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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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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陰暗但不潮濕,四壁都是整齊的石頭,每隔一段都有照明用的長明燈,顯然是早就備下的。 原立平的寧雲河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允倜與我緊隨在後面,無影與暗夜帶著近侍們緊緊跟隨著我們。 暗道不長,盡頭是城外的南嶺,群山連綿萬里,我傻了眼:「這怎麼追?」在這連綿的山脈裡找幾個人,直如大海撈針。 暗夜走上前,仔細地察看著,然後回頭道:「沒走多遠,爺,請隨小人走。」 允倜點頭,我疑問地看看他,允倜道:「追蹤術最是他所長。」 我們緊隨著暗夜,向叢林深處追擊。 第六十八章 山路越來越崎嶇,暮色漸漸籠罩了山頭,允倜皺起眉看了看天色,挽住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語一聲:「小心了。」提氣縱身,帶著我幾個起躍,已追上了前面領路的暗夜:「暗夜,不能追了。」 暗夜停下腳步,「爺,就在不遠了,您看,這路上被踩倒的草,草汁未幹,必是離得很近了。」 允倜看看地上,又看看暮靄沉沉的前方,僅有的羊腸小道已分辯不清,與周邊的樹石混在了一起,連綿成了一片暗色。沉吟一下,斷然道:「今天只能停下來,我們地勢不熟,前方有什麼都不清楚,只怕中了埋伏。」 原立平點頭:「說的是。我們已經封了山,諒他們也無處可去,只能往深處走,明日天亮後再追。」 允倜對原立平:「立平,你得先回去,軍中一日不可無帥,雖然他們幾個副帥做事相當沉穩,你還是要回去坐鎮大局。」 「你回去吧,比我更合適。」原立平看了看我,神情有些不自然,再次面對我,用他的話說,有點混亂。「再說,朱玉也不宜留在這深山老林裡過夜。」 我剛要反駁,允倜握住我的手,對原立平道:「你才是現在的主帥,這是一,二,我武功強過你,三,」他溫柔如水的眼落到我身上,語氣一下子變得溫軟:「我答應了玉兒,一定要讓她親手報仇。」 「所以,你先回去,還有,派幾隊人,連夜密密地搜山,不能讓他們有一點逃脫的可能。搜索山時,務必火把銅鑼齊上。」 原立平笑起來,兩人合作多年,默契極深。話只須點到為止,另一方必定已明白其意。伸出手與允倜一握:「明白了,必讓他們如驚弓之鳥,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原立平帶著一隊親兵下了山,暗夜招集所有近衛,就地駐紮。篝火燃起來,我盤腿坐下,追蹤了一天,說實話我很累。允倜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累了?」 「嗯,有點。」我看著他笑笑,「那一會用過乾糧後,就睡吧。」他拍拍我肩,向遠遠坐在一邊的寧雲河走去。兩人商量著什麼。我看著他們,眼皮漸漸垂下,困意席捲而來,朦朧中,只覺得有人輕輕抱住我,然後,便倚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青草香氣溢滿鼻端,我知道是允倜。反手摟住他,我安心地睡去。 「玉兒。」一個聲音喚我。睡意正濃,我沒有理會。耳邊聽到輕輕的歎息,我睜開眼,一個銀色的身影躍入眼簾,銀髮,銀眸,白衣若雪,我猛然坐起,睡意全消,失聲叫道:「玉羅司!」 玉羅司靜靜立在一邊,月光透過山林灑在他身上,清清冷冷,身形如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薄霧中。我四顧,所有人都睡得安寧,允倜側臥在我身邊,一動也不動。我一驚,以允倜的身手與警覺,我都從他懷裡坐了起來,他怎麼會不驚醒?忙俯身去看他。 「你放心。」玉羅司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沒事。」 回眸看著玉羅司了然的眼,我臉上微微一紅,這才反應過來,是玉羅司動了手腳。我放下心來,這才想到自己連日來的困惑,一骨碌爬起來,「玉羅司,現在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許我一生的麼?」 玉羅司秀美的眉微微一蹙,「出了點意外。玉兒,你隨我走罷。」 「意外?」我重複了一聲,玉羅司向我伸出手來:「玉兒,隨我回玉羅殿。」 我退後一步:「那,你還能讓我回來麼?」 他揚了揚眉,眼裡是疑問,我加重語氣:「我放棄了這個身體,你會再給我找一個身體,回到允倜身邊麼?」 「不能。」他回答得肯定:「這次意外,你幾乎耗盡了原力,你的魂魄已不能再控制任何身體。」 「那我回去做什麼?」我不假思索地回絕。 「玉兒!回到玉羅殿,我還可能找到法子保全你的魂魄,你留下來,隨時都可能魂飛魄散。」玉一般清冷的臉終於動容,我第一次看到玉羅司臉上現出焦灼的神色。心一涼,這一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我走到允倜身邊,他睡得安祥,俊美的臉在月光下溫潤如玉,微微上翹的唇角,帶著他慣有的笑意。心裡泛出柔柔的情,暖暖軟軟,「我不走,就算給保住魂魄,沒有他在我身邊,縱有千年萬年的生命又怎樣?玉羅司,我與你們不一樣,我本就是人,生老病死才是我們生命該有的軌跡,我怕死,但更怕寂寞地活著。」伸手撫住允倜的臉,掌下是溫暖滑膩,這是我的允倜,摸得到觸得著。當初放棄了永生,選擇與他一世相守,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不僅僅是為能救了他的性命。也為了與他生死相隨,沒有他的存在,悠長的生命對我了無意義。 允倜的眉微微動了一下,睜開眼,一眼便看到我眼中的悲涼,「玉兒,你怎麼了?」他伸手抱住我,不用回頭,我也知道玉羅司已經離開了,緊緊抱住允倜,我將頭埋入他懷裡,含糊著說:「沒什麼,做了個惡夢。」 他撫慰著我:「沒事了。」 「是啊,沒事了。」我閉上眼。 第六十九章 打頭搜索的隊伍,突然一陣騷動,我心中一懍,與允倜對視一眼,允倜挽住我,飛身向前。 前面的隊伍已停了下來,甯師兄一馬當先,卓立在那裡,周身是冰寒之氣。十幾步開外,雪衣,仙姿麗顏的,正是風揚。一日一夜的逃亡,對他仿似沒有一點影響,衣袂都沒有折皺一分。 面對追兵,他只靜靜立著,冰晶般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波動,纖長的手掌穩穩握住長槍,鋥亮的槍尖,寒光迫人。 風揚身後,是南宮禦風。與風揚不一樣,南宮禦風比之從前少了份霸氣,多了幾分人到末路的狠絕。盯著我們的淩厲的目光,仿似雪夜的孤狼。南宮禦風弟子無數,現今留在他身邊的,竟然只有一個風揚。 縮在最後的,是丁允仲與羅榮真。最狼狽的便是丁允仲了,自小嬌生慣養,金枝玉葉的天皇貴裔,哪裡吃過這樣的苦,神情憔悴,萎靡不振。羅榮真到底是久經大陣的人,還算得鎮定,只是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令他對野外的生活早已不能適應,臉色頗為倦怠。 他們身邊的隨從已不多,只得十幾個人,丟盔棄甲,各有各的狼狽。 允倜挽著我的手,出現在陣前時,風揚平靜的臉上,立時起了波瀾。 我的眼,正正對上了風揚,我清明的眼神,讓他微微一怔,我想對著他笑一笑,挑起唇角時,眼睛卻已模糊。「風揚。」我動了動唇,並沒有喚出來,只做了個口型。 風揚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掩飾住眼中一掠而過的哀傷。再抬起來時,眉眼已彎了起來,眼中是我熟悉的笑意,「朱玉。」我看清了他的唇形。 我們的人,呈包插狀,已包圍了他們,除了風揚與南宮禦風,所有的人,都面現懼色。 「允仲。」允倜開口,聲音冷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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