凝菲的身體和記憶,平白無故多了個本事,不用白不用。一哭起來還真是梨花帶雨,徐燦思及少年時青梅竹馬的情誼,不禁心煩意亂,放柔了聲音問道:「這是怎麼了,誰又欺負你了?」 寧非把手往秋雪身上一指,銀林公主和徐燦就注目於她。銀林和徐燦都認得秋雪,以往過年過節時,秋雪沒少來孝敬銀林身邊的侍女。徐燦和銀林四目交接,俱是疑惑。 銀林問道:「秋雪,究竟發生何事,二夫人說不清楚,你來說。」 秋雪便一五一十地說了,獨獨把自己向江凝菲獻了一袋子銀霜炭一事略去。 有道是棋差一招,兩人於棋枰所爭之地往往決於一子兩子之間,一著有誤滿盤皆輸。秋雪初時毫不掙扎地隨寧非過來論理,是算計著將軍已經對二夫人生了厭惡,且公主又與二夫人私底下不對盤,應當會趁機落井下石,讓二夫人在將軍心目中的形象再降一等。 寧非比秋雪所高的那麼一招,就是倚仗對人性的認識。在前世,有這樣的本領傍身,便沒人敢欺負她。到現在,別人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本領,她便讓他們一一認識一下。 徐燦的確不滿江凝菲的哭哭鬧鬧,可是他是個男人,還是個相當傳統的有擔當的男人,分外受不了自己保護下的女人被欺負。於是當寧非說出被偷的是自己送給她的那朵銀牡丹,徐燦便臉色發青了。 銀林公主的確與江凝菲不對盤,但那是私底下的,若是當了徐燦的面,銀林公主恨不能往自己臉上貼金變身聖母。女人之間的戰爭,最下乘的招式就是貶低情敵,可是這也讓自己落了俗套,在情郎面前變得面目可憎。中等的招式就是一邊抬高情敵,一邊把自己抬得更高,用寬容大度之心與情敵小肚雞腸之態相比,自然能讓情郎逐日逐日地情系於自己。 甯非適時哭訴道:「秋雪侍候我多時都不上心,見我不管事就心生怠慢,你們去看我屋裡,床褥髒成那樣都不更換清洗。她今日突然拿宮裡為公主備下的銀霜炭來給我,我的銀牡丹就不見了。果然就像公主曾跟我說的那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最後一句出來,銀林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半,她是說過這話,但那是私下與江凝菲說的。當時江凝菲初入門,為了打點好關係還是做了一番努力,送了銀林一些物件,可她一個鄉下來的女孩能拿出什麼好東西,手裡最好的東西還是徐燦送給她的銀牡丹。銀林看不上眼,一心要把她掃地出門,就附耳對她說了這話。 那時的江凝菲根本沉不住氣,狠狠一把推開銀林。這事被銀林拿捏住了,著心腹下人想法子傳到徐燦耳中,後來江凝菲就多了個善妒的名頭。 這件舊事獨是江凝菲和銀林兩人才知道的,寧非此際說出來,銀林做賊心虛,更不敢當面與她撕開臉面,對下人吩咐道:「你們去二夫人的芳菲苑看看,探探那裡下人們的口風,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雪一聽,更是神氣活現,她方才當場一口咬定是二夫人贈自己銀牡丹,院子裡那麼多人看著,自己在江凝菲那處還是管事大丫頭,沒人敢給她穿小鞋。 可是不多時,方才匆匆奔出去的下人就回來了,回來就趴伏於地稟道:「將軍、公主,小人到芳菲苑詢問一圈,眾說紛紜,但大多都說秋雪平日作威作福,手頭寬裕,且今日確是在她屋子裡尋出贓物。眾人都說二夫人此前不曾入秋雪屋門,不可能是二夫人把東西放在屋內栽贓嫁禍。」 秋雪忙大聲辯道:「東西是二夫人給的,當然不用她進屋栽贓嫁禍。」 銀林斥道:「秋雪,你是怎麼做丫環的,徐府的規矩都不懂得了嗎?」 秋雪聽銀林公主的意思,居然也是幫二夫人的樣子,情勢急轉直下,與她所想大相徑庭,她跪在地下,身子都開始發顫。 此刻,淮中京百餘裡地外,一行輕裝雙馬的男子正往淮中京趕來。 為首青年身披墨青滾毛披風,兜頭卻被大風刮落,露出黑似重漆的眉目烏髮,映襯著白皙勝雪的膚色,漂亮得難以言喻。他正是前往京中接應葉雲清的蘇希洵。 蘇希洵比葉雲清小了數歲,行事更為穩妥,平日裡山寨的事務多是由他打點。因此葉雲清雖是寨子裡排老大的,實際上主事的卻是這個蘇希洵。 此番葉雲清不辭而別,一走就是大半年,所有大大小小雞毛蒜皮的事務全都壓在他身上,就連原本由葉雲清負責的山嶽那邊的聯繫,都要由他全權處理。加上連日長途跋涉,不免帶上些許疲憊憔悴之色。 他忽然抬手,一行九人立時引韁夾馬,十八匹馬齊齊停了下來,動作甚是整齊好看,平日不知演練多少次,非得具有出眾控馬技術之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蘇希洵側耳細聽,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片刻後即道:「前方有行軍,咱們得繞路避開。」 跟隨他的壯漢們都唯他馬首是瞻,聞言都不詢問細況,更不會質疑。蘇希洵執起馬鞭,向西北指去,「那處叢林茂密,往那邊去。」 說完一馬當先往西北向的密林馳去。 時值冬日,淮中京郊外的密林樹葉皆已落盡,虯結盤曲的怪木亂枝突兀地扭擺在寒風中。因近日的陽光,雪化得差不多了,泥土卻依然被凍硬,眾人馳馬走過,未在地上留下蹄印。 行得一刻,蘇希洵終於忍不住疲憊,捂唇輕輕咳嗽。隨在後面的從人終有人忍不住勸道:「蘇二,咱們先歇片刻,不急在這一時。」 蘇希洵緩緩減慢馬速,在一處山包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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